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智美就是这样的女人。
    她对人性和人际的观察正确率极高,甚至借此轻松游戏人间,但她往后看,才看见后头最大的危机紧随而来。
    「1+1>2」能力一时剖开了太多东西,陆智美不再认为谢忱适合做长风的下一任领导。即使他年轻有为,远见卓识,异能力压群雄。
    这个男人,本质是愿意烽火戏诸侯的那类疯子。
    根源,在施若宁。
    陆智美对谢忱祛魅了,也失望了。她追随长风,追随陈方遴,以为几年以后是谢忱来接班。因为谢忱来了,给长风延续的希望。
    他表现得也像一个希望。实际上,却是为了满足一个女人的期望。
    她知道自己作为精神系只能是辅助,用的好是军师,用不好是二五仔,她比任何人都更需要择木而栖。
    但心思发沉的她,绝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表达对谢忱的信任危机,相反,陆智美打开了门,让施若宁和谢忱见着了面。
    论迹不论心的话,陆智美对谢忱忠心耿耿。
    “你们这次可得好好说清楚了。”陆智美粲然一笑,手指在见面的两人间点了点。
    施若宁睇了一眼谢忱,他的眼睛下露出眼黑,并没有睡得好。
    但谢忱总有一种优雅光鲜的欺骗性气质,配上他的军服,别人应该会觉得他,在为基地的大小是非苦思深谋。
    陆智美替他们关了门,但两个人还是良久没有说话。
    注意力放在昏睡的病患身上,谢忱借口询问起来:“她应该会痊愈吧?”
    青年安静瞧她的脸,等她的回答,施若宁突然多了一些恻隐之心,回他:“情况好转的话,应该快的,毕竟她是异能者。”
    “你们昨天究竟遭遇了什么。”
    大事上,施若宁不会隐瞒,于是一五一十说了。
    谢忱听完,半晌,问得她莫名:“你就让段羌和赵栋把异能用在你身上?”
    “我也没多想,就用了。”
    谢忱却道:“段羌的能力,风险太高,你怎么会去赌?”
    不是小试牛刀,是拿走了一只眼睛。他的嗓音里明显透露出不愉快和担忧,她抿了抿唇沉默,那种艰涩的氛围,又萦绕在周身。
    施若宁知道谢忱的脾气。
    他对她的保护欲这两年磨得有些应激了,以前施若宁大事化小,习惯了眼不见为净,只是接受了谢忱为她自己捍卫出的种种便利。
    但段羌出现了。
    她的天平变得有些倾斜。
    谢忱的异能和段羌的异能都是瞬杀型,轻易收割丧尸的头颅和人的心脏,共同点都是一招毙命的强悍。
    她不想看这样的针尖对麦芒,明显是零和的结局。
    “阿忱,你答应我,不要觉得段羌是个威胁,不要对他怎样。”她和缓过来神情,杏眼润湿,乞怜感就重。
    “怎样、我能怎么样?”
    谢忱的喉结动了动,一股隐藏很好的深戾却从他表情的细枝末节处暴露出来。
    烦躁,阴郁。
    他没有想到,她会直接求他这件事。
    谢忱起身要走,施若宁却又疾步走到他面前,执着地要一个回复:“阿忱……答应我。”
    她靠过去,手轻轻搭在男人的后颈上,抚摸他,男人的碎发摩擦到她的指尖。谢忱因为她的讨好举动顿住了步子,长身微微下弯,阴郁的表情慢慢松懈了几分。
    她顺毛的手段并不高明,但是谢忱确实是一个愿意为她弯腰的男人。
    施若宁想着跟他继续谈判的时候,谢忱却突然欺上来,压住她的身子,背就这样顶到墙壁,极致猛烈地吻她的唇,施若宁的呼吸被攫取到所剩无几,只能凭借本能在辗转的吻里喘息。
    “唔……阿忱你别……”
    她的手嵌在男人的军服肩章上,却没有任何反作用力,反而被他侵占得越来越紧。
    谢忱很少在吻里表达这样急切又近乎发泄的欲望,此刻,他的欲望是强势的、汹涌的,偏偏他的性格一向是内敛的、静谧的。
    谢忱永远不想在施若宁面前剖开自己,但这次他没守住分寸。
    他知道施若宁怎么看待自己,他和她的亲密接触,也想秉承这样的“自己”演下去。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胜算。
    爱情只能发生,并不能培养。
    ——因为他看到施若宁的第一眼知道那是在“发生”,所以这两年的“培养”恍然是镜花水月。
    他不确定,施若宁是不是爱上了自己。
    也许是爱,但,他从来没有安全感,更不要说敢拿自己和他哥去比较。
    也许别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谢忱却对段羌充满了危机感和压力。
    一个更年轻的男人,一个更耳目一新的男人。
    他总算知道当年他哥是怎么厌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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