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舟看到陈暮江进了厕所,她推门的手顿了下,一只脚在门外,另只脚还在里面。
    见到陈暮江身后有人走动,关门出去。
    陈暮江走到人跟前停下,双手放在风衣的侧兜里,神情微妙地看裴轻舟。
    有人在陈暮江身后等厕位,裴轻舟看到了。
    于是,她没打算停步,经过时,很礼貌地招呼道:“陈编。”
    陈暮江不知道身后有人,听到这句礼貌至极的招呼,结合纸袋里那两杯咖啡,想了下,猜测她是生气。
    她弹弹舌,轻幅低头笑了笑,卷发跟着掉一边,弧度和唇角相合,相当好看。
    “松手。”避着人,裴轻舟压低声。
    陈暮江将人牵到面前,细声问:“来例假了?”
    “来没来你不清楚?”
    裴轻舟挣手,却被握得更紧,连带语气有些恼火,眼睛紧张地跟着等厕位的人。
    怕被看到,在自己公司,传到姜迎那儿的速度更快。
    这只是约定一个月的第一天,而已。
    她还没喝到橙汁,怎么也不可能公开的。
    陈暮江松点劲,眯了眯眼,用只有她俩能听到声音,低声说:“昨天好像只有我,”
    只有她被吃抹干净。
    “有人,你先闭嘴…”
    裴轻舟看到等厕位的人在动,又听到陈暮江很不避讳的话,一瞬慌神,直接加大声量呵住。
    很凶。
    但不知怎地。
    陈暮江有点喜欢,目光柔化成水地看慌乱地裴轻舟。
    衣着妆容很显成熟,耳上戴有耳钉,和陈暮江站在一起看不出来是差几岁的人。
    只不过裴轻舟更显娇媚,陈暮江更显温婉。
    陈暮江没放开她手,反而握住,转头看看,说:“哪儿有人?”
    回头时,上挑的眉头和一缕小卷发碰在一起,凝目到裴轻舟眼间,等她回话。
    裴轻舟斜头看看,确实没人,八成是进去了。
    “我没骗你,刚刚真有人。”
    “喔。”
    “你什么语气?不信?”挣手。
    “没有,我信。”握住。
    “放手!”
    “我有话说。”陈暮江停下回头看裴轻舟。
    “回去晚了不好。”
    本来读的就烂,上个厕所还占时间。
    “我解释。”
    裴轻舟挣挣手,陈暮江还不放,咬咬唇,不再挣扎。
    陈暮江拉着不太乖的人往前走了走,找一个隐蔽的位置。
    开门,进去,反锁,没有给反抗和拒绝的机会。
    抵了上去。
    该怎么说呢。
    裴轻舟真的抵不过陈暮江身上淡淡的橙香,尤其是在她闻了一个多小时苏晚黎的香水味后,更抵不住。
    所以,在陈暮江摁住她想转身的腰时,忍着轻微的疼接受了她的靠近。
    接受橙香一点点钻进鼻息里。
    但是,她不想接吻。
    陈暮江鼻尖顶到裴轻舟时,读出了很明显的拒绝,于是她停下,没有再靠近。
    无言地四目相对。
    没有立刻说话,裴轻舟圈住陈暮江的腰,错开鼻尖,缓缓将她,或者说将自己的身体放进怀抱里。
    橙香明明很淡的,却浓烈的要死。
    刚刚的情绪突然就被驱散了,像一种坏情绪清洁剂,抚平了她。
    “陈暮江,可能你很想亲我。但我不想,至少现在,我不想亲你。”钻进橙香最浓烈的颈里呢喃。
    不知怎的。
    陈暮江难受了,像有把失控的重锤砸到了胸口,血肉模糊到认不清肺腑。
    明明裴轻舟的语气没有责怪的,甚至是有依赖和放松的,但她就是难受了。
    而这种难受,比被拒绝亲吻还不舒服。
    陈暮江闭了下眼,缓缓吐出一口气,靠在她耳边,说:“我早上是买了4杯橙汁的,糖糖要了两杯,剩下两杯我带过来,一杯是给你的,另一杯是晚黎…嘶…”
    话被钻进衣服,放在小腹上的手,掐断了。
    可能真的是天凉了。
    裴轻舟的手,像冬日下的雪糕化在陈暮江温热的小腹上,说不清是喜冷还是喜热。
    “为什么突然摸我?”
