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那种看似还遥远的话题,连溪暂时还没有心思去想。
    她现在有些消化不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吃撑了。
    吞下和她现在体型相差无几的花株,她能感觉到,不同类型的能量正在往她身体各处横冲直撞,留下最后一团能量,正留在她的根部,一动不动了。
    克化不了。
    如果是正常人,消化不了,可以下楼围着小区溜达一圈,也可以在家吃点消化药,然后揉揉小肚子帮助肠胃蠕动。
    可是一株花吃撑了,该怎么办呢?
    连溪从花房一直想到姚守抱着她走出来,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姚守没有将她留在花房,让她松了一口气。
    植物的确没有痛觉神经,她倒是有,却并不强烈,花医取得那些样本,疼痛感就跟在头上拔了几根头发差不多。
    她本没放在心上,在花房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姚少校没有突然反悔,把她交出去,整株切片研究了。
    所幸,整株进去,也整株出来了。
    她紧绷着的神经一松,又犯困起来,在姚少校怀中就睡了过去。
    姚守上了飞行器,放下花医送的一袋子专业书,低头一看,连小花已经睡着了。
    或许连小花自己都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花茎上的倒刺都是收着的,反而在清醒的时候,倒刺连无意识都竖着的。
    想起连小花睡觉时并不喜欢光线,姚守将她放在了后排的座位上,自己起身走到前排的驾驶位置上。
    一个人驾驶飞行器,无论牌子多装逼,款型多拉风,过程也同样的枯燥,
    姚守分心和军部的信息部下属有爱的沟通了一下,将花店老板给的仓库地址发了过去,表达出希望他们能“手滑”一下,删点东西的愿望。
    店主跟了救护队去了医院,目前应该没空翻监控,要记起翻找监控录像,估计是明天的事情了。
    虽然无论谁从视频看,连小花蹦达的都像是一只花型的机器人,根本没有必要去做这些,可是世界上最不缺的闲的没事的人。
    小心点,总没坏处。
    一人一花刚回到住处,杭跃的通讯就打了过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姚守过去,越快越好。
    杭跃那样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会怎么样的表情,很少会出现这种表情。
    姚守将只来得及将连小花放在桌子上,连能量罩都没来得及打开,走进卫生间,迅速换上军装,拿上抽屉里的资料,匆匆出了门。
    这次不用通报,值班的士兵直接将姚守迎了进去,姚守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低气压。
    屋里子就杭跃一个人,他正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连着几天都没休息好,眼底下泛青,胡茬都已经冒了出来。
    “你先坐。”杭跃招呼着姚守坐下,“你要喝咖啡还是花茶?”
    姚守拉了把椅子坐下,挑眉:“你这次来,不是请我喝茶的吧?”
    “那还是咖啡好了。”杭跃侧过头,对着家政机器人说,“两杯,一杯不加糖。”
    杭大少这副做派,姚守之前见过。
    杭跃从小都是这样的性子,若是要通知什么重大的事情,他首先做的,就是在通知之前,先安抚别人的情绪。
    姚守也没拒绝,咖啡送上来,先喝了一口,然后将咖啡杯放在桌上:“有什么事情,你说吧,这么唧唧歪歪的,倒不想你了。”
    “你父母在自杀前,曾经在研究院录用过生物信息,科学院还保留着你父母的基因比对,我拿了出来,一会儿会发到你的邮箱。”杭跃在半空中一抹,光幕的视野共享给了姚守,“你先看下……”
    姚守只抬起眼扫了一下,表情异常淡然:“这部分信息,从我拥有b类权限的时候,就已经在看了。”
    杭跃似是早已经预料到,手指在半空中滑动了一下:“这是从湖城花房取得的,关于连溪的基因图谱,你也可以……”
    “杭跃。”姚守吐出一口气,平时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却紧了起来,越发显得冷峻,“我并不是生物类的专家,基因的图谱比对一点点看,没有十分钟,也发现不了什么,你还是直接说吧。”
    杭跃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在在桌子上,眼神沉了下来:“你的担心成真了,连溪的基因已经发生了变异,但是不是和你母亲是同样的情况……还需要后续的数据。”
    “我明白的。”姚守没有杭跃意料中的颓废,相反,冷静的脸色中显出一丝洒脱起来:“其实杭跃,从收手的那一刻我就想明白了,走到哪算哪,到时候,我陪她一起死好了。”
    这就好像是诅咒,两代人摆脱不掉的诅咒。
    第一次配对,他故意败给对手,以重伤为契机顺利的躲过配对。
    第二次配对,他直接将种子给扔了,连去配对的意思都没有。
    但即使这样,连溪还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他的后院,以配对契合的姿态。
    一个没有配对过智商如孩童的女孩,又是怎么进入他家院子的?为什么在那么巧合的时间?又那么巧合的配对成功了?
    他见到配对花株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在背后运作。
    第二个念头就是:诅咒。
    那么明显的挖了个大坑,他是把坑填上?还是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直接跳下去?
    后来的事情——
    他下不了手把坑填平,在往下跳时,其实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做好了心里准备。
    杭跃这次带来的消息,只不过是让他往路的尽头迈了一步,还远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你跟陆贺峰怎么一个德行?还没死呢,就开始倒计时,天天等死了!”杭跃端着咖啡,仰头一口气喝完,他倒是理解杭跃为什么一直隐瞒着,迟迟没说这件事。
    父亲杀了母亲后,选择自杀……无论是谁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会愿意透出去半分。
    他探过自家老爷子的口风,自己老爷子肯定不知道这件事,都以为姚守父母是事故死亡。要不是姚守那日亲自道出,他压根就不知道,后面还掩藏着这么暗黑的一段。
    从某方面说,姚老爷子真的手眼通天啊,消息说封死就只会一滴不露。
    “真要等死,我就找个床躺着,天天睡到自然醒。”姚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太久,转移话题,“连轴转忙了一个星期,给我的一天半假现在才过去半天呢,还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回去‘喂花’。”
    “我都忘了你现在还养朵小花。”杭跃摇了摇头,吩咐机器人再去泡杯咖啡,“‘自由伞’又出来了。”
    “‘自由伞’,那个顶尖黑客?”姚守从记忆中不断抓取信息,“他不是不和联邦作对么?情商之高,一直只打擦边球,游走在黑白两道混的如鱼得水。”
    “他这次也不针对联邦,他这次针对的,好像只有我。”杭跃忍不住按了按眉心,“我回去想了想,似乎,没有哪里得罪过他吧?”
    ****
    屋内传来一阵花盆碎裂的声音,连小溪却并没有发觉。
    消化不良后再睡过去,感觉并不好受,连溪觉得自己忽冷忽热,上一秒像是坠入冰窖,下一秒又像是放入了烤箱。
    最后像是被沉入了海底,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压迫着她每一寸神经都隐隐作痛。
    连溪忍不住蜷缩起来,这一动,差点摔下桌子,她下意识抓住桌角……
    是的,用手抓住桌角。
    连溪猛然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十指长度适中,却显得有些消瘦,她慢慢的握起手,骨节慢慢显现出苍白来。
    连溪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她手撑着桌子,慢慢的坐起来,双手抱胸,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
    房间里只有一盏感应灯还是亮着的,暖色调,却足足已经照出这是一个彩色的世界。
    连溪用手掐了自己脸一下,确定自己没有做梦的时候,睡意一下子消失的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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