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炀幸灾乐祸地看着彭放,一副“让你多嘴”的表情,彭放很是尴尬,开始往回收:“嗯,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很早之前了,我们初中的时候吧,那他们就是上高中,小孩儿嘛,谁还没个青春年少,你别急呀。”
    何故慢慢地靠在了墙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宋居寒和冯峥,冯峥和宋居寒。
    俩人以前是发小,后来长大了总是被拿来比较,所以关系越走越远,甚至因为他而起了竞争的心思。
    这是他们俩告诉他的,至少冯峥是这么说的,而宋居寒也没有反驳。他一直不疑有他,他从来没想过,一碰面就针尖麦芒的两个人,曾经其实“好过”。
    怎么会这样?
    不,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所有的一切才解释得通。
    为什么宋居寒一见面就对他感兴趣,为什么冯峥那么愤恨他和宋居寒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为这些年的所有做出了最真实、最残酷的解释。
    那他,算什么?
    他算……他什么都不算。
    他就是那个用来走剧情的小配角,在两个主人公之间搅起一些小风小浪,可整个故事不会为他做出丝毫改变。
    他怎么胆敢幻想宋居寒会喜欢他?
    他暗恋的十年,相伴的六年算什么?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宋居寒是怎么看他的?随便勾搭几下就上手了,前男友的品味怎么这么差?
    冯峥又是怎么看他的?宋居寒接近你是因为我,你怎么还上赶着往上贴。
    这么多年的时光,他们在背后是如何嘲笑他的愚蠢、悲哀和自不量力?甚至在冯峥隐晦地告诉他之后,他都死不回头,自以为潇洒地留在宋居寒身边当个“炮友”,那不过是他给自己的台阶罢了,他心里清清楚楚,他只是离不开宋居寒。
    他只是喜欢得不得了,不舍得放手。
    他拼尽全力、耗尽心血去爱的一个人,把他当猴子一样耍了这么多年。
    他真心以对、满腹愧疚当朋友的人,活活看了他六年多的笑话。
    如果当初冯峥告诉他真相,他就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再和宋居寒牵扯不清。
    可这里没有“如果”,他用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段时光去固守自己的一厢情愿,把自己感动得半死,把别人娱乐个彻底。
    他简直……他简直想吐。
    为什么他现在还清醒着,为什么羞愤和绝望不能杀死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彭放尴尬得直抓头发:“何故啊,你不至于吧,就算你和冯峥好了,你也不用在意人家十多年前的感情吧,男人嘛,心胸开阔点。”
    何故就像没听见似的,缓缓转过了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他要离开这里,一想到宋居寒一会儿还要来,他还要见到宋居寒,他就觉得恶心。
    原炀道:“他状态不对,送老赵他回去。”
    彭放扶住何故:“何故,你这样开不了车,你要不要去医院?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何故充耳不闻,外界的一切刺激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远离宋居寒。
    彭放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就不嘴贱了,这明显是闯祸了嘛。没办法,他只好跟着何故走,他真怕何故这样走两步就要躺下了。
    刚走到电梯口,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
    五人面面相觑。
    电梯外,是何故,彭放和原炀。
    电梯内,是宋居寒和庄捷予。
    宋居寒见到何故愣了愣,然后立刻一把搂住了庄捷予,耀武扬威般看着何故。
    庄捷予慌了:“何故,你、你怎么在这儿?”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满脸不敢置信,敢怒而不敢言。
    何故眼神空洞地看着俩人。
    宋居寒扬着下巴瞥了何故一眼:“何故,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吃醋了?我不过是约你的‘小猴子’吃个饭罢了。”
    何故听到自己机械一般地开口:“你这么喜欢干这种事吗。”
    宋居寒皱眉道:“什么?”他觉得何故的状态不太对,跟以往任何时候比都不太对。
    何故死死地盯着宋居寒,原本虚弱的好像随时会倒下的人,突然瞪直了双眼,箭一般从原地弹了出去,两步跨到了宋居寒面前。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他挥起一拳砸向了宋居寒的脸。
    饶是宋居寒和原炀这种真正练过的,都因为事出突然而完全来不及反应。
    宋居寒竟被一拳击倒在地,后背狠狠撞在了电梯门上,发出咣地一声巨响。
    恰巧有服务员路过,一眼认出了宋居寒,都惊讶不已。
    “我操……”彭放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抱住了何故,“妈的何故你疯了呀!”
    原炀扭头瞪着那两个服务员,厉声道:“手机收起来,滚远点!”
    两个服务员吓得扭身就跑。
    庄捷予贴着墙站着,看看何故,再看看宋居寒,一脸世界末日。
    宋居寒坐在地上,怔了几秒,才用拇指的指腹慢慢地、慢慢地抹掉了嘴角渗出的血丝,他抬起脸,脸颊火辣辣地疼,一双眼眸阴冷得如同最毒的蛇。
    何故大口喘着气,浑身汗毛倒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撞得他疼痛万分,急需一个渠道发泄出去。
    “你、打、我。”宋居寒双眼赤红,一字一顿地说,“为了庄捷予?你打我。”
    何故大口喘着气,他人生第一次体验这样的状态,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好像整个人都被一股邪戾的情绪托管,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了。
    宋居寒跟豹子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推开彭放,猛地掐住了何故的脖子,狠狠地将何故按在了墙上,硕大的拳头高高地举了起来:“你敢打我!”
    何故被他掐得满脸通红,看着这个他掏心掏肺爱着的人,他觉得身处地狱也不过如此。
    宋居寒的拳头刚要落下,却怔住了。
    何故哭了。
    眼泪瞬间蓄满眼眶,不堪承重地滑了下来,大颗大颗地落进衣领。
    相识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因为生理反应流出的眼泪,宋居寒从未见何故哭过。
    何故性格一直很稳、很爷们儿,他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就在身边,何故遇到困难也只会自己硬抗,从不开口求任何人,有一次他见何故真的露出了愁容,才知道是一个施工队因为工程款纠纷和公司起矛盾,找了黑社会威胁何故,他知道之后气得想杀人,找人给摆平了,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何故的性格有多倔、多要强。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哭得这么伤心?难道,难道就为了那个该死的庄捷予?
    宋居寒莫名感到一阵锥心地痛,他不可思议地颤声道:“何故,你哭了?”
    他惹何故哭了?
    宋居寒的拳头无力地垂了下来,手也松开了。他有些发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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