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假日,司马昂睡得比平日晚上许多,身负煮饭大任的柳昱自然也就睡得晚些。可不知为什么,从踏进厨房开始,司马昂就看见他不断打着哈欠,还好几次险些把菜刀往手上切,让司马昂看得胆战心惊。
    「小昱儿,你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双眼浮肿、心神不寧,昨晚没睡好吗?莫非是跑出去做贼了?」观察一段时间后,司马昂放下手上的财经杂志困惑的问。
    他在这住了半个多月,发现柳昱这个人习惯不错,几乎是一沾枕就睡着,每天精神都好得不得了,这副委靡不振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没事啦!」柳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恍神了,赶紧用力捏了下脸颊想提振精神,不料一个不小心动作过大,手肘反倒撞上水槽边半开的碗柜,剎时三、四个盘子掉到磁砖上碎了一地,他反射性弯下腰想收拾,却不小心又碰倒了一旁的汤碗,整个厨房霎时乒乒乓乓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
    「嘖嘖!弄成这样还说没事,看不出小昱儿你还真爱说谎。」司马昂调侃了几句上前去,将人从一团混乱中拉了出来,柳昱现在这样子若是继续待在厨房,天晓得晚点会发生什么事?没准连房子都会给烧了,他只是要对方抵债,对柳昱的小命可没半点兴趣。
    「谁说谎了!?」柳昱用力翻个白眼,愤愤地抗议道,「我才没你那种无聊的恶趣味,况且我干嘛非得事事都要和你报备。」
    显然最近言行被看管得很紧的某人跳了针,隐私、隐私,人是有隐私的,这个人懂不懂呀!自从搬进他家后就问东问西,比他家老妈还要烦,说穿了不过是个房客,最多……加上债主和救命恩人的身分而。
    「哼!」看出柳昱在心默默问候着自己,司马昂挑眉露出一抹冷笑,「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嫌我烦。我可是看你脸色苍白、眉心泛着黑气所以好意多问上几句。你若是不想说也无妨,只是若再发生上次那种状况,你就自个儿保重!别忘了,人命可是很脆弱的。」
    司马昂有意无意的提起摄青鬼的事件,让柳昱顿时脸色发白,身子颤了几下,指尖也有些发冷,那么恐怖的遭遇要是多来几次,他肯定要英年早逝了。不过,要他说出来还真有点不乐意,若是让司马昂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竟被噩梦给吓的睡不折,说不定会被笑上好几天,那可是很没面子的。
    柳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在生命安全和面子问题间很认真地挣扎,如果是别人问起他一定立刻回答,可现在问的是司马昂呀!是那个以欺负他为乐的傢伙,当然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司马昂见他一副天人交战的表情,也不再追问,回到椅子上悠哉地继续看杂志,同时凉凉补上一句,「对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又沾惹上另一个世界的灵体,最好是早点解决,否则后果……。嘿嘿,你懂得。」
    「司马大哥,如果真有事发生,你不会见死不救吧?」柳昱听在耳里不禁嚥着口水,双眼很是无辜的看着他。
    「我是那么冷血的人吗?」司马昂正气凛然的昂首,一副捨我其谁的架式「不过到时候我可是要收钱的!」他将手撑在下巴上算道:「抓鬼一次十万,我救了你三次是三十万,你借住我家五天一天六千,住宿费是三万,总共加起来是三十三万。」
    「不过以你撞鬼的速度,数目大该会不断上升,说不定一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你要是有碰到什么怪事,最好趁早说,我可以少收点钱。」
    「别这样嘛……凭我们的交情,不收钱好不好?」
    「谁跟你谈感情呀?」司马昂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我的行情可是很贵的。」
    柳昱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央求道:「拜託,通融点好不好,我没钱了啦!」
    他这个的薪水大部分都贡献给司马昂的债款了,还得要支付房贷,哪有多馀的钱再应付新的开销呀!
    「这样吧!」司马昂抬起手上的錶道:「给你十分鐘,有话快说,超过时间我就要开始计费了。」
    「哪有什么事,不过就是作了场噩梦罢了。」柳昱小声地嘟囔着,他不过就是容易招鬼了一点,司马昂何必彷彿草木皆兵的样子,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就问个不停,还老拿要收钱来威胁他,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司马昂本来只是想捉弄捉弄他,到也不是很肯定真有什么问题,可耳尖的他一听到柳昱自言自语的内容,脸上带些戏謔的表情立即收起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柳昱被他突来的严肃态度下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说我昨晚做了个噩、噩梦。」
    被司马昂的态度吓了一跳,柳昱连换气都忘了,飞快地将昨晚所作的噩梦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司马昂边听边紧紧地皱眉,两条眉毛几乎都快要绑在一起。
    「你这个呆子!」柳昱才说完,司马昂就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这个梦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的噩梦,也只有你会完全不当一回事,你到底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柳昱抱着头,两眼盈着水气抗议道:「我从小到大都做这类的梦,哪知道是有问题呀!你不能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我,这样很不人道的。」
    司马昂叹口气,揉着发疼得太阳穴道:「我们中国人认为,梦乃元神之游,可知未来之境,而魂魄乃元神之主,魂宿于目,也就是眼睛,所以能看见白天景物,魄宿于肝,所以才会夜梦。」
    司马昂这段文诌诌的话,听得柳昱万分吃力,他花了数分鐘的功夫才完全牺牲,转换成白话文的意思就是:人在作梦的时候,会受到元神的影响,重现白天所看到的景物,更有时候甚至带有些微的预知或示警作用。
    也就是说他昨晚所作的那个梦,很有可能是在警告他危机即将来到的意思,进一步解释就是,柳昱又要倒大楣了。
    ***
    「不是又有事发生了吧?」柳昱口头上平淡的问着,实则内心却怕得要死,整个人不自觉地直往司马昂的附近缩去,什么面子问题都全被拋到脑后了。
    司马昂没有理会他,闭上眼睛摆出沉思状,这是他遇到难题时贯有的动作,能够帮助他在短时间内集中精神。
