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珑一觉睡到傍晚。
    醒来时浑身酸软,尤其是大腿内侧,像跑了几公里马拉松似的。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全身从上至下都被擦拭过,头发蓬松,皮肤清爽。
    床单被换过,床柜上有周涯留下来的字条,压在陶瓷杯下。
    男人的字体龙飞凤舞,和在大排档记菜时没差,方珑竟能全部看懂。
    他回大排档了,厨房灶上有他煮好的香粥,让她热一热再吃;
    吃不完不要硬吃,放冰箱,等他明天再来收拾;
    他还叫她今晚别去店里,好好休息一晚。
    人有叁急,方珑硬忍着肌肉酸疼从床上爬起,小跑去上厕所。
    尿尿的时候私处有些发烫,一下把她拉回几小时前的那场激烈性事中。
    周涯太能弄了,最后是抱着她肏,一下下抛着她,从下往上又顶又磨。
    ——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姿势,抱小孩似的抱着她,也不觉得累。
    她受不住了,他就稍微停下,也不放下她,还是抱着,泡在她里头。
    方珑不知道泄了多少次,又出了汗,口渴到不行,周涯便以这个姿势,边抱着她肏,边走去倒水。
    就这么几步路的距离,她在厨房门口又泄了一次,滴滴答答,瓷砖上全是她的水。
    套上睡裙,方珑像只企鹅,一摇一晃地走到厨房。
    一路上可疑的水渍都被擦干净了。
    不得不说这家伙身体素质是真好,叁十岁了仍身强力壮,做了那么高强度的运动,事后还能打扫卫生和给她煮粥。
    是皮蛋瘦肉粥,有点儿凉了。
    方珑重新加热,直接一锅端到餐桌上,哼哧哼哧全吃完了。
    饿坏了,渴坏了,累坏了。
    洗完锅,她打开衣柜想把刚才收拾一半的衣服整理好。
    但周涯也帮她收拾好了。
    两人的衣服挂得很近,内衣裤整齐码在抽屉里。
    方珑无奈叹气,又忍不住笑。
    这样下去,迟早被周涯养成个小废物。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手机这时候忽然震动,方珑看了看就立刻接起,拉着长音:“喂——”
    周涯坐在骑楼下,翘着二郎腿抽烟:“醒了?”
    “粥都吃完啦。”
    “哦?全吃光了?”
    “对啊。”
    周涯沉声笑:“真能吃,不赚多点儿以后都养不了你。”
    方珑“哼”了一声:“不用你养啊,我可以自己养自己。”
    “行,你能耐。”周涯声音慵懒松弛,抽了口烟,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大腿没什么力气。”
    “那里呢?”
    方珑故意逗他:“哪里啊?
    晚市还没开始,没多远是阿丰和其他伙计趁这空档时间聚在一堆打牌,路上也有人车往来。
    从那特定环境走出来,周涯就没那么厚脸皮了,那些个骚话骚词全闷在肚子里。
    他屈指在眉骨上蹭了蹭,音量降下来:“旁边有人呢。”
    和他不同,方珑吃饱睡足了,伶俐小嘴则开始麻溜起来:“你刚才不挺能说的吗?啊,小什么小什么的,比流氓还流氓,周涯,叁级片里的对白都没你的骚。”
    刚才她被欺负得狠了,这会儿得把气势夺回来,反将周涯一军:“大哑巴,你不说的话,下回就不给你弄了。”
    周涯本来就心猿意马。
    好不容易开了荤,本来还想再来一次,到底怕她受不住,就由得她睡了。
    但刚才在后厨备料的时候,他总分心。
    一会儿想着被他吃得水光粼粼的嫩乳,一会儿想着把他绞得极爽的水穴,脑海里还不停回荡着那声“哥”。
    分心的结果就是:处理虾姑时被扎了手指头、调料差点儿下错比例、阿丰他们喊他他没反应,诸如此类。
    现在再被方珑隔空撩拨,小腹里的火苗死灰复燃。
    他肘撑桌子,摊开手掌,有意挡住阿丰他们的视线,像掩耳盗铃,哑声说了那个荤词。
    “嗯,我说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弄?”
    方珑走到飘窗边,拉开窗帘,想开窗散散卧室里的味儿。
    她小声说:“过几天吧,它现在有点儿肿。”
    周涯一愣,立刻敛了所有不正经:“痛不痛?有没有出血?我现在回来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怎么痛,也没出血啦……”方珑脸烫,嘟囔道,“你有毛病啊,医生问起原因我怎么答?啊?难道要说,我做爱做得太疯了?被磨得皮都要破?”
    周涯噎住,火苗噼里啪啦猛窜起来。
    五指捂住眼睛和半张脸,他无奈地笑:“方珑你真的……”
    在别人眼中,这姑娘有着一箩筐的缺点。
    但在他眼中,却比世上许多人都要鲜活。
    “我干嘛?”方珑没好气地问,拉开窗,迎进一室凉风。
    “没干嘛。”店里来了客人,阿丰丢下牌上前接待,周涯也得开始忙了,最后不忘叮嘱方珑,“多休息一会儿,记得别过来了。”
    “啰嗦哦。”
    “我去忙了,待会晚市后给你打电话。”
    “诶,等等等等。”方珑喊住他。
    “怎么?”
