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却是一副仁至义尽的表情,听见口袋中手机响起,光头男摸出来看了看来电显示,走开一段距离,接起电话:“杨总。”
    杨总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非常顺利,房子已经拆了。小美女刚刚回来,正跟我理论,但她一个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好糊弄得很。”
    “你安抚一下她,别闹出事情。”杨总说,“大老板想看的是结果,他才不关心过程。后天大老板过来视察,你这两天叫工人给我连夜加班,务必将那一片夷为平地。”
    “好,好……”
    应着电话,光头男猛然抬眼,发现远处殊晚正偏着脸在看他,面色冷凛,看得光头男一阵心虚,他知道这事做得不厚道,人家姑娘前脚去办葬礼,他后脚带着人把房子给拆了,简直丧心病狂。
    这事原本不该这么急,拆迁协议上写的时间也并非死限。可总经理慕皓天后天要来本市视察,他这个老板,做事雷厉风行,视察也来得突然,杨总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急于邀功,火急火燎地下令——拆。
    挂了电话,光头男朝殊晚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这里有五千块钱,我跟老板说了好多好话,他才同意额外补给你。”
    他明明没有说好话!
    殊晚有着独特的听力,刚才把他们的电话听得清清楚楚,看着他递过来的钱道:“我家那么多东西,就值五千?”
    “爱要不要!”光头男傲着脸,凶巴巴道:“你耽误了我们公司七天时间,要真跟你计较,怕你赔不起。”
    太欺负人了!
    殊晚气恼。
    她幼时在城郊的果园长大,推开窗户,便能闻见果木的芬芳,那里地广树多,春天梨花雪白,夏季生机盎然……婶婶让人在遒劲的枝干上做了秋千,殊晚于其间嬉戏玩耍,好不快乐。
    后来,果园被征占,绿荫如盖的果树化作朽木。如今,住了多年的家也化为废墟。
    仿佛只是刹那间,殊晚的世界就天翻地覆,物非人非,她连个缅怀回忆的地方都没有。
    始作俑者,正是那些毫无人性的资本家。
    那个传说中的大老板,殊晚以为是大腹便便秃顶脸圆的中年人,却万万没想到,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在若干员工的簇拥之下,来到已被夷为平地的工地,杨总跟他介绍着工程进展情况,他偶尔问上几句。
    殊晚躲在推土机后,直直地盯着他,他穿一套得体的黑色西装,身材挺拔,脸庞如玉雕一样深刻,眉宇略显凌厉,英气十足。
    是个英俊的男人。
    但殊晚不关心他长得是否英俊,心头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就是这个男人,派人拆了她的家。
    残砖烂瓦就是最好的物证。
    工地上灰尘游动,他微抿着唇,略显清冷严肃,一双黑色眸子幽暗,仿佛河底暗藏的礁岩。
    一看就不是善茬。
    殊晚暗暗地握了握拳:是你逼我的。
    正在视察工作的慕皓天驻足,他有一种被人当做猎物的感觉。
    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异常。
    慕皓天并非专程来此地视察,他要去的是另一个城市,距离此地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便顺道来看看项目进展。
    在他的行程安排里,明天便离开此地。
    不料晚上出了意外。
    晚上是鼓舞员工士气的宴席,慕皓天象征性动了几下筷子,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刚出饭店,还未走到停车场,身侧的保镖忽然倒下,他转头,未看清任何人影,只觉得颈上一痛,随即两眼一黑,慕皓天晕了过去。
    他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身下是硬邦邦的水泥地。慕皓天心叫不好,但他依旧镇定,并未出声,双手在黑暗中试探性地摸索,想弄清周围环境。
    正摸索中,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你出不来的。”
    声色很怪,故意压着嗓子,辨不出是男是女。
    这是一处废弃工厂的仓库,这个库房有些特别,七八米深,四壁光滑,楼梯早就被撤走,在没有救援或工具的情况下,除非慕皓天变身壁虎,不然,他上不来。
    慕皓天身上的手机、钱包等物品统统被收走,他仰头朝上看,上方昏黑一片,他看不清人影,朗声问:“谁让你这么做的?给了你多少钱?”
    殊晚站在仓库上方,捏着嗓子粗声粗气回他:“有钱了不起吗?”
    就可以随随便便把她的房子拆了吗?就可以趾高气昂、不通人情吗?
    她也许不是人,不料,这帮家伙比她还不是人。
    慕皓天不急不躁:“你想要什么?”
    殊晚恶声恶气道:“我要你好看。”
    这是她头一次报复别人。
    殊晚是个乖顺本份的孩子,从不惹是生非,也并非嫉恶如仇。但若是刚将亲人入殓,回身一看,房子化作废墟,再乖顺的人也会爆发。
    殊晚外表与常人无异,但她速度快,快如影,动如风——虽然平时她懒懒散散,能躺着绝不坐着。
    她不是暴力份子,只打算将人扔在这里饿他几天,让他孤立无援饥肠辘辘担惊受怕……
    不过殊晚没有欣赏别人惶恐惊惧的恶趣味,所以,她转身离开。
    外面夜市热闹,殊晚有些饿了,熟门熟路走进一家餐馆,喊道:“老板,一个砂锅粥,两条烤鱿鱼……”
    吃完宵夜,她回去睡觉,因为没家了,她目前住在酒店,酒店大床十分舒适,殊晚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不时闪出慕皓天的身影,他的部下有没有报警?要多少天才能找到他?还有那个被打晕的保镖,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殊晚心上忐忑,睡意全无。不知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由此可见,坏人是需要一定天分的。
    那处工厂已废弃多时,占地广,慕皓天怕是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被找到,饿他几天应该没事,但渴了怎么办?
    水乃生命之源,脱水容易造成死亡。
    也许,应该给他几瓶水。
    其实,中朗地产的拆迁政策是不错的,公司将重新赔付业主一套精装房屋,面积比原来的屋子只大不小,位置就在即将动工的商业中心。因为房屋两年后才能交付,中朗地产还会额外补偿业主两年的房屋租金。
    问题就出在拆房的过程,来得如此突然不近人情,殊晚难以接受。
    殊晚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两瓶矿泉水出门。只有水喝,没有食物,真是世间一大酷刑——至少她这么认为。
    殊晚回到工厂时已经是深夜,慕皓天已经放弃了无谓的努力,坐在地上养精蓄锐,他没睡着,在深思对方的目的。既然是绑架,必定谋财谋利,他等着对方先摊牌。
    却等到上方扔了两瓶水下来。
    上方之人依旧粗声粗气地说话:“你最好祈祷你的人早点找到你。”
    若是他一直不能被找到,殊晚过几天还得费力把他弄上来。
    慕皓天在下方说话:“我们谈谈吧。”
    “没得谈。”
    作者有话要说:  愚蠢的人类,你们被虐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3|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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