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啊!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催!从今天起就复更了。
    不过,有的话也得讲到前头。可能上一年久坐又劳累,感觉这背反复地疼,免疫力好像也下降,我以后尽量不断更,但如果身体确实不舒服,也要不时地休息一下,真心希望大家见谅。不过可以保证绝对不坑感谢在2022-02-06 18:18:57~2022-02-15 15:2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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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章 莫名其妙的人们
    解决完三表叔父女的事, 珍卿本议跟三哥同回花山。不过三哥说有个重要聚会,叫珍卿不妨先回去,珍卿就不太愿意。碰巧海德唱片公司打来电话, 说珍卿录的教学留声片早做好,请杜小姐拨冗去听一听。珍卿正好去唱片公司盘桓一阵。
    珍卿除了听自己灌的留声片, 还跟他们灌音主任王武云先生谈了很久——王先生就是那天的主面试官。王先生对珍卿的声音很赞叹, 说她国话标准、学养颇高, 更难得能从她的朗朗声腔里, 听出一种很奇妙的昂扬和泰然。在这靡靡软调畅行的时代, 她的朗诵显得与众不同。珍卿被夸得有点摸门不着,虽然她还有一点自信,倒不知道她有这样好。
    她仔细思忖一番, 还是跟王先生委婉表示,现在是假期还好,一旦开学她时间怕不充裕, 不一定能随叫随到。王武云先生极有诚意, 当着珍卿的面跟属下商量, 看各方面能否迁就她的时间。最后弄得珍卿不好意思,答应时间允许一定义不容辞。
    珍卿从王先生公事房出来, 碰巧遇到从灌音室出来的左芬芬小姐。左小姐就是上回一同面试的英语组成员, 这回来是重灌没灌好的片子。左小姐是专业人士,做这行有一段时间。珍卿之前对她印象颇好, 再说人家有实力还低调, 碰了面就客气地打招呼。
    左小姐看来对珍卿观感亦好, 看着有点高冷的人竟跟珍卿寒暄。走出海德唱片的大楼, 左小姐本该去车站等电车, 却特意驻足跟珍卿聊了一阵。这一聊果真加深了解。左女士往日里不喜言笑, 看起来似乎不好接近,但聊起她的工作和家庭,脸上也是人间烟火气。当提到不省心的丈夫,她的神情也有点苦涩;说到自己的孩子,也会露出温婉似水的笑意。
    原来左小姐也是包办婚姻,仕途得意的丈夫作风不好,左小姐如鲠在喉、有苦难言,碍于长辈态度和世俗压力,只好在这鸡肋的婚姻中苦捱,幸好还可以寄情于孩子和工作。
    珍卿与左小姐不过点头之交,难得她竟愿意向她剖陈心事,珍卿受宠若惊之余也觉诧异。便委婉问左小姐为何信得过她,初次交谈就愿意说这么多。
    左小姐湛然明亮的眼睛,微微笑着看向珍卿:“当初,云之亦先生朗读《我启明的先生们》,我买来唱片一直听。易宣元先生在铁通大学的讲演,我也在无线电里听了多遍。易宣元先生是女界的骄傲,是我们女子的楷模,她的声音像有神奇的伟力,给人无穷的力量,我听过就很难忘记。”
    珍卿惊讶地张大眼,她这一会才后知后觉,左小姐看她的眼神,一直亮得像星星一样。左小姐话其实讲得明白,但是并未说破什么,她热忱又镇定地跟珍卿握手,请她在她的本子上签字,以砥砺她继续奋进。
    珍卿叫唐小娥他们再等一下,仔细回想一番,摘写了朗费罗的《生命礼赞》,写的是一部分中文译语:
    不要在哀伤的诗句里对我说
    人生不过是一场幻梦!
    昏睡的灵魂等于是死去,
    事物的真相与表象不同。
    人生是真切的,人生是实在的!
