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翰默眸色一沉,表情霎时冷了下来。
    “我不接受道歉!”季翔也不乐意,立刻反驳,“我是陈述事实,他不过是季家在外的野种,有什么资格正大光明的站在我们面前!”
    “闭嘴。”季翰默出声呵斥。
    季翔本就不占理,“野种”这两个字一出,彻底让他没有翻身余地。
    但是已经晚了。
    季璋率领着一队人走来,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季翔脸上:“你刚才说什么?”
    “我……”季翔结结巴巴,瞬间就怂了。
    他虽然为人放肆,但也是在不如他的人面前。真面对季璋这种上位者,被吓得半个屁也放不出来。
    “对不起,我只是……”
    “啪——”
    季翔甚至还没来得及道歉,脸上就又挨了一耳光。
    季璋穿着高定西服,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你母亲死得早,这一巴掌是替她教你做人。”
    季翰默脸色跟着沉了下来,季翔是他亲弟弟,季璋这话无异于指着他的鼻子骂人。
    季翔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大伯管教得是。”
    季璋:“向灰霁道歉。”
    季翔咬碎一口牙,又忍辱负重的低下头,又着灰霁说:“对不起。”
    “不敢当,”灰霁冷冰冰道,“我不过是季家在外的野种而已。”
    “你不是野种,你是我季璋的亲儿子。”季璋看向这张与他有八分相似的脸,缓缓摇头,“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和你母亲分手,要是我知道她那时已经怀孕,我绝对会娶她回家,更不可能让你在外流落这么久。”
    此话一出,几乎已经是当众承认了灰霁的身份。
    周围的人愣了一下,又迅速反应过来,笑着祝福季璋喜得贵子。季家的亲戚一个个气得要死,却不得不挂上和煦的笑容。
    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都是喝彩的声音。
    季璋被情绪感染,抬手想给灰霁一个拥抱,却被后者侧身躲过。
    季璋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不亲我也正常,以后多习惯就好了。”
    灰霁没有说话,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嘲讽。
    随后,季璋安排人把季有道请来,正式把灰霁认祖归宗。
    季璋为他准备了一场华丽而盛大的认亲仪式,意图弥补这些年缺乏他成长的遗憾。台下宾客露出虚伪的笑容,夸灰霁一表人才,是人中龙凤。
    随后,季璋又发表了一连串讲话,许诺把名下的部分资产和股票赠与灰霁。
    灰霁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被恶心得直想呕吐。
    偏偏季璋还在喋喋不休,向大家回忆他当初和灰兰的“甜蜜”过去。
    明明当初对他母亲如此糟糕,为什么现在还能毫无芥蒂地谈起他们的过去?
    他母亲连死了,都还要被季璋拉出来利用。
    闭嘴。
    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
    灰霁双拳紧握,眼中涌出大片大片的红。他双脚无意识地朝着季璋走去,像是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就在他几乎快要忍耐不住,一拳砸向季璋时……
    “哗啦——哗啦——”
    角落里传来一声巨响,冷餐台前的香槟塔倒了。
    众人闻声回头,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站在台前,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刚才手没拿稳。”
    香槟塔累了几千个杯子,立在桌面像是一座高高的山。因为颓不流这一下没拿稳,几千个杯子全都倒了,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般,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怎么这样啊?这么多酒可怎么办?”
    “地毯全都脏了,哎呀,别碰到我裙子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躲开,演讲被迫中断。
    灰霁再也忍不住,冲到卫生间里一阵干呕。
    真是讽刺。
    满室虚伪的豪门里,只有颓不流一人对他真心。
    灰霁在卫生间里呆了很久,喷了一遍又一遍的消毒液。他洗得双手几乎发白,这才终于不再自虐式的清洗。
    自来水哗哗滚入下水管道,灰霁双手撑在台面,抬头看向了镜子中的那张脸。
    冰冷阴沉,宛如一具被盛大装点的尸体。
    他后悔了。
    他不该让颓不流来的,看到他如此肮脏丑陋的模样。
    等等,颓不流——
    他刚才竟然丢下了颓不流和一堆烂摊子,自顾自地躲了进来。
    灰霁顾不得抑郁,连忙转身离开,却在开门的那一刻愣住了。
    颓不流独自站在走廊,他手里拿着一盘小蛋糕,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晚上我没吃饭,”颓不流扬了扬手里的蛋糕,语气随意仿佛闲话家常,“陪我吃点东西?”
