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振英看上去成熟稳重,眉宇间尽是掌控一切的自信笃定,少年长得十分俊秀,笑起来的时候一双好看的凤眼微微上挑,有一种不属于男人的独特风情。
    这不是黎远,黎远的眼睛要圆一些,瞪大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天真莽撞,这种近似于中性的风情是他怎么也装不出来的。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祖父在看到黎远的时候会如此失控,因为他和照片中的少年实在太像了,如果不是十分亲近的人,会很容易就把他们混淆。
    少年的身份让贺时琛十分好奇,这人极有可能与黎远有着血缘关系。他仔细地观察着照片,他们身后是一条并不宽阔的河流,周围有十分茂盛的芦苇,一座古色古香的拱桥静静地横卧在上。
    这应该就是当时发现了矿藏的那个村子,贺时琛快速地翻看着笔记本,终于在一段工作记录里发现了它的名字——宁桥村。
    这是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贺时琛把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然后把笔记本放回了原位。
    家庭聚会早早就结束了,这是贺家一贯的作风,让众人终于可以从虚伪的试探和奉承中解脱出来,当贺振英毫无预兆地消失在大堂的时候,按照约定俗成的做法,这就是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的落幕。
    贺时琛几乎是第一个离开贺家的,不经意间发现的旧照片勾起了他对黎远的思念。看着照片中祖父以占有的姿态搂着那少年的肩,恍惚间,黎远和少年的面庞重叠在一起,让贺时琛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他迫切想要见到黎远,并且马上确认,黎远只能属于他,无论是在哪个地点、哪个时空。
    “你在哪里?”他拨通了黎远的电话,语气中有他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焦急。
    “都9点了,当然在家啊,怎么了贺总?”对方开门见山就是询问他的方位,黎远觉得有些莫名,可是对话被单方面终止了,屏幕上只显示了七个字:对方已结束通话。
    这是怎么了?贺面瘫又犯病了?
    他疑惑地看着手机屏幕摇了摇头,然后放在桌面上继续手中的工作。他一个孤家寡人,既无朋友相伴,又没有伴侣嘘寒问暖,在这种举国欢庆的日子里居然只能抱着电脑度过,而且最要命的是,不知道暖气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屋子里冷的要命,把他冻得直哆嗦,只好把被子从床上扯下来披在了身上,自己蜷起腿躺进沙发里,然后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这样才觉得暖和了点。
    不过这个姿势很难让人集中精神,很快,黎远的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了,他的头慢慢往后仰去,眼看着就要进入梦乡了。
    “叮铃铃……”
    他被一阵急速的响声惊醒,慌乱中,膝盖上的笔记本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响,他连忙把它捡起来抱在怀里,心疼地查看着,发现似乎没有摔坏后才环顾着四周看看到底是从哪传出的声响。
    最后他的目标锁定在了玄关处的电话应答机上。在此之前,他一直住在父亲留下的家中,那是一个很有年头的老区,防盗门还是后来安装的,自然没有应答机这么高科技的配备,刚刚搬来这里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黎远掀开被子,穿上棉拖鞋快速跑过去接起了电话,“喂,您好。”
    “是我。”
    贺时琛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不知为何,黎远觉得今天的老板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贺总?”他看了看时间,都已经快10点了,“这么晚了有事吗?”
    “我想见你。”
    对方的直白让黎远心里一颤,这强势专制的语气才是他所熟悉的贺时琛,之前那个温柔宽容的贺时琛倒像是什么人假扮的。
    他不喜欢这种命令式的口味,更不愿让对方进自己家门,以前总说男女共处一室容易擦枪走火,什么时候就连俩男的都不能轻易在一块了,要不然就会有贞操危机,这都叫什么事啊!
    “那个,等上班了再见吧,太晚了,贺总,我要睡了。”黎远不假思索就拒绝了对方。
    “我在楼下等你。”
    贺时琛的话向来不容拒绝,黎远的意见反倒是微不足道的,这是他们之间相处的常态,有时候还真会让人感到愤懑。
    不过大多数时候,黎远会对此妥协,因为他知道,如果不顺着对方,指不定下一秒就会发生惊天动地的事,强行入室什么的可性能不要太高。
    在居家服外面套了一件厚外套,黎远穿上鞋就下了楼。
    刚走出楼梯口,果然看见贺时琛正倚在车门旁,默默地抽着烟。这让黎远感到惊讶,他曾经认为贺时琛是个不沾烟酒的男人,没想要也会偶尔来上一根。
    “贺总,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即使裹着厚厚的棉衣,巨大的温差还是让黎远瑟瑟发抖,他快速地搓动着双手想要得到一些温暖。
    贺时琛掐灭了速被冻成粉红色的鼻头和他微微发颤的双月退,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对方身上。
    “哎哎,真不用,我一会就上去了,贺总……”他又不是小姑娘,冻这么一会又不会感冒,别的不说,就身体素质来讲,黎远的确健壮得跟一头小牛一样。
    不过这家伙的衣服还真是够暖壶的,还有一圈细软的毛领子,让他的皮肤一接触到就爱上了那种感觉。
    贺时琛用大衣包裹住了黎远的身体后,他的手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流连忘返地放在了他的腰间。
    “嗯?”黎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虽然是晚上,但好歹也是室外,这哥们不会想干点什么吧?
    黎远有一种特殊的天赋,就是对于负面事件的直觉总是那么准确。他的眼睛才眨了两下,就感到腰间的那只手突然发力把他整个人带着往前倾去,下一秒就倒进了一个硬邦邦的怀里。
    而贺时琛冰冷的双唇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
    “唔唔唔唔??!”说不上惊讶还是惊吓,总是黎远压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一手,比起羞耻感,他更觉得贺时琛今晚整个人都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因为这人从来就没有正常过。
    他还来不及挣扎,对方的双手就已经箍紧了他,就像上次那样,贺时琛从不给他喘息的空间,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掠夺着他的所有呼吸。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他的吻时而霸道时而温柔,没有放过他口腔中的任何一寸土地。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却和第一次不同,就好像在什么时候,贺时琛也曾这样或温柔或强势地亲吻过他……
    梦中的场景突然出现在黎远脑海中,这和梦境中的样子何其相似!!!!
    这是怎么了,他不仅做了一个对象是男人的春梦,就连对方将梦中的事情付诸于行动的时候,他都没有拒绝?
    黎远半眯着眼睛,脑子里开始混沌起来。接着昏暗的光,他看见了贺时琛紧闭的双眼和纤长的睫毛,还有高挺的鼻梁。这是他见过最英俊的男人,充满让他羡慕不已的阳刚魅力,而这个男人正对他做着只有男女之间才能发生的事。
    剧烈的心跳敲击着他的耳膜,他的心脏似乎随时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样。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也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有力而急促,同此刻的自己一样。
    我一定是疯了……
    黎远的大脑再也无法思考任何问题,这是唯一留在他脑海中的念头。
    在这个疯狂的夜晚,他任由一个男人托着他的下颚猛烈地亲口勿着,让对方有力的手掌流连在腰际,进行着暧昧的抚摸……
    他从未和一个人如此亲近过,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家人还是朋友,尽管再三想要否认这种感觉,但身体正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喜欢这种温暖而安定的感觉,就像漂浮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厚实的土地一样。
    就当这是一个梦吧,新年的第一个梦。
    他自暴自弃地这么想着,而对方已经改变了姿势,贺时琛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嘴唇上联接的银丝在月光下发出了润泽的光芒,黎远的脸红了一片。
    寒冷早已散去,反而让人觉得火喿热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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