    它的归宿并不是荒冢
    ……
    在世界辽阔的疆场上
    在生命露宿的营地上
    不要做默默无声、任人驱使的羔羊,
    要在战斗中当一名英勇无畏的闯将
    左小姐几乎虔诚地看着珍卿写,看着看着忽然间泪流汹涌,努力地擦着涌不尽的眼泪,她也有许多无人诉说的委屈,此时此刻都想起来了。珍卿在心里叹一声,不知如何再安慰她,便温声问她:”要不要把英文原诗,也给你写一写?“左小姐连忙掩面点头不迭。
    珍卿坐在车里看马路边,左小姐抱着本子向此凝望,车子启动加速路过左小姐身边,珍卿从窗里笑着向她摆手。等到走远一点儿,珍卿想起该捎左小姐一段,想着又轻轻叹息着,自言自语地看窗外:”马甲竟然掉了?“海德唱片公司的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珍卿话音刚落,坐前面的唐万贵叫”停车“,珍卿被惯性带得向前一撞,唐万贵扒着副驾驶扭头问珍卿:”小姐,马甲掉了回去找找不?左不过掉在那什么唱曲公司,不然就在马路上——“
    唐小娥表情有点离奇:”小姐,你今天出门,也没穿马甲啊?!“珍卿一时哭笑不得,既而无辞以对,只好随便扯个谎糊弄过去。
    唐小娥问珍卿是不是回家,珍卿想起许久未见朋友,说去麦特林路的《新女性报》。《新女性报》的事业风生水起,大桑拿天报贩子络绎往来,门庭若市不外如是。
    熊楚行和裴俊瞩都在忙碌,只来得及跟珍卿打个招呼。以前一派严肃的钱缤学姐,也是走路带风、喜气洋洋。今日见珍卿格外热情客气,好得像待自家亲妹妹一样。钱学姐亲自给珍卿斟好茶水,三两句话跟珍卿催一下稿,就喊熊楚行和裴俊瞩来陪她说话,她自己又风风火火地忙去了。熊、楚二人过来闲谈两句,哪里能坐得住,她们一人负责加印报纸,一人帮助督管发行,喝两口水又忙去了。
    珍卿的小伙伴宝荪,一直在《新女性报》做事,珍卿瞅一转都没看到他。一问才晓得他中暑了,已有两天没来做事。
    看她们干得热火朝天,珍卿不免想起荀淑卿学姐,荀学姐也远在重洋之外,开始追逐她的人生目标了。
    珍卿看时间不到十一点,就拿新一期报纸来看看。自从她马甲陆续掉了以后,她受关注太多、压力太大,觉得没必要继续大出风头,最近作文章比从前少些。她最近没怎么写小说,写一些文学评论、娱乐小文、还有婚恋生活类文章,也都通通换了一个笔名。不过据熊楚行跟她说的,好多读者来信都在猜,《新女性报》新进来的作者,谁可能是原来的“费舂烟”先生。
    珍卿把报纸全部看完,感叹大家办报越办越老道,一面努力传递先进的理念价值,一面也在迎合普通受众的趣味。报纸越发畅销,确实借了她七月舆论的东风,但有今天还是群策群力的结果。
    过一会熊楚行把读者来信送来,说给珍卿的信攒了一大堆,大家忙得看都看不过来。珍卿翻看着读者来信,有读者做的功夫真细致,他把那些新作者的文章,从思想内容到遣词造句,条分缕析地论证一遍,猜测哪个最可能是费舂烟所作。还有人把珍卿当作倾诉对象,讲述生平故事和思想纠葛,有人说生活苦闷得想自杀,期待先生能指示前路;有人希望她就是个神祇,施展神力给予他生命的救赎……
    珍卿看过一些就不再看,知道太多别人的苦难创痛,而自己又并非是救世主,心里会渐渐地压抑苦闷。她觉得人生在世,不必强求为所有人解难,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就好了。
    这时接到三哥打来的电话,珍卿才发现已经快十二点,她告别报社诸友回家去。
    回到家里,三哥问她去唱片公司如何,珍卿约略讲了一讲,三哥只是笑着说:“还在长身体,别让自己太累,你不便推辞就告诉我。”珍卿笑着说“行”。
    他们亲亲切切吃完午饭,已经快两点钟了。三哥接了一个电话,叫珍卿玩一会去睡觉,他下午要在家接待些客人。
    珍卿吃完自己溜达一会,想着杜太爷在老家都玩野了,一封封家书喊都喊不回头。就坐下来给杜太爷写信,得疾言恫吓一番才好。给杜太爷的信写完,听到下面有一阵骚动,一会听见模糊的说话声。珍卿也没有多在意,给当族长的向渊哥也写封信,想打听杜太爷在老家搞啥名堂。三表叔大约知道一些,但他焦头烂客的,珍卿也不想烦他,就没有问。
