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过雁回了房间,一打开,屋内半个人影都没有,他问豆蔻:“杏儿人呢?”
    豆蔻疑惑:“方才夫人确实进去了。”
    江过雁看向张嶙,张嶙连忙跑去后头看,回来禀告:“大人,夫人没有从窗口跑出去的迹象。”
    “哦?”江过雁笑得潋滟,摇扇悠悠道:“这样说,杏儿就是还在这间屋子里咯?”
    豆蔻道:“应当如此。”
    江过雁抬步进屋,用扇子撩开内室纱幔,“杏儿,你在何处?”
    内室空无一人。
    江过雁慢悠悠踱步,走到床边一看,榻上无人,他故作惊讶:“呀,没在床上睡觉呢。”
    他转身走去柜子边,打开柜门,巡视一圈,依旧没人。
    江过雁笑意更欢,“杏儿在跟我玩躲猫猫是吗?好啊,那你可千万要躲好了,不然,为夫待会抓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他在其他地方找起来,小红杏躲在床底下,无措地咬手指,杏眸看着那双锦靴在地面上转来转去。
    她闭眼默念,阿弥陀佛么么哒,江过雁找不到我,找不到我!
    江过雁蹲在床边,扇子撑在床板上,眉眼带笑地瞧着她,一字一顿道:“找、到、你、了。”
    小红杏逃避现实,扭头,用后脑勺对着外面。
    江过雁拿扇子敲了敲床板,加重语气:“出来!”
    “砰砰”的闷响声近在咫尺,小红杏缩了缩耳朵,悻悻地张开眼睛看向他,弱声唤:“江郎。”她冲他绽开一抹讨好的甜笑。
    江过雁同样对她甜笑,“你乖,主动爬出来,我还能宽大处理。”
    小红杏皱成一张包子脸,慢吞吞地爬了出来,江过雁伸手拉她一把,小红杏出来后,江过雁帮她拍了拍身上灰尘,“床底那么脏,以后不要钻那里。”
    小红杏乖乖地“哦”了一声,十分懂事地道:“我都听江郎的。”
    江过雁幽幽扫她一眼,“现在说这话,未免为时过晚了,杏儿。”
    小红杏拉着他手臂,撒娇:“怎么会晚?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从今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要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江过雁呵呵朝她冷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眼神也冷飕飕的,眼风能杀人的那种,质问道:“刚才玉无瑕说你和他一起拜过织女娘娘?你们还发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小红杏悚然一惊,连忙摆手解释:“不是那样的,全都是他逼我的,我根本不情愿,拜的时候,我在心里都跟织女娘娘商量好了。”
    江过雁扯她脸颊肉肉,恨恨问:“你和织女娘娘商量什么了?”
    小红杏脸蛋被扯,艰难道:“我和织女娘娘说好了,我不要与玉无瑕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要和你……唔。”们一生一世三个人。
    江过雁冷哼,连笑脸都端不住,显然就是气极了,大掌跟揉面团一样胡乱揉|捏小红杏的脸蛋,把她弄得都说不出话来。
    等他松开的时候,小红杏脸颊都红了,她委屈地给自己揉脸蛋,巴巴道:“不要生气了嘛,江郎,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都不敢了。”
    江过雁还是生气,冷着脸,一言不发。
    小红杏见状,眸子转了转,道:“豆蔻,快去厨房拿根长长的面条过来!”
    豆蔻纳闷,“夫人,今日并非你与大人的生辰,厨房没有做长寿面。”
    “那你就拿块豆腐过来,豆腐总该有吧?”
    豆蔻点头:“豆腐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夫人,你要油煎还是清蒸?”
    小红杏摆手:“不用煮熟!”
    豆蔻错愕:“啊?”
    小红杏叹息一声:“前阵子,我在御竺楼见到弄柳姑娘撞柱子溅血明志,心中动容不已,如今,我犯下大错,与自己的丹青老师有了首尾,实在是辜负了江郎的一片深情,既如此,我又有何面目继续苟活于世?”
    豆蔻不解:“这跟夫人要吃生豆腐有什么关系?”
    小红杏白她一眼,“笨蛋!我是要撞豆腐以死明节啊!还不快去!”
    豆蔻连忙去了。
    江过雁被她逗笑了,“杏儿,撞豆腐是撞不死人的。”
    小红杏对手指,问:“那,撞什么会死人?”
    江过雁张开双臂,“撞进我怀里会死。”
    小红杏还没反应过来,江过雁俯身凑近她耳朵,“我会把你活生生干|死。”
    小红杏嘻嘻笑,双手环住他脖颈,赖进他怀中,嘴上卖乖:“江郎真好,还贴心地给人家提供了最喜欢的死法。”
    她双脚一跳,夹住江过雁窄腰,江过雁双手抱住她腰肢,扇子拍了拍她屁股:“月事干净了没有?”
