“这是霸道,□□。”朱至吐槽朱元璋,马氏凝重道:“是啊。因而夫妻相保容易,君臣相始终难。你爷爷不一定是能够海纳百川的皇帝,可你爹会是。他仁厚爱民,他会是一个比你爷爷更合适的皇帝。因而,你只管放手去做,万事有你爹在身后为你撑腰,还有我。”
    马皇后想让朱至知道,朱元璋会犯的错误,泰定帝不会犯。
    既然认定朱至提议的重分田地是好事,泰定帝就会支持到底,对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多少人说朱至的不是,朱至都不必担心,只须放手将此事办好,办妥。
    朱至哭笑不得辩解道:“奶奶,我不担心。自来改革就没有不被人反对的。我做的都是我认为该做,理当做好的。至于将来,最差不过一死,谁还能不死?变革非一朝可成,只要不是随我亡而灭,必令大明百姓能够过上他们想要的太平安乐的日子。”
    如此豁达,无畏,马氏搂过朱至道:“我们至儿是好孩子,更是国之栋梁,大明得能你,甚幸也。”
    “爷爷一味把奶奶困于内宫,管那么些破事,实大明之不幸也。”朱至的感慨不是今日才有,而是一直那么觉得。倘若这个皇帝由马氏来当,会比朱元璋更好。
    “如今也不晚。正好我回了北平,你在北平铺的局,我为你扛起。”马氏并不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少委屈,也不至于过不去,以后,将来,才是更重要的。
    “你手里那些女兵跟你多年,也是时候让她们上战场了。只你一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够。”马氏对朱至的情况相当清楚,正因如此,她才会提议朱至应该把人放出去,最好能够让那些女子绽放属于她们的光芒。
    “奶奶放心,我会的。”朱至辛苦练出来的兵可不是用来摆设的,以前没有让她们出战,是因为她们本事不到家。
    现在不一样了,确实也是到了该让她们各显身手的时候了。
    相较于朱元璋、泰定帝、马氏的叮嘱于离别在即的朱至而言实属不正常,常氏知道朱至将要往福建去,只管准备一应吃食,收拾行囊,叮嘱朱至一定要小心照顾自己,这才正常。
    朱至连连应是,保证自己出门在外也会照顾好自己。
    常氏再不舍,那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人。
    再者,泰定帝和朱雄英明摆着有什么事要朱至去做,她要是拦着,叫朱至不高兴不说,怕是更坏了泰定帝和朱雄英的事。
    于大局上,常氏从来不拖累泰定帝。
    不过,朱至照旧是要把朱允炆带上,对此,这一回泰定帝却道:“允炆留下。”
    饶是朱允炆也没有想到泰定帝竟然要把他留下。
    “你年纪也不小了,跟在你哥哥身边,早日做出些成绩来,好与你封王。”泰定帝这算是解释。儿子眼看着一天天长大,不能一直当着皇子不思上进吧。泰定帝是想自他开始,不再一味给儿孙们封王,也就是希望儿孙们都能有本事,至少能够对得起他们生在皇家,受百姓供养。
    “我跟着姐姐也可以做出成绩。”朱允炆习惯跟在朱至身边,那让他感觉安全,舒心。
    泰定帝突然让他留下,朱允炆总觉得有别的原因,绝不是泰定帝说的那样而已。
    “此事就此定下。”可是,泰定帝却并非在跟他们商量,而是要就此定下。
    朱允炆便明白,泰定帝已经打定主意,任他们再说什么也是无用。此时朱允炆和朱至只须听话照做而已。
    朱至明面上没有驳泰定帝的意,私底下还是跟泰定帝说上一句,“爹,不至于。”
    不想泰定帝却难得不听劝的道:“在这件事上听我的。再者,允炆总跟你在一块并不是长远之计,还是让他跟在你哥哥身边多看看。允熥也不小了,正好让他们一起跟着你哥办差。”
    眨了眨眼睛,朱至道:“也不用那么急吧。”
    不料泰定帝闻言瞪了朱至一眼道:“你怕是忘了自己几岁开始办事的。”
    那,朱至又不是正常孩子,拿她一个不正常的人要求朱允炆和朱允熥,确定好吗?
    终究,朱至没说出来。承认自己不正常,那还得解释,算了!