    天色未全黑,日落西山,粉蓝二色暧昧不清地勾兑在一起。
    方珑趴在窗框上,懒洋洋道:“周涯,你看看天,今天有夕阳。”
    周涯起身,走到骑楼外,抬头望天。
    南方的冬季就算有出太阳,天空颜色也是淡的,没有太多浓墨重彩。
    所以此时的粉紫色余晖是难得一见。
    方珑问:“大排档那边能看到吗?”
    “有,看到了。”
    “漂亮吧?”
    黑如墨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温度,周涯笑笑:“漂亮。”
    但漂亮的不仅仅是夕阳。
    营业中途周涯抽空去了趟街口的药店,在店员大妈促狭的调侃中买好了软膏。
    一整个晚上,他归心似箭,东西卖得差不多了就把店交给阿丰他们,自己匆忙回家。
    母亲房间门关着,方珑的门倒是留了条缝,暖洋洋的颜色。
    他先去洗了个澡,再闪进方珑房间。
    给那处上药,动作难免暧昧旖旎,两人闹着吻着,差点儿擦枪走火。
    最后把方珑哄好了,周涯才准备离开。
    开门时,他多看了眼母亲的房间,再回了自己房间。
    而房间内,马慧敏听到外头没了声响,她才重新躺下,缓缓叹了口气。
    *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眨眼来到叁月。
    马玉莲的忌日就在叁月叁,周涯提前备好了祭品纸钱。
    今年他比较上心,祭拜用的那只狮头鹅都是他昨天亲自卤的。
    面包车因为拆了后排,能坐人的位置只有副驾驶位。
    方珑和往常一样,让马慧敏坐副驾驶位,自己则搬了张小板凳搁在驾驶座椅背后方,是她的“专属座位”。
    “永安”在镇郊,中间得走一小段国道。
    路面坑洼,尘土飞扬,周涯开得格外慢,尽量避开地上低洼,免得后头的方珑被颠得难受。
    他顺势说了自己准备买辆新车的事,马慧敏无异议,反而是方珑小声嘟囔了一句:“最近你的开销有点大耶,要不过多段时间再买?”
    这半个月周涯给新屋主卧添了个小电视,又给她买了部新手机,都挺花钱的。
    方珑数落他花钱大手大脚,他还挺骄傲,说钱就是赚来花的啊,要不夜夜干到天光图什么。
    周涯从后视镜里乜了她一眼,方珑才觉得这句话听起来确实有些暧昧。
    像是老婆在管老公乱花钱。
    马慧敏只是浅浅一笑:“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该花就花吧。”
    周涯和方珑在后视镜里互给一个眼神。
    他们打算,等扫完墓回家,就跟马慧敏谈谈两人的事。
    今天天阴,墓园没什么人,周涯大步走在前头,一手拎着祭品,一手拎着铁桶和元宝蜡烛。
    方珑扶着马慧敏在后头慢慢走,因为得上坡,马慧敏走几步就得休息一会儿,方珑也不急,陪她走走停停。
    来到墓前时,周涯已经把墓碑擦了一遍,正半蹲在地,拿钉子刮墓碑上的字槽。
    方珑把面包车上的小板凳也带过来了,放在一旁让马慧敏先坐下休息,自己走到周涯身边蹲下,问:“我来刮?”
    “没事,快弄完了,你去把漆油和毛笔找出来。”
    “好呢。”
    方珑从红塑料袋里翻出红绿漆油和两支毛笔。
    漆油铁罐的盖子压得很紧,她努力了一会儿还是打不开,指甲太短了。
    周涯瞥了一眼:“拿来。”
    方珑递过去:“盖的太紧啦。”
    话音刚落,周涯已经打开盖子了,轻而易举。
    “哇,再来一罐。”方珑笑嘻嘻地把另一罐递给他。
    见她心情不错,周涯也跟着笑笑,把这罐也开好了。
    马慧敏看着他们靠得很近的背影,若有所思。
    字槽填上崭新油漆,叁牲鲜果整齐码放,线香飘烟,红烛淌泪。
    方珑今年在墓碑前跪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阖眼举香,在心中跟母亲说了不少话。
    周涯站在她身后,静静注视着。
    忽的起了阵风,吹得烛火摇晃,方珑才起了身。
    周涯走上前,不出一声,只递了张纸巾给她。
    方珑抿着唇笑笑,接过纸巾,转过身按了按湿润眼角。
    整理好情绪,方珑问马慧敏:“大姨,接下来就烧纸钱对不对?”
    “对,但珑珑啊……”马慧敏看着墓碑上妹妹永远不会再老去的照片,声音幽幽,“大姨要麻烦你先离开一下,可以吗?”
    方珑怔住,侧眸看同样不解的周涯。
    但母子之间多少有些默契,周涯心中很快隐约浮出答案。
    他把车钥匙递给方珑,低声说:“你去车里拿两瓶矿泉水,等一下烧完纸钱能用。”
    方珑有些紧张,连续眨了好多下眼睛。
    周涯点点头,示意让她安心。
    方珑抿紧唇,接过钥匙。
    待女孩走远,周涯转过身,低下头问:“妈,你有话要跟我说?”
    马慧敏的视线从墓碑上收回,抬起头,眼里情绪复杂。
    “周涯,去给你小姨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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