    小红杏吧唧亲他一口,皱起眉头道:“没有耶。”
    江过雁一边抱着她,一边走过去将门扉关上锁住,回程途中,他一边亲吻她,一边摸进她衣襟,“没走干净?为夫不信,得亲自查看一番才行。”
    他的扇子跟着探进去,扇面微展,夹住她一方雪峰玩弄,小红杏笑脸盈腮,扯着他耳朵,娇斥道:“你好坏,那个地方不行啦~”
    江过雁笑意朗朗,眉眼风流,“哪里不行?往日也不是没这样夹过,待会让你下面也吃一吃我的扇子。”
    房间里很快变成一片男女嬉笑之声,张嶙心知定会是这等发展景象,早就走远了。
    豆蔻端来了豆腐,但房门紧闭着,她识趣地退下了。
    小红杏与江过雁闹到夕阳西下,方才罢休,二人一道洗鸳鸯浴。
    洗着洗着,又变成少儿不宜的画面。
    小红杏跪在浴桶的木阶上,江过雁伏在她后背,一边帮她沐浴,一边弄她。
    他声音低哑,带着微喘:“日后,你不准再去湛园寻玉无瑕,听到没有?”
    小红杏双手抓住浴桶边缘,下颌枕在手臂上,喘息不匀,没听清楚,江过雁以为她不肯,故意用力撞她,小红杏“啊”的一声惊叫,彻底被他顶到泄|身。
    江过雁含住她耳朵啃食,语带醋意:“我叫你不要再去接触玉无瑕,怎么?你不愿意?”
    小红杏忙道:“愿意的,愿意的,夫子今日简直太叫我失望了,我再也不要理会他了!”
    “不准提他!”江过雁醋劲上来,将她抱进怀中,换成观音坐莲的姿势,继续玩她。
    小红杏赖在他怀中,求饶,“夫君,我好像真的快要被你干|死了。你饶我一次吧,我吃不消了。”
    江过雁摸着她水雾迷离的眼睛,道:“从明日开始,我会请御医来给你看眼疾,至于丹青一道,你可还要继续学?你若要学,我去为你聘请老师。”
    小红杏手伸长了,往后环住他脖颈,仰头看他,朝他嘟起嘴,撒娇道:“我要亲亲,不要丹青。”
    江过雁见她粉唇微张,嫣红小舌若隐若现地引诱他,他勾唇一笑,低头吻住她嘴唇,伸舌头与她的纠缠。
    水面下,他大掌揉着她屁股,用力拍了一记,小红杏略感吃痛,用力绞了他一下。
    江过雁呼吸乱了节拍,蓦然将她旋转着面对自己,小红杏尖叫连连,江过雁畅快地笑了,更快更用力地冲刺,水纹荡漾,波浪翻涌,满室都是欢爱的暧昧迹象。
    *
    玉无瑕带着一干聘礼回了湛园,到了茶室,姬晏与玉凌寒早已端坐其间,正在候他。
    玉凌寒瞧见那些原路返回的聘礼,冷哼出声:“为父之前是如何提醒你的?奈何你不肯听劝,现在倒好,当着外人的面,被江过雁拒亲了吧?颜面扫地!”
    玉无瑕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如秋霜,一双柳叶眸没有任何情绪,蔼蔼沉沉,眉眼间似乎缭绕着一股阴郁之气。
    姬晏见状,忙调和:“舅舅,少说两句吧,表哥现在心情肯定也不好受。”
    玉凌寒怒而拍桌,“他有什么资格心情不好?打伤将近自家三百兵士,还把容澈的两只脚踝都给划伤了!就为了一个女人,他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玉无瑕对玉凌寒的指责置之不理,扫了初篁一眼:“将那些聘礼收回库房里。”
    初篁颔首,问:“那两只丹顶鹤要如何处理?”
    玉无瑕转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陷入沉默。
    初篁没有再问。
    见他落寞神情,玉凌寒缓和神情,捋着山羊胡须,道:“你以后就对小红杏死心了吧,为父会替你张罗一门亲事,保证给你找个容色才貌不输小红杏的世家贵女。”
    玉无瑕抿着唇,片刻,启唇道:“一颗心,怎么可能装得下两个人?”
    玉凌寒没想到他真的要吊死在小红杏身上,气得双眼瞪大,口不择言地怒斥:“和你娘一样的死性子!怎么就这样执拗?!”
    玉无瑕幽幽看他一眼,冷笑:“若非母亲认定了父亲,当年又怎么会郁郁含恨而终?儿子肖母,叫父亲失望了。”
    玉凌寒神色有点不自然,到底是理亏,“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母亲年华早逝,你当引以为戒才是,何苦还要深陷情爱泥潭?”
    姬晏也跟着劝:“表哥,小红杏实在不是你的良配,你还是回心转意吧。”
    玉无瑕反问道:“阿晏,我若叫你放弃丁香姑娘,你肯吗?”
