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育儒从小就是个坏孩子,聚眾闹事翘课打架抽菸喝酒,和学生甚至是附近商家收取保护费,是附近几个警局的常客,出入频繁到警察都背下他的身份证号码,所有人都想这孩子成年后铁定也是监狱的常客。
    就在徐育儒十七岁又多十一个月多,离十八岁只差两天时,他碰到了颠覆自己人生的大事。
    还没到夏天,天气像蒸笼一样闷热,中午热得让人睡不着,虽然可以到网咖去吹冷气,但吹久了也觉得无聊,徐育儒在这天中午和老鬼一起窝在阴凉的地方喝着罐装脾酒,一边间聊。
    「这种天气小林去哪混了?整个早上都没看到人影。」整个烦闷感随着一口又一口冰凉的脾酒下肚渐渐消失,徐育儒总算有心思去注意别的事,像是平常一起鬼混的傢伙怎么今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瘦小的老鬼露出猥琐的笑脸,装模作样的小声说道:「西巷最近不是新开了间咖啡店吗?小林他觉得老闆娘超正的,打算每天都去报到,争取跟老闆娘来一砲。」
    徐育儒咧嘴一笑,几个人在一起玩了这么些年,他当然了解小林的喜好,就爱御姐或人妻,总说这种的才放得开。带着两分酒意,徐育儒决定去咖啡店看看能把小林迷得找不着北的美人,老鬼原本也想跟着,不过半路就接到老妈的电话,要他回家帮忙做事。徐育儒看着老鬼纠着一张脸,知道老鬼是不想回去做家事,徐育儒却不打算留他,挥挥手要老鬼快滚,别又拿他当藉口,他老妈把徐育儒当作是带坏他家孩子的仇人,每见一次必送白眼,要不是老鬼脾气倔,她也怕她反对得太过激烈会让自家小孩离家出走,她绝对会拿鸡毛撢子来替天行道。
    徐育儒双手插在口袋看着老鬼跨上机车离开,眼里藏着自己也没注意的羡慕。
    徐育儒的双亲在他六岁的时候过世,当时单身的叔叔收养了他,隔年他娶了婶婶又生了堂弟后,他成了那个家多馀的存在。一开始是婶婶在叔叔的背后嚼舌根搬弄事非,说久了叔叔也开始看他不顺眼,后来他也学会与其为没做的事被人责怪,不如真做了再接受别人的怪罪。
    久而久之,他成了邻里间的问题人物。
    表面上毫不在意,甚至对叔叔一家嗤之以鼻,徐育儒却不会干扰别人家的事,有个关心你的人总是好的。
    觉得自己的心情开始低落,徐育儒嘖了几声,决定等会肯定要好好调侃小林来舒缓这鬱闷的心情。
    在徐育儒生长的这个小城里,最多人潮的商业街是在东巷,西巷则是些老旧小店面,当然有些付不起东巷昂贵房租的店面想在西巷设点,不过撑没多久就倒店,也不知道为什么西巷就是发展不起来。
    徐育儒一踏上西巷这条巷子就觉得一股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缩着肩往新装潢的店舖走过去,路上经过的老店舖里有些没人,有些则是坐在橱窗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老旧电视。徐育儒的脚步一顿,西巷因为看起来破旧又阴森他不常进来,而且进来时都是跟着朋友边走边闹的,可今天怎么感觉比往日还要诡异,明明有人烟,却没有人气。
    徐育儒皱着眉慢慢往巷里深处走,平常几分鐘就走到底的西巷今天显得特别长,徐育儒忍不住加快脚步,好不容易走到新开的咖啡店门口,他往店内看去,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徐育儒不觉得奇怪,西巷的店一直都没是这样,奇怪的店里连一个员工也没有。
    徐育儒慢慢推开玻璃门,门口没装门铃或风铃,大门也是新的,打开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徐育儒就是觉得不对襟,像是声音被什么东西吞掉一样。他站了一会,还是没看到有人出来招呼,他四处张望,整间店明明是灯火通明,但柜台旁边的厨房却透出让人发冷的漆黑。
    看着那片黑,徐育儒决定马上离开这间店,不过当他要离开时,厨房却传出低沉的声响。徐育儒忍不住好奇心往厨房走过去,小心翼翼往里头窥视。藉着屋外的光勉强可以看到厨房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隻手掐着一个少年的脖子,张大嘴一口朝少年的头咬下,徐育儒吓得往后一退,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让女人望过来,血红的双目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被发现后徐育儒立刻转身逃跑,差一点就要抓到门把时,徐育儒感觉后面有一阵风吹过来,他下意识缩头一闪,一个重物被她狠狠摔到门上。
    徐育儒倒在门旁快速瞄了重物一眼,发现那个重物竟然就是女人啃得那具尸体,徐育儒倒抽口气,身体紧贴着背后的墙,眼神紧盯着从厨房慢慢走出来的女人。女人披散着长发,脸也被长发遮着看不清美丑,但不论是多美的人,一张嘴巴长满半张脸,绝对不可能被称做美女。那女人拖着一隻脚诡异的向他走来,徐育儒注意到女人的脚似乎断掉了,一隻椅脚还卡在她的腿上,应该是他旁边那具尸体为了反抗造成的。