    柳昱虽对他的举动充满疑问,但也感觉得到司马昂似乎是正为他的噩梦而苦恼着,因此乖巧的坐在一旁不敢出声,双眼直盯司马昂前方的杂志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天气还是其他因素,柳昱坐着坐着双眼慢慢地沉重了起来,整个人被浓浓的倦意所包围,他感觉头有些晕沉,好似下一刻就要跌入梦乡。
    忽然,他听见耳边好似冒出了小孩子的嘻笑声,柳昱心头猛然一震,反射性站了起来,身后椅子因他突来的动作往后一倒,引起砰然巨响。
    「怎么了?」司马昂张开眼,双目狐疑地看着他,对他的举止感到很不谅解。
    柳昱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上下排牙齿不住颤抖着,「你没有听见吗?刚才有小孩子在笑的声音。」
    司马昂怪异地眼神看着他,很轻很轻地摇头。刚才他一直在柳昱身旁,可是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照这种情况看来,如果不是柳昱神经过敏,那么显然状况不太乐观。
    就他看来关键性问题有两个,第一对方是怎么知道柳昱的,第二对方是如何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和柳昱「沟通」,这都是必须尽速了解的疑点。
    抬手在柳昱肩上安抚性地拍了两下,他沉着脸拿起话统走到客厅阳台,这样的案例他捉鬼至今还没有遇过,必须和有经验的人讨教才行,而他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像自然就是顏伟。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顏伟听完他转述的内容后亦是沉默了许久,类似的情况他也没有遇过,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童鬼和他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柳昱至今未婚,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却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结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柳昱的麻烦跟那个出现那他梦中的童鬼脱不了关係。
    「对了,或许和那个也有关係。」顏伟想起他前阵子心血来潮和司马昂要过柳昱的八字研究,想了解他的体质究竟有多特别,当时命盘上显示他今年严禁收别人送的礼物,否则会有大麻烦。
    「也就是说只要柳昱不随便收别人的礼物就没事了吗?」司马昂确认地问道。
    「这也很难说,」顏伟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毕竟『送』的形式有很多种,未必会以我们熟悉的方式呈现,你还是要他多加小心吧!」
    顏伟的话让司马昂心头彷彿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他平时虽喜欢捉弄柳昱,但却是打心底把他当成了朋友,不免因此而替他的安危感到忧虑。
    司马昂脑中思绪纷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随口又和顏伟谈了几句,就掛了电话回到屋里。
    「你的脸色不好看,这次的问题很严重吗?」柳昱一见到回到屋里,立刻就开口询问。
    司马昂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有哪里不对吗?」
    他为了避免引起柳昱不必要的恐慌,进门前偷偷看过镜子,脸上的表情明明就和平时一样呀!
    「诺!」柳昱朝他脚边指了指道:「因为你这个人很轻微的洁癖,不管在屋子或阳台一定都会穿不同的拖鞋,可是你居然把阳台的拖鞋的穿进来了,肯定有问题。」
    司马昂低下头,发现自己真如他所说把阳台的拖鞋给穿进屋里,神色霎时很是尷尬,脸上肌肉僵在一起,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柳昱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叹口气道:「事情有多麻烦你就直说,我已经做好心里建设了。」
    见司马昂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他就多多少少猜到情况不妙,虽然他并不知道司马昂是在和谁交谈,但是经歷摄青鬼一事后,就算他再迟钝,也慢慢开始注意到自己很容易引发一些不寻常的事物。
    「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你最近要多注意点,不要收来路不明的东西。」考虑到柳昱的接受度,司马昂避重就轻的说道,那些复杂的疑点留着让他研究,柳昱的脑袋不适合装那些东西。
    「这是为什么?」柳昱微蹙起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问,礼物和他的梦有什么关係。
    司骂昂烦躁的点了根菸叼在嘴上道:「你还记得上次替我趋除鬼毒的那位前辈吧!」
    「就是那位穿着唐装,表情很严肃的那位。」柳昱想起上次司马家的人报警来找麻烦时,现场
    出现了两名男子,事后司马昂告诉他其中一名就是他口中很厉害的前辈,而柳昱的印像只有对方穿着唐装而已。
    「他前一阵子问了你的命盘去研究,发现你今年有个大麻烦和收礼有关,我们推测你做的那个梦也许是和此事有所关联。」司马昂转述了顏伟关于柳昱今年运势的说法。
    「那就是说我不要收礼,就不会出大问题吗?」柳昱张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发问,可惜底下因为昨晚没睡好有层黑眼圈,反而显得很是吓人。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可实际上就不知道了。」人生中充满了变数,谁也不知道「意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这便是为什么有时候人即使能够预知命运,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原来如此,听起来很简单嘛!」柳昱格格地笑了起来,让司马昂微微一愣。
    「你是没听懂我刚说的话吗?」司马昂微温道,柳昱的粗神经远超过他的预期。
    「可是还是有可以避开麻烦的方法不是吗?那就不算太糟了。」柳昱没心没肺地笑着,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模样。
    「我真是败给你了。」司马昂撑着头,露出一脸无奈地神情,这傢伙不久前分明还怕的半死,没几分鐘又像是没事人似的,真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一抹淡淡的温柔从他眼底滑过。有自己在,万万不会让他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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