    没能说服泰定帝,朱至只好闭嘴。
    朱允炆的不乐意,谁都看得出来,朱雄英且寻上朱允炆问:“怎么,一直跟着你姐姐,不乐意留下来帮我了?”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朱允炆一看朱雄英有所误会,赶紧解释。
    “那就安心留下,你确实不小了,得做出成绩让人看,顺势爹也好给你封王。跟在你姐姐身边,你功劳立得再多,别人也只记得你姐是女子一点,连带着对你都没有好印象。”朱雄英算是给朱允炆解释了泰定帝为什么把他留下。朱允炆低下头喃语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跟着姐姐心里踏实。”
    这种安全感是别人所无法体会的,以至于朱允炆都不知道该怎么样说服人才好。
    “你也渐渐长大了,总不能一直跟着你姐姐。”朱雄英如是问。
    “为什么不可以?我能给姐姐打下手。”朱允炆不甚乐意,怎么长大了就不能跟在朱至身边呢?他又不是什么事都不会干,他也可以帮到朱至。
    朱雄英且道:“话虽如此,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不知?”
    此话一出,朱允炆没了声音,他怎么会不知道,此时却对这个规矩不满之极。
    “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狗屁不通的规矩。日后朝堂上既少不了女官,到时候还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才是最大的笑话。心思不正的人,看谁都觉得龌龊。难道我们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朱允炆忍了忍,终是没能忍住吐槽。
    朱雄英笑了道:“确实,这世上狗屁不通的规矩多着,你要是不服气就把这破规矩改了。反之,改不了你只能受着。”
    对喽,这世上就是如此。规矩是人定的不假,可是如果你没有本事,只有满腔不满,不会有人拿你当一回事。
    规矩,要么你强大到有能力改变,要么你就只能受着。
    “姐姐此去福建,并不仅仅向信国公学习水战是不是?”朱允炆细细一品,总觉得朱至此去并不是简单的学习而已。
    “对。”朱雄英并不瞒着朱允炆,但细节方面不能告诉朱允炆。
    朱允炆听着朱雄英一个对字却没有了下文,便知道好些事不适合自己知道。虽然朱允炆对这一点也有些不满,但他也清楚,他没有能力反抗。
    “从明天开始,你跟在我身边学着处理政务。”朱雄英适时终止话题,同时与朱允炆道:“好好学。”
    朱允炆小声嘀咕道:“哥哥莫不是以为我跟在姐姐身边多年只学了行军打仗?”
    “那就用你跟你姐姐学到的本事好好帮帮我。啊,顺便教教允熥。”朱雄英哪里会不知道朱允炆跟在朱至身边并不是只一味学了行军打仗,朱至在处理政务上可是一把好手,他何尝不是想看看朱允炆学得怎么样。
    “不是,哥哥你还没教允熥吗?”一听要教朱允熥,朱允炆头都大了。
    想他和朱允熥相差几个月而已,他早就跟朱至学着如何处理政务了,朱允熥却是还没开始?
    朱雄英理所当然的道:“你比允熥聪明。”
    那朱允炆能说不是吗?
    “既然你比他聪明,就不能按对你的标准对他。你也是当哥哥的人,你姐姐怎么教的你,你也怎么教允熥,不对?”所谓传承嘛,不就是一个教着一个,慢慢的传承下来?朱雄英觉得一个教一个挺好。
    “那哥哥呢?”好,朱至教了他,他是可以教朱允熥不错,那朱雄英呢?他教谁了?
    “我验收成果。”朱雄英特别不要脸的说。
    朱允炆呆了,朱雄英冲他一笑道:“总之,允熥就交给你了。要是教不好允熥,我会告诉你姐姐,就说你竟然没有把她教的本事学到。你姐姐大概会伤心的。毕竟她把你带在身边这些年,手把手教你,十分用心。”
    嘶!朱允炆觉得,他知道朱至是个没有下限的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朱至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万万没有想到,这不只是朱至一人!眼前的朱雄英简直比朱至更要无/耻。人家却是引以为傲!
    “大哥,哪有你这样的。”朱允炆实在没能忍住控诉,不想朱雄英理直气壮道:“我可以这样。所以,一定要教好允熥。”
    丢下这话,朱雄英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朱允炆瞪着朱雄英离去的方向,想的是朱允熥得怎么教!
