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名自是不用说,威望也是极高。多少才子恳请拜倒门下,程门立雪之事常有发生,然而也感动不了这位老先生的铁石心肠,皆未收取一人。
    林曦想到这里便有些不解,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位老先生如此青睐,一见面就收徒?
    他可不认为就酒楼里那一席犹如愤青之语便能入这老先生之眼。
    似是知道他的疑惑,白老先生抚着短须道:“无需疑惑,老夫即是要收徒,自是知道你是何人,原因总是会有,安心受着便是,老夫虽无大才,但教导你考个进士却是足够了。”
    那自信过头的话语,若是他人来说林曦自是嗤之以鼻,然而对面坐着的却是如此大儒,却是事实。
    横竖林曦是赚到了,于是便也不多话,“是,林曦多谢老师教诲。”
    白老先生似是满意,便唤小童前来,“老夫不耐烦这些礼节,你我师徒,今日喝你一杯敬茶便罢了。”
    那小童诧异地看了林曦一眼,便立刻退下倒了一杯清茶交与林曦。
    此时林曦已跪在蒲团上,双手接过茶杯,举过头顶恭敬地递给白老先生,“老师,请用茶。”
    白老先生并未立刻接过,而是看着他郑重地问:“你一心所向是为步入官场,今日我便问你,为何为官,为官为何?”
    林曦顿了顿,接着恭敬地回答道:“学生为出人头地为官,为延续我父之志为官,为造福于民为官,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为官为改善家中生活,施展己之抱负,为官为国家延续,百姓安居乐业。”
    此话说得如同他高举的双手一般稳当,一点也不愧疚先为己后为人为国的想法。他觉得在这看了大半辈子读书人的老先生面前,无需遮掩自己的小思小我,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光宗耀祖本就常事,他科举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地位,不似浮萍般依靠着他人罢了。
    “你倒诚实。”白老先生低低地笑了一声,“罢了,望你记住今日拜师之言,只求你问心无愧。”
    说着接过林曦的手中茶,喝了一口,“起吧,今日起你便是老夫的关门弟子。”
    “是,多谢老师。”林曦俯身磕了三个头后,便端坐在白老先生的面前。
    “你还有一位师兄,不过此时不在京城,等他回来再引荐于你吧,说来你也认得,正是他极力举荐,老夫才考虑收你为徒。”
    林曦闻言颇为诧异,“不知师兄是何人?”
    他周围难道还有这等人才?而且还不在京城,可见并非萧玉衡。
    白老先生沉吟道:“等他回来你自会知晓,如今不说也罢。”
    为何要搞得如此神秘?林曦即使好奇心不重也对这素未谋面的师兄颇感兴趣了。
    不过白老先生说不说就是不说,也不管林曦内心如何抓耳挠腮,便吩咐道:“从明日起,早上便与其他学生一起做早课,午休之后便来此处闻道堂听为师讲学,不可迟到早退,若有急事便尽早派人告知。”
    “是。”
    “那便去吧,今日便与那俩小子一起即可,不必再来打搅为师。”
    等林曦从闻道堂出来到了前院,正好散了早课,白家兄弟一看见林曦便凑了上来。
    白书严便问:“怎的如此之久,馆长可是难为你了?不对啊,虽然他严厉还有些迂腐,不过父亲早已经通了气,不会变卦的。”
    这么说着书谨也是不解。
    林曦摇了摇头,此刻他还有些不可思议。只是他拜师之事本就瞒不住人,想来很快就会弄得人尽皆知,于是便将此事一一道来,之后还问到:“你们可曾知道白如松老师的大弟子吗?”
    白家兄弟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你可确定是白如松白老先生?”
    林曦点头,“他是如此自称的。”
    书言上下打量了林曦许久,才啧啧嘴巴,带着些许妒忌和不解道:“老先生什么时候收的大弟子了?大家都没听说过哩,不过既然他老人家这么说,定然是有的。只是我真不明白,林曦,你有何独到之处能让老先生主动收为弟子?要知道想要拜在他老人家门下的人数不胜数,大多才名远播,俊杰之辈。然而他老人家只是偶有指点,却并不收徒。我父亲当初也曾将我们兄弟托付给他,不过被果断拒绝了。所以……”
    白书言一把抓住林曦的胳膊,亮着眼睛笑道:“看不出来你真有两下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哈哈。”
    白书谨说:“有他老人家为师,你今后的科举之路便会顺当很多,可喜可贺。”
    林曦赶紧致谢,“借你们吉言了,也多谢照顾。”
    白书言于是一把搂住林曦的脖子,笑嘻嘻说:“谢什么,要知道你虽然是表叔,但比我们小,入门也晚,怎么着我们也是师兄,照顾林师弟应该的。今后有什么问题,尽可以来找我们。”
    真是蹬鼻子上脸,林曦失笑了一声,倒也不介意这种称呼。
    “我们都是早上做早课,所有的学生都一样,只是按照学问和年纪的不同,分在不同的学堂内读不同的文章,直到倒背如流,其意自现为止才更换篇目。之后便会有各夫子前来讲学,有时候会有在朝为官的大人心血来潮来此授课,是以常常能听到些当朝时政之事,我觉得颇为新鲜有趣,这必定不能错过了,有时候会有外院的学子过来听讲呢。午膳之后,学馆后方有宅院,若是离家较远可供午休。下午便无需一起上课,已拜师的便径自去找老师单独受教,没有便三五聚在一起赛诗论道,或相邀做些风雅之士,总是自由安排……”
    下午白家兄弟便带着林曦认认学馆里的夫子和同窗,顺便讲讲学馆的规矩和安排。
    林曦都认真地听着,也记在心里。
    因有白家嫡系子孙领着,是以众多师兄弟也都客气相待,纷纷叩手互相行礼,说了几句话便结束。
    有些年长的师兄还给了见面礼,第一日相处倒也融洽。
    除了有空闲才来授课的大儒和朝官,学院还有几位文采斐然的常驻夫子,一一拜访之下天色也颇晚了。
    林书言本提议在凤来居整一桌,敞语一番,不过林曦一想到那为小祖宗,便客气地推却的。
    回到白府,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果然赵元荣还在白府等着林曦,任是萧玉衡和白氏如何哄着都不愿先行回永宁侯府,于是小夫妻也只好留了下来。
    与赵元荣相处了一日,萧玉衡就对林曦极为佩服。
    他之前并非没有见过赵元荣,跟着他姐姐回门的时候,那就是一个下巴抬上天,眼睛长头顶,一不如意就不让任何人好过的主。
    箫锦萍所有的精力放在睿王府的中馈上,整顿妾室,管教奴仆,却没有时间陪赵元荣,所以什么都依着他,周围的奴仆哪敢管教世子爷,都小心伺候着,是以并不好相处。
    然而不过与林曦相处三四个月时间,却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自己动手吃饭也就罢了,如今还会乖乖自律地写字,安安静静地只要不去打搅,赵元荣也不会给人找麻烦。
    就是不太爱搭理人,白氏哄了许久也没多少亲热,一门心思放在表舅身上,接近晚膳时分已问了好几次林曦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白氏才能体会到小姑子那恼怒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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