    “因为我没喝到橙汁。”因为你称她晚黎。
    “我话没说完呢。”陈暮江小腹起伏着挤出呼吸。
    “说。”食指按在肚脐上,语气冷漠。
    “另一杯是晚黎…嗯…?”
    食指陷进肚脐的一瞬,陈暮江忍不住了,从裴轻舟肩上移开,眼里被掐逗的像同时打出无数个水漂,溅起密密麻麻的小水花。
    眼波似水波。
    让人心生怜爱。
    裴轻舟拿出手,帮忙理理衣服,看着她:“你继续说。”
    “晚黎,”一字一字说。
    陈暮江捉住她微抬的手,眼睛笑了笑,软下声:“舟舟,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咬肌动了动,眼挪开,裴轻舟看向马桶盖,压唇说:“说吧。”
    所以,真的是因为称呼。
    “另一杯是苏导,”
    陈暮江看一眼裴轻舟,等她视线回来后继续说:“是苏导早上给我发了微信说那家店不错,而我刚要去给你买,她让我帮她捎一杯。然后,那个店员可能给我搞错了。”
    给你买。
    明明给那么多人都买了。
    “所以你就捎了?”
    抓重点。
    “难道不能捎吗?”
    那是她同窗四年,一起筹资拍短片、写剧本,搭班子拍她写的第一部剧的人,甚至力挽狂澜保下她第一部剧的人。
    捎一杯橙汁,举手之劳,有何不妥?
    陈暮江眼里的疑惑不解,让裴轻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了。
    有点逾越和失控了。
    “没有,说完了?”裴轻舟语气平静,展了展眉头。
    “还有…”
    外面有人打着电话走近,里面能听到,同时紧紧盯向门把,相似的情形让两个人对视时,隐隐生笑。
    约过了十几秒,人走远,对视的目光缩短。
    陈暮江别了别裴轻舟,贴在她耳侧,说:“还有结束后想约你看电影。约会的那种。”
    像是用燃烧的火柴敲在冰棱上,近乎无声,却被烫化出一点水迹。
    真的很心动。
    声音和话都是。
    小情绪跟身上的绒毛一样,遇到不舒服的就立起来,被人拿手用心轻抚两下,又平了。
    裴轻舟抿着唇不答话,眼神又很真挚。
    忘了。
    她现在挺忙的,不是一开始能四处闲逛的人了。
    陈暮江眉毛抬了抬,笑笑说:“下午有工作?”
    “没有。”答得很快。
    那是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去?
    “在郊外,私人汽车影院,感觉你会喜欢,而且不用太担心被拍到,因为不对外开放。”
    她问了很多朋友找到的。
    “行。”翘了尾音。
    确实很喜欢,不用感觉。
    未作停留,两人规规矩矩从厕所出来,陈暮江先行一步进会议室。
    会议室有点乱糟糟的,陈暮江进去直接给了苏晚黎一个眼神,表示确实是例假来了,所以厕所上的有点久。
    苏晚黎收到眼神,咳咳声,交谈声小了点。
    “等江舟老师来了再让她试一次吧,我觉得应该可以了。”陈暮江对苏晚黎说,同时扫了一桌人。
    至此,会议室算是彻底静下来。
    “嗯。”
    苏晚黎其实在考虑要不要找配音,但看陈暮江有些坚持,她也不是不愿给人机会做好,便同意了。
    话音刚落,裴轻舟进门,静得她以为自己从没出去过,只有翻页声。
    快步回位。
    “你再来一次吧。”
    “好。”
    这一遍情绪十分到位,但苏晚黎精益求精,在裴轻舟往后读的几段里,又挑了些毛病,姜迎顾及时间帮腔几句,算是没有狠揪。
    12点多结束,比陈暮江预计的时间晚了一点点,但无大碍。
    会议室人走的差不多时,裴轻舟被姜迎叫走,陈暮江便坐着等一会儿,把两杯咖啡喝完时,人还没回,担心是有意外,准备去问问时被苏晚黎叫住说话。
    苏晚黎同陈暮江碰肩而站,从门口看两人贴得很近,长发相交,微微躬身,背影高度相近。
    说是同事,距离不对,说是旁的,又看不到表情。
    很容易引来猜测。
    “陈编,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懂,能不能留你单独给我讲一下?”
