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学姐在开玩笑么?”撇过脑袋,道义唇瓣微微蠕动,肩颈上的疼痛感犹在,如果今晚跟这妖精回去,她的下场必定是惨不忍睹,打死她也不能跟着一肚子酸火的谷宓回去,不然必是一顿折腾。
    “看我像在说笑的样子么?”她可没傻到这地步,而且,事关领权,她绝不能放任不管。
    不像,可她也不愿意。道义的腮邦子再次鼓起:“我要照顾荀学姐。”不经思量的话语本是为了逃避,却不想竟犹如当初美国向日本投放的原子弹般激起谷宓千方百计想压下的浓厚酸意,紧随而来的更是涛天醋海。
    “难道你眼里只有她,那我算什么?”蕴含强烈的质问扑面而来,谷宓瞪大眼,强忍眸心微微荡漾的湿意,恼怒地望住道义,娇媚的艳容上满是倔强。这六年,有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又是过得如何憋屈?
    当初家族的咄咄相逼,道义的杳无音讯,旁人急欲落井下石的嗤笑,还有那无路可选的职业。
    面对那一切,她只有不断告诉自己,所有的艰难和困境都是为了在与道义重逢时能牢牢掌握自己命运,不受家族摆布,继而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如今,重逢后的人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嗯?怀里的人怎么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而且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正思量间,就发现怀里的温度骤然消失,抬眼,一丝湿意在颊边匆匆掠过,思绪还未反应过来,手却先行一步,直到怀里重新感受到柔软才放下之前瞬间悬高的心。
    “宓学姐什么时候这么经不起逗了?”等确定怀里人儿不再挣扎后,道义才小声开口,而她也只能用这种拙劣的谎言来掩饰先前故意伤人的话语,她终究…还是在意的,对六年前她们的欺瞒耿耿于怀。
    “根本不是。”声音虽小却充斥着肯定,谷宓能听出道义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又是假话,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让她这么难受。
    怔于对方的回答,墨瞳里透出抹无奈,低眉望住谷宓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心疼的同时又带着些许气馁,最后佯装无辜地轻哄:“别哭。你明知我说的是气话,又何必较真。而且,再哭就要变丑了…”
    “你才丑呢。”双手拧上对方近在咫尺的耳骨用力扭转,当道义一脸苦相地皱起眉时,才松下劲,“不准说我丑。”
    “不说不说。”揉着被捏疼的耳朵,道义暗自嘟嚷:真是死要漂亮。瞅着对方从包里拿出镜子不住打量的模样,眼里不自知地透出抹宠溺。习惯地接过谷宓手中纸巾,小心翼翼地擦试那眼角未干透的泪渍与快化开的妆容:“你就不能别上妆?”已经漂亮得过分了,还要化上等妆容,难道不把别人迷死就不甘心么?真是个妖精!
    虽满嘴抱怨,但谷宓却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动作中的轻缓温柔,心里沁出抹甜,却故作不满:“不能,那么贵的化妆品,不用多可惜?”
    这女人,亏她说得出口。刚刚还一副怨妇模样,现在一转眼又如同妖精般,妩媚娇艳得让人想好好蹂躏一番…唔…她似乎想的事,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和谐?
    斜睨道义一脸无奈憋屈的模样,谷宓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果然,还是喜欢看她对自己无奈暗恼却又忍不住宠溺的样子。
    也不知当初着了什么道,可是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或许,她最初的感动就是来自道义那不知不觉间散发出的暖暖善意,就算被她们逼至绝境,最后还是会展现阳光笑容,包容她们不管是好还是坏的一切。可这次,她是否还会如同六年前那般对她们无所顾忌的敞开心扉?