    等写完信放起来,珍卿起来活动一下手脚,打开后面的窗户透气,想静静地琢磨一点事。但窗户一开,底下花园的人声就比较真切了——原来三哥他们在小花园谈事。
    珍卿知道,三哥拟筹办一个基金会。
    三哥在花山上的普贤院,跟珍卿说过他的事业规划,既然投资重工业前景不乐观,建设国家又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不妨遴选有志报国的青年,成立专门的教育基金扶持他们求学。最好建立一所属于自己的大学,来培养国家所需要的各种人才。
    三哥今天跟人讨论的就是这件事。
    这一会儿,他们讨论找哪些德高望重之人,组成这个基金会的筹备委员会,他们提起的人物,珍卿不少都有耳闻。有一个人特别提议说,裴树炎、郑余周、明戈青、黄处贤这些老前辈,军政、经济、教育各界都涉足过,他们资深望重、号召力强,若能请他们来基金会坐镇,以后的资金、安全、稳定都可以保证。
    但也有人唱反调,说裴树炎先生言论太过锋芒,已然得罪了应天的韩领袖;郑余周老先生,现在平京研究院做院长,平京研究隶属于应天政府,弄不好这个基金会归属权会有纠纷;而明戈青是公民党元老,早前杀了那么多老师学生,俨然是个奸滑老辣的政客,跟他们这些官面人物沾上,恐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他认为不必找太过德高之辈,找能做事的实干家就行……
    大家言来语去、各抒己见,气氛稍稍有一点火星气,不过三哥是个善于聆听调解的人,有他在大家终究没有吵起来。
    珍卿后来听得睡着了,醒来时,三哥坐在她的身边,一手搁在她的腕上微微沉思,他见珍卿醒过来笑问:“睡得如何?”珍卿见三哥另一只手拿着手绢,看样子刚才在给她擦汗。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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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人间的清气浊气
    珍卿在靠窗的沙发上睡醒来, 三哥刚给她擦完汗。
    珍卿揉着脸坐起身,睡眼惺忪地发呆,三哥半揽着她问怎么了, 珍卿鼓着脸撒娇道:“知了在梦里还在吵我。”三哥温柔地笑一声,扒拉她汗湿的头发, 说:“那我叫人把它粘下来, 免得扰了你的清梦。”
    珍卿才睡醒反应钝, 笑一下说“那倒不用”, 她那笑容真是憨态可掬, 三哥忍不住亲亲她的额角,又轻抚着她的背站起来,去给她倒杯凉白开过来。珍卿咕咚咕咚喝下半杯, 问:“三哥,你们商量半天,最终谁来做基金会的名誉会长, 三哥, 不会是你自己吧?你也不要太累了。”
    三哥挨在珍卿旁边坐下, 闭上眼头靠在她肩上:“意见很不统一,但我以为, 与政府关系深的人, 不便做私人基金会的会长。有人提议妈妈和龚老先生,他们人品能力无可指摘, 但一个事务繁忙, 一个年事已高, 最后被我否决。我想叫裴树炎先生任会长, 叫我在美国时的学姐任副会长, 具体细务都由她办理, 裴树炎先生只当一个招牌。我学姐是学教育学的,很靠得住,不过她才三十多岁,太年轻又是女人,人家恐怕她办事不牢靠。还要拖延一阵。”
    珍卿很看好三哥的眼光,他予以肯定的这位学姐,想必是一位很出色的人物。她给这位未谋面的学姐帮腔:“四五十岁的人最易奸滑贪婪,花甲古稀之人又容易精力不济,三十出头才是年富力强,还有理想热血,我觉得‘学姐’也许不错。”
    陆浩云看着她饱满的嫩脸,又听她老学究似的评论,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可爱,他捏捏她的脸表示赞同,笑问:“怎么没在床上睡,在窗边睡不觉得热?”