    裴轻舟立在门口,头发向一侧稍斜,脚跟抬抬又放下,问着转过头的陈暮江。
    留你。单独。
    用词巧妙又大胆含蓄。
    苏晚黎拍拍陈暮江的肩:“记得说,我就先走了。”
    没等回复,长发从陈暮江肩头滑越过去,经过裴轻舟时,步风将裴轻舟的短发向后带翻几丝。
    高跟鞋的响声在对视的两人耳中响,直到完全消失,她们才动身离开。
    不幸地,汽车影院去不成了。
    姜迎把裴轻舟叫走是给她新通告,以及质问把那张“简笔画”价格压低的事。
    裴轻舟当时没说什么,却不动声色地去和制作公司以及售卖的相关负责人把价压下来,让姜迎觉得她不听话。
    大吵倒不至于,只是各执己见,稍有脸红。
    裴轻舟不想激化矛盾,通告只能去了。
    “所以,我被鸽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暮江笑得很明媚,盈盈看着离她不足一步的裴轻舟。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真是白费我口舌。”手搭桌边轻轻敲了敲。
    她手比陈暮江小,但放在碟机上,要比任何手模的手都灵动,敲出来的音乐更是勾人魂魄。
    敲了几轮,笑跟着停了。
    两人心情都有点复杂,没想到一个月的第一天就处处不顺。
    沉默到屋外有人说话,才收起对视。
    “你腰疼?”
    “谁说的?”裴轻舟不太想承认。
    “苏导。”
    刚苏晚黎同陈暮江说,席间看到裴轻舟一直捂腰揉腰。
    陈暮江抱臂倚坐在桌边,张望着办公室里的布置,眼神虽有好奇,但散发的气质让她更像这间屋子的拥有者。
    看了一圈,又漫不经心地看眼前。
    裴轻舟两手扶桌边,环着陈暮江,像只扑食的猫。
    “你听人说完,就没再好好想想?”
    手搭到陈暮江腿上,拇指朝内轻掐了下,给点提示。
    纯稚和放浪在裴轻舟身上收放自如,陈暮江有时竟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哪一面。
    “想了,我弄的。”她淡淡地说,手指抵下巴,似时针般动了下。
    弄疼人了,没有抱歉,甚至有丝傲意。
    “然后呢?”裴轻舟捂捂腰。
    “没然后了。”
    声音很平,平得裴轻舟腰又疼了。
    “你过来。”低声吼。
    是要教训人了。
    陈暮江唇角隐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裴轻舟微微气恼以及闹脾气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陈暮江的贪欲,想要她自由的同时,也想要她被自己牵动情绪。
    明明人很温婉,但在把臂展开,手压在桌边,一寸一寸往前倾身的时候,却又像个掌控者,强势的要命。
    扑食的猫不拒绝到嘴的肉,更何况是自己叫来的。
    唇齿交接的一霎,后悔了。
    有点苦,咖啡味的。
    舔了舔,裴轻舟微微蹙眉,同样压在桌上的手扣扣桌子。
    撤离。
    一点点苦都不要。
    “你自己亲过来的。”
    不怪她陈暮江喝两杯咖啡,留有余味。
    是你,自作自受。
    裴轻舟抿抿嘴里的味道,想喝水冲淡些,眯眼望一周。
    诺大个办公室,没水,气儿不打一处来,从鼻腔喷出一口。
    陈暮江忍笑看裴轻舟,舌尖舔舔唇,全是自己的味道。
    像是标记。很隐晦的标记。
    看到裴轻舟咬肌鼓起,再次抿唇的时候,陈暮江拉住桌上的手,吻住仍在想着去掉味道的人。
    不想给自由了,想占有,从内到外,从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上完全的占有。
    她要裴轻舟记住这个味道,就像记住香氛的味道一样。
    最好看见咖啡就想起她的吻,她的脸,她的身体,她所带给裴轻舟的一切。
    最好永生难忘。
    裴轻舟微挣手,被压下,直抵深喉地浓烈的苦像一口凉薄荷,卡在喉间,吐不出来,含着难受。
    要挣扎的,哪怕弄伤自己,弄伤对方。
    裴轻舟小指勾住陈暮江的无名指时,也含住她舌尖,一起用力,牙齿轻咬下,很软,很温热,很不忍心,但不想被挟弄。
