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献允柱踏进凝玥宫,一颗头都没有抬起来过,就更别说要和虞克善看对眼了。虞克善还坐卧在床上下不了,看那平常像隻老虎老扒着她的皮的儿子,如今成了隻乖小猫,心里可觉得好笑了。
    「我说这凝玥宫今日来了大皇子怎么也这般安静,都不教训我了?」
    「儿子哪敢教训母后啊??」献允柱垂头丧气地,当真是失志得很。他满怀愧疚地又说:「母后,都是儿子的错。」
    「你错什么啦?我从祈欢那听来的,明明就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儿子是不记得,仅仅是当日去了菜市口、进了喜香楼,见了一位貌似名叫瞒霜的姑娘??」献允柱皱着眉眼,实在是想不起更多了,「其他的,儿子真的不知道。尤其是父皇提起的白月光,说是儿子带进宫送给母后的,才害得母后这般??」
    「我儿子哪里会害我呢,你就是被骗了而已,连错都谈不上。」虞克善截断献允柱的话,心里终究是护着儿子。她两手一摊,还使劲地抖了抖,「再说我这不是都好了嘛。祈欢说我这病也怪,本来连衡季都说没救了,却又忽地全都好了。」
    献允柱从地上端起一盆栽献上,直到这时他才敢抬头看虞克善,「母后,这个给您放在殿内。」
    「一盆??草?」毕竟是儿子亲手带来的心意,虞克善也不方便表现得太明显,可脸色还是不免怪,「这草我记得凝玥宫长得满地都是,见了都得拔光的。」
    「儿子让她们以后不许再拔了。这草长得盛、开了花,便能保母后平安。」献允柱将盆栽好好地搁在桌上,让虞克善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母后,您还记得百花宴那日,我在梵妃面前护着一位姑娘吗?」
    献允柱将遇见梵以瑶之事、亲眼目睹行五行阵法,以及虞克善的病情果真越渐好转的过程一一明说。虞克善听着,一边觉着这宫里真是什么鬼都有,一边又将献允柱谈起梵以瑶时的微笑看进了眼里。
    那些个说明听是听了,但对虞克善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她只管着调戏自己的儿子,「看来我儿子的皇妃是选定了。」
    一听,这划重点的偏差值太大,叫献允柱都慌了,「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好吗?」
    这一堵,献允柱要否认也不是,「她很好。」
    「那不就好了。她懂得滴水之恩涌泉以报,有着大皇子的欣赏又救了皇后,让她当我的儿媳、成了昼都的大皇妃哪有什么问题。」
    「可她是梵妃的远亲,为同族??梵妃与母后向来不睦,又老是忤逆母后,儿子怕这一选倒给母后添麻烦了。」献允柱心有顾虑,但正因为深知梵以瑶的好,才又更加为难。
    「不是说不同宗嘛。」想起梵妃,虞克善要挑惕的可多了,「就梵妃和梵氏,连艿姬的脚趾头都比不上,即便有艿姬做靠山,看看她上次出了事艿姬吭声了没有,根本就不足为惧。这小姑娘要嫁进皇宫就是献家的人,要成了我儿媳就是虞克家的人,母后挺你!」
    进了凝玥宫这么久,献允柱总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变回了虞克善那个爱嘮叨、爱管事的儿子了。
    皇后病情大好的消息传入了彩瑞宫,虽说是预料之外,但到底也都算是好的。不过这些时日下来,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叫人忌惮。
    「东西是大皇子带进来的,为什么他反而没事?」合晋给太后添了新茶,滚烫的烟气飘着,叫夜里的凉驱散了一些。
    「允柱也不算没事。」太后板了张脸,紧皱的眉间从没松开过,「如今想想,自得了那邪物起他就成日昏昏沉沉,依我看允柱大概是蛊。」
    「蛊?」这合晋便听不懂了。
    「蛊与邪物相连,只要邪物被毁,蛊就能清醒。而若被摄魂者离世,邪物仍安然无恙的话,蛊就会将邪物交予下一个被摄魂者,简单来说就是个方便行事的魁儡。」太后长叹一口气,透尽无奈,「这事,难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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