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安脸上的笑突然无法再伪装下去。
    他已经和他道别过了。
    所以连想都不该再想。
    可他还是会想念。
    想念他这一生里对他最好的那个人。
    他记得他见到他的那一天,天气非常炎热,好像已经超过了三十五摄氏度,紫外线指数很高,连空气都闷得可怕。他出汗比平时要多,心律比平时要高,令他心烦意燥。可等他远远地见到那个人之后,炎夏带来的烦闷却突然消失了。那个人比他大不了多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一缕清凉的风,微微地吹进他的心。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他当时这样想着。
    然后想也不想就过去和那个人搭话。
    若是他当时没有走过去就好了。
    或者当他走过去时那个人早已走远也可以。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他会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好坏、什么是对错,可以无知无觉、放肆无比地行凶作恶,肆意玩弄着人性,永远不把人命看在眼里。
    直至恶有恶报横死在某个角落。
    而那个人会在适合的时候正巧遇到很喜欢的人,与对方携手到老。
    那个人会有很好很好的一生。
    莱安安静地没再说话,像是被驯服了的兽类,唇角再也没扬起刚才那样的笑容,只温顺地等着对方发落。
    对方突然把他四肢绑着的绳索解开了。
    长时间的绑缚让他手脚麻木,无法动弹,更无法挣扎。
    对方伸手解开他的皮带,脱下他的裤子,戴着手套、质感比皮肤粗糙一些的手指堂而皇之地探索起他的身体。
    莱安浑身绷紧,终归还是无法忍受这样的触碰,抬手想要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
    对方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把他压在墙上,毫不留情地侵入他的身体。
    莱安整个人被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连冰冷的墙面都没办法压下他身上那滚烫的温度。
    他感觉在身体里活动的火热的东西很像属于那个人,又一点都不像属于那个人。
    这浑噩不清的感觉令他像是一脚踩空,不知是身体更痛还是心里更痛。
    是他吗?
    真的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的话……
    生理性的眼泪从莱安眼角溢出。
    喉间控制不住地发出压抑不住的呻吟。
    “沈哥,”莱安终归还是控制不住地破碎地喊了出来,“沈哥……沈哥……唔……”
    莱安的脸被施虐的人转了过来,微张的唇被肆意侵占和掠夺,叫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莱安撑不住痛昏过去,眼睛上蒙着的黑布也不曾被取下,没有机会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当莱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都是药物的味道。他睁开眼睛,看了看雪白的被子,又看了同样雪白的天花板,思考着自己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面。等痛觉渐渐回笼,他才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疼。
    他脸色白了白,坐了起来,回想着昏迷前亦梦亦真的一切。
    那人到底是谁?
    莱安感到一阵乏力,又软软地躺回了床上,看着床边吊着的药水。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对方是真的想要直接把他做死。
    沈哥绝对不会对他产生这样的欲望。
    ……那么到底是谁?
    莱安脑中空茫茫一片,抬了抬手臂,有点想把那尖锐的针头从手背上拔出。
    这时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个陌生的女性医生,口里不知说着哪一国的语言。对方上前来给他做了检查,与身边的护士交代了几句,又走了出去。
    莱安的目光顺着她们来了又去的背影往外看,看见了远处青青的树梢。
    门又被紧紧地关了起来。
    这一整天除了给他换药的护士之外没有人再过来。
    病房里外都静得可怕。
    莱安渐渐恢复了精力,他自己吃完了晚饭,打发走过来给他检查的医生护士,一个人坐在病床上许久,终于抬手拔掉了一整天都没打完的吊瓶。
    有血从伤口渗了出来。
    这点痛对莱安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
    他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用仅剩的力气爬上窗台,坐在上面看着无垠的夜色。楼层很高,爬是爬不下去的,跳下去更不行,肯定会死,而且死得不好看,头骨会摔得粉碎,四肢会骨折,内脏会破裂,尤其是肺脏脾脏,最容易碎了。
    莱安坐在高高的窗台上漫无边际地想着。他双脚半悬空,若是有人从地下拉它一下,他就会狠狠地从高楼上摔下去。
    这地方真差劲,连个防护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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