    在此之前,朱允炆得送朱至离开北平。
    虽然朱允炆是想跟着朱至一块去的,不过朱至道:“政务繁重,我这一走,你留下帮着爹和大哥处理政务。你都长大了,是要学着担事了,顺便要是有什么不讲理的人告我的状,你还能帮我说说话对吧。”
    这话朱允炆爱听,立刻与朱至保证道:“姐姐放心,谁要是告你的状,我一定怼回去。”
    怼这个词必须是朱至教的。
    朱至听着愉悦笑了,“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朱允炆重重点头。自小朱至庇护于他,如今他长大了,也必须要庇护于朱至。
    只是,很多事从一个转点开始,终是不一样的。
    大批的军队将所有城墙,各地府衙团团包围,待见大军出现,有人想要出门,却被门口的将士拦下道:“安和公主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甚至就连城门也随着军队接管,顷刻间城门已经关上。
    “安和公主有令,关闭城门,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一个斩字,霸气尽显,自然免不得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可是城门已关,但见那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士,他们谁会觉得他们的不满能让他们冲出城门?
    此事,懂的人都懂,须用最快的速度互通消息才是。
    然而他们想传递消息,难道以为就能随便传了?
    “拿下。”院墙掷纸也好,飞鸽传信也罢,无一不被识破,人拿下,鸽子交到上头人手里,一应书信都收集起来,最后是要送到朱至手里。
    城墙守卫替换,城中府衙被围,所有官吏人家门前都有守卫,如此严阵以待,难免让人生也不安,再加上他们送出去的消息没有任何回应,更让人不安到极致。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
    各府随着朱至来到,也都一一被请到府衙。
    但见一身玄墨宫装的朱至居于正堂之上,手执书卷,闻脚步,轻抬眼眸,随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倒让刚来的人有心想跟朱至行礼,在朱至垂眸那一刻,叫他们想说话的人都说不出话了。气氛沉重得让人不敢吱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来,这才注意到,都是熟人。
    都是一处的官员,谁和谁不管暗地里是什么样的关系,认得对方是肯定的。
    早到的人以为就他们几个,等满堂都站满了人,自然让人惊心不矣,这,这竟然是把全省的官吏都押来了吗?
    “公主,都到齐了。”在他们惊心或不确定时,万河行来禀告,也就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到齐了。
    朱至应一声,终于舍得放下手中的书,整理衣袖与一众人对视道:“诸位大人来前无人告诉你们要见的是何人,如今我自介绍一下,大明安和公主朱至。”
    哪怕没有人告诉他们,是何人来请,大家都清楚来见的究竟是何人。
    既是朱至下令封城,更将他们各府全都看管起来,如今要见他们的必然是朱至。
    可是刚刚一来,就朱至那一个眼神,把他们吓得一个激灵,突然间说不上话,这一滞吧,就让他们错过机会。后来的人更是因为有心避之,倒想看看朱至一介女流之辈,能如何他们。
    不承想,朱至也不在意,有什么事等着人齐了再说。
    “诸位大人还不见过安和公主?”万河一看朱至自我介绍后,一个个竟然在那儿发呆,立刻出言催促。
    未明身份,不行礼还有借口,如今朱至表明身份,他们要是再不知见礼,就一个犯上,无视皇家的罪名,朱至就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见过公主。”别管多少人心不甘情不愿,此刻就得客客气气与朱至见礼,君臣之别,饶是他们想无视都不成。
    朱至应一声,随后下令道:“着将福建布政使推出去斩了。”
    !!!此令下发,一片哗然,谁能想到朱至一开口竟然就要人命。疯了吧!
    然而一旁将士已经冲进来,纵然他们不认得,万河在上头,请人的时候这位布政使是哪位,必须认得。
    人立刻冲进来,准确无误捉住福建布政使,这便要拖下去。
    “公主纵然是公主,也无处置朝臣命官之权,更何况臣是一省长官。”福建布政使一看情况不对,纵然害怕,也得为了自己一条小命做最后挣扎。
    “公主草菅人命,就不怕天下皆效仿吗?”可惜,前面一句话并不能让朱至为之而动,直到他喊出这话。
    “说到天下皆效仿,难道我不是向你学的。拖出去,斩!”朱至回应了一句,内容令人惊心,可是无人敢多嘴多问,尤其朱至都说了,这是学的他,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人已经拖到堂外。没有给人多想的机会,将士手起刀落,圆滚滚的脑袋落在地上,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几欲令人作呕。
    然而亲眼看到朱至话不说两句就要了他们之中最大的官的脑袋,谁敢呕吐?死死的捂住嘴,拼命的咽回去,只怕被朱至看见,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接下来是谁呢?”朱至好整以暇扫过在场的人,视线所到之处,一个个面露惊色,慌乱垂头,只怕下一个就是他们。
    “提刑按察使。”朱至喃唔出这个官名,下方那一位已经软坐在地,连忙与朱至求道:“公主,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眯起眼睛盯着坐在地上的那一位,朱至道:“看来你们都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都挺该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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