    明明是相吻,却像是对垒,取悦占不到一角。
    陈暮江舌头明显抽搐了一下,手也是,但很快加了点劲握住她手腕,制住舌,舔舐她舌的两侧后半区,抵压她舌根。
    舌根对苦味最敏感,不出几下,苦腔内漫布。
    不甘心的,从来就不甘心。
    裴轻舟不甘心地咬第二下,重咬至声音轻颤,趁陈暮江吃痛的瞬间,全部退出。
    眼底都有生理性的湿意。
    一个痛的,一个苦的。
    “你是s?”两眼清澈,纯如稚子。
    “嗯?”痛着,给了个泛湿的眼神。
    陈暮江不想多说话,很可怜地忍着,身子微斜,不泰然了。
    看人是不懂。
    裴轻舟直起身看陈暮江,手指紧扣似铁钩,微微喘着,头发荡落到脸前,口红失色。
    并不想安抚。
    什么叫自作自受,亦如是。
    “你占有欲很强,陈暮江。”压压因苦升起的眉头。
    两次把她弄有点难受,身心交付掉的感觉。
    “你也一样。”
    声调像碟机调出来的低音。
    裴轻舟有点喜欢,走近摸了摸浅浅生红的脸,陈暮江很迎合地蹭了蹭掌心。
    “我不是。”裴轻舟说。
    “所以我不抱歉。”
    因为裴轻舟不说实话。
    “我也不抱歉。”
    陈暮江绽笑,从侧兜里拿出一支药膏,放在裴轻舟手上。
    抬眸看她:“现在呢,抱歉了吗?”
    腰上能涂药,舌头上喷药?
    被算计了。
    知道她一定会不惜一切反抗,所以占有也不惜一切,弄伤了都很疼,但给药的那一方,应该能留点怜惜。
    没等回话,陈暮江笑笑起身,掸掸衣服,在裴轻舟的注视下,慢步到门口。
    手压门把,回头:“多注意下韩诚。”
    裴轻舟捏着药膏,看她开门,故意似的在门开一半时,才给了一声。
    “嗯?”
    声音传到门口,陈暮江又把门合上:“我不太放心。”
    口吻严肃,并非别的。
    在等裴轻舟时,她看到有人撞到韩诚的左臂,有明显的吃痛,比她现在更难受的反应。
    所以,糖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问了姜迎,说韩城最近没请什么病假,但时常找不到人,办事儿也慢。
    陈暮江印象里,韩诚可不是这样的人。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也是个名利场,为钱财所惑的人不计其数,今日可与你坐着喝茶,甚至颔首弓腰地叫你一声老板,可明日就说不定了。
    白手起家,达至顶峰,身边人的初心和自己的同样重要,稍有不慎,或可倾覆一切。
    “知道了。”裴轻舟看窗。
    门把拧了半圈,但没开门,陈暮江看望窗的裴轻舟,目光像融化了一簇冬。
    “那走了?”
    见外面仍有雨落,裴轻舟不知道为何,觉得今日的道别格外漫长。
    她顿顿问:“带伞了吗?”
    是句废话,拍海报那会儿,雨是下着的,衣衫完好的到会议室,怎么会没拿伞。
    会议室里的窗户很大,她背窗坐,但能听到雨声,是没有停过的雨,出门还会遇上。
    可她从来也没担心过,下雨会弄湿衣服、会出行不方便、会让人心情变差,看着陈暮江长至小腿的风衣,却有点担心了。
    “带了。”
    陈暮江看出了她的不舍,浅浅的,像雨刷器刮过一下,留下的水颗粒,不大,甚至不仔细看的话,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有已经足够高兴,哪怕一点点。
    “走吧。”
    没有再回话,门关上,人走了,屋子空了,手上是一支药膏,窗上是密麻的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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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然了……不知道在写啥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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