    “咳咳…”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正沉默相对的两人,转眼就见富荀倚在门边笑望两人,“本来不想打扰你们,可小宁刚来电话,说正在往这里赶。”
    谷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进道义怀中,头轻轻靠在瘦弱却坚硬的肩胛上,慵懒开口:“她怎么有这种闲情逸致?”平时忙得不可开交的人,竟会主动找上门,还真是贵客。
    扎起散乱发丝束于脑后,富荀慢慢走至两人身旁坐下:“想必有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匆忙。”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刑宁的作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两人云淡风清的交谈却苦了道义,在富荀出现的那刻,她便尴尬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更是慌忙地从谷宓腰际移开,却又不知该放哪?额际则是有了隐隐沁出的汗水。
    好笑地睨了眼全身不自在的人,富荀与坐在其怀里的谷宓偷偷交换个眼神,头一偏便轻轻落在道义另一侧肩上,柔柔开口:“很热?怎么出这么多汗?”抬手拭去那快抵至眼角的汗水,言语间满是调侃。
    额际的汗水越发凶猛,而谷宓仿佛添乱般抓起道义双手重新环上自己腰腹,耳边听着胸口传来的心跳声,清晰有力地震动似乎证明眼下的一切并非镜花水月。
    挺直腰背,身体显出抹僵硬,对道义来说在与一人略显亲密时出现另一人都会令她全身感到不自在,总会有种被人撞破奸情的错觉。好吧,她承认这样的形容有些诋毁人,可无论过了多久,她就是无法习惯这样的场面。
    富荀与谷宓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两人笑声起伏间竟莫名合成一道悦耳之音,听得道义不由恍惚起来。
    抿嘴一笑,富荀庆幸无论经过多少年的岁月洗礼,道义仍旧保留了大学里那份对待感情的纯真和别扭。
    轻覆腰腹上的手,谷宓明白,不管这六年来发生了什么,至少道义有一点没有变,那就是对她们的纵容和固执的本性,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开她的心结,这样才能更好地去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们倒是开心得很。”门突然被打开,稍显低沉的声音不期然的响起,吸引三人注意。
    “来了,什么事非要你这位刑警队的大队长亲自跑一趟。”富荀笑意盈盈地开口,也不在意邢宁言语间显而易见的酸味。
    “不会是吃亏了,找我们为你出头吧,小宁?”谷宓不甘落后的埋汰起神色严肃的人。
    瞥了眼正幽哉享受某人怀抱的娇媚女子,刑宁心里的酸涩感越渐浓烈,但仍是维持一脸镇定模样,故意忽略道义的存在,傲骄地俯视谷宓:“让你为我出头?用得着吗?你不找我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继而凝望住富荀,不管一旁满脸郁闷的妖娆女子,“你家老爷子怎么回事?竟然找上门叫我家那糟老头联合三家对付道义,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竟然惹得富家老爷子那么生气,像头暴龙似的。
    “富老爷子的动作可真快。”谷宓起身为自己倒上一杯水,然后在道义身边款款落坐,眼里沁满风情,而其中也不经意地掺上些许讥讽,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富老爷子就找上了多年的狐朋狗友,准备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又走到了这一步!
    双手交握,道义眼中透出抹苦笑,以富荀、邢宁与谷宓的性子怕是不会正面对抗自家老爷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到最后她还是会被抛弃?
    “你来这不会只是为了这事吧。”唇角微扯,富荀挑眉轻语。老爷子们的行动早在预料中,不值得如此关注,反正她们也有应对之策,难道老爷子们还天真地以为她们仍是多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任人摆布威胁的女娃娃?
    “过两日因公原因,我需要离开虹城几天,所以与你们打个招呼,顺便来接道义。”三言两语,刑宁便直接阐明来这的目的,对付老爷子们本就不用担心,只是这次的离开说不定要很久才能回来,所以想趁这两日与那蜗牛似的人好好聊一下。
    “不行。今晚她得跟我回去,没空。”娇媚女子想也不想地立刻回绝对方,不用想也知道刑宁话中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想任何事都落在最后一个。
    放松身体靠坐沙发,富荀不言不语地来回打量正略显僵持的两人,眼里掠过抹幽亮:这样的日子有多久没上演了?真是有些令人怀念。眼神微倾,只是,某人或许并不这样认为。
    被争夺的人紧张地望着这场可谓正在进行却又无声的战争,身体动都不敢动,只有老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逃离这里,因为依以往经验,这场战火很快就会烧到她身上。
    “小义义……”果然。甜腻的叫唤惊得道义一个激灵,扭头就见谷宓一脸委屈地瞅紧她,“我们明明说好的,你今晚会跟我回去,对不对?”似乎只要她说个“不”字,那狐媚至极的眸心就会渗出晶亮泪珠。
    “我…”哪里有说好,明明是你自己决定的。黑瞳小心地打着转,道义可不敢轻易把这话说出口,要不然事后,受折磨的还是她?
    “宓,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别扯上她。”刑宁冷哼,眼神顿时凌厉。
    “怎么会是我们两人的事,别忘了,小义义才是这场争论的重点。”妖娆人儿笑语,眼前这女人狠起来就像个土匪,掳起人来更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她可得提防点。
    道义在一旁,心脏“碰碰碰”地乱跳,仿佛现在呆的不是富茂总经理办公室,而是水深火热、正沸腾不已的热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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