    珍卿耸耸肩感叹:“床上太舒服了,我躺沙发想点事,没想到睡着了。”
    珍卿就讲起她睡前思虑的事情。
    今天出门一趟她受到激励,觉得该努力写点东西。她躺在那想写点什么好呢?
    这半年遇到不少事情,形形色色的底层普通女性,让她见识得足够多了。她无意间给左芬芬小姐鼓舞了士气,那是不是该给更多的普通女性——甚至更多的普通人打打气呢?
    忽然三哥手伸到珍卿头上,从她头发上扯下什么东西。珍卿等他拿下来看时,发现是一只健硕的蚂蚁。这蚂蚁被逮到还拼命挣扎,三哥把它放到窗台外面。珍卿和三哥并肩看那只蚂蚁,它焦急地想寻找一个方向,但似乎不知哪个方向正确。但无论是否能确定方向,那蚂蚁都找一条路逃走了。
    珍卿拿手挡着晃眼的阳光,下意识仰头向上面看,阳光从枝叶罅隙洒下。树上知了歇斯底里地叫,年复一年一直如此。她忽然有一点顿悟,为什么在法布尔的《昆虫记》里,他笔下的各种昆虫都让人有亲切感?因为他将比他低贱的生物,视作一种平等的存在,他并不高高在上地评判它们,只是观察他们的习性和生活,以温柔关照的笔调记录下来。
    所以说,她一直以来同情底层人,写了好多文章提倡教育和反抗,是不是在用高高在上的理性态度,来评判普通人的幸与不幸、对与不对,下意识不平等地看待他们?
    看到那些不幸的人,她偶尔也会设想,若是她身在那种处境,那她会活成什么样子呢?她觉得她一定会力争上游,让自己活得至少像个人。可是真有那么容易吗?在同样的处境下面,她一定比土著活得好吗?
    她自己最大的优势,是两辈子都有机会受教育。不同时代的知识结合一起,能让她以合理的思维方式,来把自己的生活向好处经营。可是普通的底层人,他们何尝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即使底层民众有自身的弊病,那是否也该以平视的态度,认真看看环境如何造就他们,他们又如何苦苦挣扎,变成一副副狼狈可欺的模样呢?她是不是该学学大师法布尔,以平视的眼光审视普通人,认真看到他们生活的真相?
    世上一切生物都有生存权利,无论高贵低贱,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幸与不幸,无论多余与否。譬如去年鞭炮事件中枉死的车夫冒三,还有花山低贱到地底的ji女兰枝,甚至早早被贪欲毁灭的钱明珠……
    三哥见珍卿说着话忽然顿住,眼睛直直地思虑着什么,食指紧张地摩挲着另一只手。他轻轻叹着起身,不打算打扰她。
    珍卿琢磨一会儿,大概已经有了思路。她要写底层人的人物群像,借鉴《儒林外史》的呈现方式,让人物流水式地出现消失,每个人物都有一抹剪影。之前叙述过的一些人物,后面也许还会再出现,但只是一笔带过的形式。写作对象就是各种为生活挣扎的普通人,她要写他们的心思见地、喜怒哀乐,让人们看到这样一群人。
    想清楚这些,珍卿准备去一趟华界的辅容师范学校。她也好久没有见宝荪了,之前确实事情多。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他大约觉得不便登门。今天晓得他生病,就非得去看看不可了。
    珍卿提溜着食物和衣裳,到辅容师范时已四点多。她才让学校的门房通报,宝荪就满头大汗地跑出来。珍卿把东西递给宝荪,发现他人瘦了一大圈,暗悔没有早点来瞧他。
    宝荪劝珍卿不要带东西,上师范的学生多是精穷的,伸手找你要东西还算在明面上,遇到那种手脚不干净的,明知道是谁却只能忍着。珍卿一听,又发现自己不知人间疾苦了。便拉着宝荪说找个茶馆,到茶馆把点心吃了就好,不必再带回宿舍里头去。
    他们找个地方坐定喝茶,珍卿自然先关心宝荪的病情。宝荪一直保证说没什么,就是天气太热中暑了。珍卿也缄默地不追问。她听《新女性报》的人老夸宝荪,说他见着活就跟仇人似的,就是要拼命地干,时常把老妈子的活都抢了,别人劝他歇歇他都不歇的。
    珍卿拉过宝荪的手来看,宝荪不做少爷没两年,手上就长了厚厚的茧子。她忽然感到异常的难过,这是她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啊。她眼睛微微有点发热,掩饰性地垂下眼眸,扬起笑脸问宝荪:“你做事恁拼命干啥,这份工没人抢走的啊!”