    姬晏闭上嘴,呐呐不说话了。
    “你之前同我说过,感情之事,并非圣贤之道可以左右的,我当时一笑而过,现在倒是多了几分体会。”
    玉凌寒拧起眉头:“什么体会?玉无瑕,你莫要再犯浑了!你要是敢做出败坏家门的事情,我一定家法伺候!”
    玉无瑕微微一笑,平静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可惜,我实非君子,我只是一个庸庸碌碌、耽于情爱的凡夫俗子罢了。”
    说完,他径直走了。
    玉凌寒看着他飘逸的背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阿晏,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姬晏也觉心惊肉跳,他总觉得玉无瑕对小红杏实在是偏执太过了,都到了如此地步,他都不肯放弃,面上,他只好安抚玉凌寒。
    “舅舅,表哥也许只是心情不好,胡言乱语罢了,他从来克己复礼、最重规矩,绝不会做出有辱玉氏的事情。”
    玉凌寒眯起眼,半信半疑。
    *
    紫玉竹林
    玉无瑕心情烦扰的时候,便会在此地静坐听竹,今日,他带了桐木瑶琴,正盘腿将瑶琴搁在腿上,他手指轻轻抚弄过琴弦,欢快喜悦的曲调悠悠响起。
    狸奴被吸引出来,跑到他身边,开心地绕着他跑了几圈。
    林菁来寻他,听见琴声,放轻脚步,侧耳细听,公子在弹奏《迎新妇》,明明调子是欢欣的,可听来却是苦涩的,许是乐者心中愁闷的缘故,奏欢乐,更哀愁。
    等他一曲完毕,林菁才上前,拱手道:“公子。”
    玉无瑕眼睫半垂,面色沉沉,“林菁,你说,这首《迎新妇》,我还有机会在婚宴上弹给红红听吗?”
    林菁沉默片刻,劝:“公子,迷途知返,为时未晚,江夫人绝非公子良人。”
    玉无瑕苦笑,“你们谁都来劝我,你们全都不看好我与红红,可我已经非她不可了,我亦无可奈何。”
    他手指在琴弦上信手拨弄,发出一些不成调的声音。
    “说罢,我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林菁道:“公子,江军司确实购置了很多宅院,但并非养外室所用,据属下探查到的,那些女子确实是被他们家丈夫献给江军司的,只不过,她们似乎都是心甘情愿的,江军司名义上养着她们,实际上,她们还需每月定期交房租给江军司。”
    “并且,江军司从未触碰过她们分毫。”
    玉无瑕眉眼一压,语气幽幽:“也就是说,小红杏误会了江过雁?其实,江过雁对她是一心一意的?”
    林菁颔首:“确实如此。”
    玉无瑕冷笑出声,语调阴沉:“如此,我倒是不能用《大魏律》强迫江过雁与小红杏和离了。”
    林菁不语,面上闪过一丝忧色。
    玉无瑕不再开口。
    林中,竹叶潇潇,微风飒飒。
    狸奴“喵呜”叫,两只鸳鸯瞳不解地盯着玉无瑕沉郁森然的面容。
    须臾,一阵如刀剑撞击的争鸣琴声蓦然响起,曲调扭曲到近乎是野兽哀鸣。
    琴弦一根根绷断,发出刺耳响声,狸奴耳朵微颤,连忙跑远了些。
    林菁静静看着,嘴唇抿得平直。
    玉无瑕僵坐在石头上,琴弦尽数断裂后,他猛然起身,那张桐木瑶琴被掀翻在地,砸出“哐啷”一声,他站在地上,猩红的血液沿着指节流下,凝聚在指尖,滴滴答答落在青青草地上。
    林菁拿了一张帕子递给他,“公子,擦一下血渍。”
    玉无瑕接过,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擦拭双手鲜血,他面色沉静,语气温和,却在此刻无端端叫人感到不寒而栗。
    “你说,要是小红杏得知此事,她会如何待我?”
    林菁顿了一下,违心道:“属下不知。”
    玉无瑕轻笑:“她定会弃我而去。”
    他将沾满血迹的帕子扔在草地上,语调沉冷:“她屡次引诱我失格,那就休想轻易抽身而去。”
    林菁担心:“公子准备如何做?”
    玉无瑕挑眉道:“她不是一直想要我给她做情夫吗?既如此,我成全她。”
    他出了紫玉竹林,回到湛园,初篁与翠篁抱着两只丹顶鹤,正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处理它们。
    玉无瑕见状,上前,将绑缚丹顶鹤双翼的红绳解开,丹顶鹤立时展开双翼,飞上天空,初时并肩飞走,而后却是分道扬镳。
    玉无瑕负手望着,眸色深深,嘴角带着一丝浅浅微笑。
    他不信,拆不散小红杏与江过雁。
    PS:之前,玉郎:不求名分算什么男人?
    现在,玉郎:为爱当三。
    哈哈哈哈。我写着写着,自己都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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