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地拖一下吧,免得一会招虫子。”
    韩星辰皱眉,“这里你不用管,我拖就好。”说着将大啤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拿纸巾擦干净了杯壁上残留的液体,又去找拖把将白色地板砖擦干净了,就像是一点一点抹掉他刚刚猖狂蔓延而出的疯狂念头一般。
    眼尾泛红、衣衫半褪的韩月初,颤着声音受不住唤他名字的画面,似跗骨之蛆,任他如何驱赶都无用。然而所有荒唐的原由,不过是夜半一个梦境,却清晰地宛如真实发生过。
    第16章 水仙花
    门口突然进来一个女生,打断他的旖旎思绪,“月初,我们都不会烤肉,你快来帮忙!”说着就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一把将拖把抢过放在一旁,拉着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
    韩星辰轻轻抿了抿唇,挣扎了下最后还是没开口解释,跟着人到了烧烤架前,一言不发地带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往上面铺木炭。
    众人在火升起来的那一刻齐声欢呼,王子墨凑过来,“月初,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学习这么好也就算了,竟然连烤肉都会!很强!”
    韩星辰缓缓摘下手套,将压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拿下去,自动拉开一段距离。没心没肺的王子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抓起一把签子递给对方,“来来来,顺便把肉烤了,忙活这半天饿的我都快站不住了,借身子给我靠一会儿。”
    一边说一边将半边身子压在了低头烤肉的少年身上。
    韩星辰的眼眸深处起了些波澜,一双唇抿的更紧,但烧烤架就在面前,实在危险,他也不想让韩月初的同学太难看,强压下了自己的内心的狂躁。
    王子墨却不顾周围女生的议论纷纷,抬起胳膊放在了少年腰间,一边上下摸一边道:“你怎么还是这么瘦,一点肉都没有……压上去硌得慌……”说着他一顿,看着远处拿着两个大啤酒杯的男孩,压低声音问身旁的人,“你弟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一会聚会开始千万不要让他跟我坐在一个桌……我会压力好大的!”
    韩星辰手中的烤肉落下一滴油掉进木炭中,一阵滋滋滋的声响敲击在人的耳膜上。
    王子墨将胳膊从韩星辰身上拿开,低声凑近少年的耳朵:“你你你你弟弟走过来了,我先撤!”说完就逃之夭夭,溜之大吉。
    韩星辰眼眸深处却刮起了暴风雨,心中轻念:韩月初,好样的。
    孟一乐瞧着烧烤架前少年的俊逸侧脸,半路忍不住呼唤432:
    孟一乐:【天哪,韩星辰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太犯规了!】
    432:【你瞧这张脸都瞧了一年多了,还没免疫?】
    孟一乐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不是不是,你没发现他今天和之前都不一样吗!都不学反派的邪魅一笑,改走稳重沉敛路线了!妈妈哎,我真的是……最吃这一套了!】
    432:【少发骚。】
    发骚的孟一乐:……泥煤。
    孟一乐走过去,站在韩星辰身旁,“听说他们认错人了?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衣服,照镜子的时候我自己都会偶尔犯迷糊。”
    韩星辰将烤肉翻了面,垂着眸子,冷声反驳:“不一样。”
    孟一乐偏过头去望着对方,嘴边挂着一抹略惊讶的笑,“哪里不一样?”
    少年将烤好的签子放在一旁的托盘里,十分绅士地示意等着的女生拿去享用,女孩子娇羞轻问:“可以都拿走吗?”
    韩星辰望着对方的眼睛一秒,里面的光华简直能让人彻底迷失,直到将对方看得彻底羞赧,才轻轻点了下头,“my pleasure.”
    孟一乐心中略有些吃味,跟432抱怨:
    孟一乐:【你啊你!当初就该让我穿到一个女生身上,你看你看,他面对女生的时候多绅士多情!哪有半点在我面前强势威压的模样!】
    432:【接受批评,虚心改正。】
    孟一乐:【乖仔,爸爸爱你。】
    432:【对方已将你屏蔽。】
    孟一乐:……小气吧啦。
    孟一乐拿起另外一把签子,放在烧烤架上,“忙了半天你也饿了吧?我也帮你烤些吃的,不要蒜不要香菜……星辰的口味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用。”韩星辰冷冰冰丢下两个字,将手套摘下来,扔在旁边的桌子上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站在烧烤架前的男孩独自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无措在眼中游走,怔怔半晌才黯淡回神——关系好像又回到之前的状况了……他刚刚是被讨厌了吗?
    最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又突然莫名疏远了,明明,明明他为了维持两人的关系都一再妥协、放低底线了啊。还是说,两人的关系中,他从来都不曾掌握主动权。
    所以即便是努力付出、讨好着,也抵不过少年阴晴不定的心情。本来就是这样的情况啊,他还要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其实他们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是他在尽量迁就对方呐。
    *
    草地上的几架大灯突然点亮,映的一地恍如白昼,几个随意摆放的小音箱插上电,会弹吉他的男生女生被人围起一个圈,在中间轻吟低唱,歌声婉转、嗓音清透。一声声穿透人的灵魂。
    会唱的人跟着轻声和,不会唱的随着节奏打拍子,气氛一时间好的不像话。
    而这边的烤肉大军中又匆匆增加了一队人马,忙活着往餐桌上络绎不绝运送食物,跟那边唱歌的氛围全然不同。刚好这时从饭店点的几样特色菜也端了上来,大家嬉笑打闹间一一入座,开始了毕业之后第一次的同学聚会。
    一次人数最全、此后都没可能再达到如此巅峰的同学聚会。
    孟一乐端着最后一盘烤肉四处去找韩星辰,最后在一堆女生中瞧见了对方的身影,他想过去喊他吃东西,可看到少年浪荡不羁地站姿和唇边不经意的笑容,瞧了瞧自己手中的烤肉,又瞧了瞧少年和女孩们,脚步踌躇着,停在了原地。
    他从不会在韩星辰和别人一起时上前打扰,仿佛远离热闹之外独自安静等待,已然成为孟一乐的一种习惯。
    等了一会儿,少年不经意间扭脸似瞧到了他,孟一乐面上赶忙挂上一抹笑意,温和、疏离,一如他的名字,月光般皎洁,月光般清冷。
    几个女生软着声音邀请韩星辰一同入座,韩星辰收回视线,望了几人一眼,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送走了几位女孩儿,转身朝孟一乐招了招手。
    孟一乐带着温煦笑意缓缓走过去,身形颀长、从容不迫,果真像是那些女生说的一样,像是个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优雅王子。
    该死的,优雅,王子。直叫人想狠狠捏碎,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星辰,要不要尝尝看我的厨艺,专门按照你的胃口做的。”孟一乐面上的笑容丝毫没有落下,眼中还带着半分期待,仿佛刚刚的等待以及更早之前的遗弃都没发生过。
    他从来都是这样小心翼翼讨好着、哄着他。
    “跟我来。”韩星辰拿过他手中的银色托盘,大步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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