    仅仅是看到颓不流,灰霁身上的焦躁不安,就尽数被抚平。
    他喉头有些发紧,很轻地“嗯”了一声。
    颓不流和他一起穿过宴会厅,来到一处无人涉足的甲板。
    今夜天空阴沉,不见一粒星星。
    脚下海水汹涌,仿佛深渊巨兽的血盆大口。
    豪华游轮停泊在海面,宴会厅里,富豪们再次唱起了歌舞。
    颓不流坐在甲板上,安静地看着身侧的灰霁。
    今天灰霁正式亮相,季家在他的造型上下了大功夫。
    他穿着昂贵的高定西服,手戴价值连城的限定腕表,连头发都被精心打理过,完美符合大众对豪门少爷的刻板印象。
    但是现在,颓不流却开始怀念那个头发蓬松柔软,穿着宽松卫衣的男孩儿。
    他会懒洋洋地笑着,会给他弹奏好听的钢琴曲,也会借机耍赖,想多要一个亲吻。
    可是现在,他却独自坐在黑暗中,无声饮泣,恍若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灰霁平时会假借伤心对颓不流做各种肢体接触,可当他真正伤心时,他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做。
    颓不流把手里的蛋糕递给了他:“不想吃了,给你。”
    哪里是颓不流没来得及吃饭,分明是见他一晚上没进食,这才找借口过来喂食。
    灰霁愣了一下,有些狼狈地把蛋糕塞进了嘴里。
    他吃得太快,最后甚至有些梗咽。
    颓不流:“慢点,不噎吗?”
    灰霁摇头:“不噎,很甜。”
    “甜吗?”颓不流问他。
    灰霁点头。
    “让我尝尝。”颓不流说完,仰头吻上了他嘴唇。
    突如其来的温热让灰霁一怔,随后,在海风中缓缓闭上了眼。苦涩弥漫在唇齿间,又被颓不流一点点吞没,最后只余下蛋糕的甜。
    有细小的晶体从天空飘落。
    海上下雪了。
    第47章
    颓不流和灰霁在甲板上接吻, 没有注意到,身后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身影。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桃花眼冷冷垂下, 再也没有半分笑意。
    等他们回到宴会厅,晚宴已经散场。
    老管家过来请灰霁去贵宾室,说老爷子找他有要事相商。
    灰霁躲不掉, 但也不放心把颓不流独自留在这里。
    “你先去,”颓不流开口,“那边有朋友, 我和他们一起。”
    不远处,许知义和许晏正冲颓不流招手。见熟人在场, 灰霁这才放心离开了现场。
    颓不流过去找许家父子,刚走过去许晏就递了杯香槟过来。
    颓不流接过拿在手里,却没有喝。
    许晏笑了笑,还在开玩笑:“不是你弄倒的那堆。”
    颓不流:“许总知道我不喝酒。”
    “也对, 上次见面也是你助理替你喝的。”说到这里,许晏有些好奇,“不过你怎么还能让季璋的儿子给你当助理?”
    颓不流纠正:“不是助理, 而且他也是最近才得知自己身份。”
    “那他是准备继承家业?”许晏开始试探,“据我所知, 他父亲手里握着不少羲和汽车的股份。”
    “我不清楚, 这是他的事情。”颓不流摇头,“但无论他如何发展,我不会涉及他的事业。”
    “那我就放心了,”许晏松了口气, 抬手碰了下颓不流的酒杯, “我就是担心你会因为和灰霁关系亲近, 跳槽到羲和汽车,既然没有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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