    徐育儒见女人的动作没有很快,憋着一口气爬起来抓着门把想再度脱逃,可不管他怎么转怎么推,门就是打不开,紧张之下他甚至用身体去撞门,仍是闻风不动。徐育儒甚至听到后头女人发出嗤嗤声,似乎在嘲笑他。随着女人越靠越近,怕女人从背后下手,徐育儒决定转身面对女人,背贴着墙慢慢远离门边。想要从门口出去的想法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徐育儒打算从窗户试试。
    徐育儒退到靠窗的桌子边,动作迅速的抓起一把椅子用力砸向窗户,但结果就像大部份的惊悚片一样,窗户比强化玻璃还强硬,一个裂缝都没有。女人似乎失去耐心,红唇勾起带着血肉的笑容,举起纤细无力的双手,手指爆出长指甲扑过来。
    徐育儒往后一退却撞到桌子,他才发现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像捉老鼠一样,把他逼到进退不得的地方。不过他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一隻手撑着桌面往另一边跳开,躲掉女人的攻击。女人扑空后整个人撞翻桌子,徐育儒听到女人的脖子发出咔嚓1声,他瞇着眼深怕自己的眼睛掉出来,视线却紧紧盯着那个慢慢从桌椅碎块中爬起来,脖子歪了九十度的女人,碎木块还扎在脖子里。
    女人腥红的眼睛透过发隙看着徐育儒,咧开的红唇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像是蹣跚的踏出一步,整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距而已。徐育儒还来不及反应,愣愣的看着女人的双手慢慢伸向他的脖子。
    女人的双手覆在他的脖子上,那双手冷得让人全身寒毛全竖起,徐育儒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可是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无能为力的面对自己的死亡。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人在乎他。
    徐育儒想起这十几年的生活忍不住嗤笑出声,放松全身等待死亡到来。
    「小鬼,后退。」
    一声斥喝把他惊醒,徐育儒一回神就发现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那近到他都能看到齿尖还在滴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用头往女人头上一撞,同时听到女人的手指发出喀嚓声音,他挣开女人的束缚后立刻往后退到墙角。等徐育儒把自己藏好后,抬头就见一个穿着衬衫搭配泛白牛仔裤的男人抬脚把女人踹飞。
    如果这是电影,少不了几个帅气的动作才会把这个女人给解决,但这不是电影,所以男人只用那么一脚,那女人就发出一声惨叫,饱满的血肉、骨折的肢体瞬间消失,化成骨架散落在地上。白骨上还带着青苔,整间咖啡店在白骨跌落时也跟着变成老旧破烂的空房子,屋顶破到可以看到天空,比装璜前还要破旧。
    徐育儒的视线从房子移到男人身上,这一眼就再也转不开视线了。他看到的男人哪怕是站在废墟中,穿得只是普通的白t恤,但光是站在哪里就是帅,杂志或电视广告上的型男都没这么帅。
    徐育儒脸红了。
    男人皱着眉走过来拎着徐育儒的手臂把他拉起来,露出兇狠的表情瞪着他,「小鬼,回去睡一觉后就把刚刚的事给忘了。」
    徐育儒看着男人的脸,傻傻的点点头。
    似乎很少不用被问问题就得到答案,男人眉间的皱折多了一道,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反正现代人那么爱试胆,就算小鬼真的不守承诺把这事儿说出来,顶多被放在网上当怪谈而已。
    「跟上。」男人带着徐育儒从他踹破的门出去。
    再次见到西巷,整条老街的阴森终于散去,老旧依然,巷子有人走动,邻居悠哉的串门子。
    徐育儒看男人几个大步就要离开,赶紧过去拉住他,小声的问道:「会不会有人发现里面那两具尸体?」
    「有人会处理。」男人面无表情的扯开徐育儒的手后,拋下这句话,昂步离开。
    被留下的徐育儒心虚的看看四周,见巷子里的人开始觉得他很诡异多看几眼时,他慌张的追上男人,像条小尾巴紧跟男人离开西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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