    宝荪看着握着他的这只手,他笑意里带着一点悲伤:“我也说不清为啥,总觉着不好好干活,好像对不起谁一样。”
    珍卿忽有一种了悟,宝荪大约还是因为他死去的娘,他从前为他娘做得太少,他心里有无法弥补的悔恨,现在就莫名想多多地做事。大约是吧。
    伤痕若不能彻底愈合,外人最好不要过分提醒它。珍卿便跟宝荪聊起别的话题。宝荪说他上期成绩很好,得到师长的另眼相待,有个先生怜他是孤儿,有时候叫他帮忙做事,顺便请他吃饭、给他书看。
    聊完宝荪学习生活的事,他们略讲七月的舆论风波。宝荪自知帮不上珍卿,也不过多议论已经平息的事。接着他们就说起在军校的玉琮。
    经宝荪这么一通说,珍卿才发现好多事她不晓得。
    原来玉琮军校毕业之前,他养父母亲自到应天,逼迫他回津城去成亲——他们给他定了门亲事,女方是玉琮养母娘家的亲戚。玉琮死活不愿意,他养父还在学校动手打了他,但玉琮无论如何不就范,还主动请缨上前线打军阀,一来二去把他养母气病了。他养母回到津城一直卧病,这件事在玉琮家闹得很难看。
    天呐,玉琮竟然一点没向她透露,珍卿气恼地拧眉看宝荪:“他跟你讲恁多,跟我没露一点意思。”宝荪也没意料到这一点,竟然给玉琮苦心隐瞒的事说破了。他不好意思地劝解珍卿:“珍卿,他准是晓得你家里事多,不好拿这闲事搅你烦。”
    珍卿回去想给玉琮写信,又记起玉琮已从军校毕业,现在也不晓得跑到哪去了。只好无奈地捶捶桌子。有心写信到向渊哥询问,想到人家不定怎么焦头烂额,顶好还是不要瞎掺和。珍卿写信给应天的娟娟姐,烦她请她小叔打听一下,玉琮到底在哪里的前线?到底危险不危险呢?
    不过玉琮这养父母也真各色,他养父还是个教书先生,怎么一点不开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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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中央调查处长闫崇礼,被领袖打了成光杆司令,一直在寓所闭门思过。但他不甘心就此沦落,他也不信他会彻底沦落。他不管如何不甘与愤怒,都有一个清醒的认识:韩领袖内外政敌这么多,他永远少不了忠诚的鹰犬。他虽然确实贪腐太甚,但他对领袖绝对忠诚,这一点领袖应该很清楚的。
    但领袖一直不理会他,若再任由自己被晾下去,他闫崇礼恐要永久退出时代潮流,成为自生自灭的无名小卒。
    领袖近来除了肃清党政军内的对手,还在劳心那帮阴魂不散的社会党。这帮人你以为把他打烂打碎,斩草除根了,他冷不丁又从犄角旮旯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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