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军营安静,帐中的烛火烧得彷彿都能听见烛芯的劈啪声。虞克迁令一个人待着,一丝风吹草动都能抚过他的耳边,就更别说帐外有人特意唤着他的名字。
    「迁令大人、迁令大人您在吗?」那声音细软,轻得不带一点重量,怕是叫人发现似地。
    虞克迁令循着声音,掀开了侧边的帐帘,见到眼前的人一时给愣住了,「芙泱?你怎么在这。」
    相较虞克迁令的讶异,北雁芙泱见了想见的人倒是掩不住开心,同时却也害臊得说不了话。她羞得是想看又不敢直视虞克迁令,只得稍稍回避眼神,靦腆地说得小声:「我听说迁令大人回朝,又进了父亲的军营,就想来看看您。」
    端看周遭,再没有其他的随侍,虞克迁令便问:「只有你一个人?」
    像是不可说的坏事般,北雁芙泱掩着嘴,仅用气音细声:「我是从府里偷溜出来的。」
    「这军营你怎么进来的?」
    「将军的小女儿、副将的小妹,这军营无论谁见了我,都没有理由不放我进来吧。」北雁芙泱憨憨地笑着,自以为耍了点小聪明,就没想过在这御皇军营门前露了馅,那好不容易偷溜出北雁府的事不也一併白费了嘛。
    「天黑了,你在军营待久了也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虞克迁令取了剑便准备步出军帐。
    北雁芙泱像个得了糖欢喜的孩子,乐得满、笑得甜,「好。」
    街道两旁由着灯笼引路却也不算明亮,黑压压的夜里失了月光,难免叫人心烦。可北雁芙泱能与虞克迁令并肩同行,虽说是在回府的路上,而后又将迎来离别,但在这短暂之中又何尝不是她的天长地久。
    跃着小步伐,北雁芙泱轻轻地蹦蹦跳跳,实在开心,「我听小静说哥哥今日和您比试了,他没伤着您吧?」
    「小静?」
    「喔!城南口林家的么女,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北雁芙泱得意地说:「她哥哥是御皇军,我便让她同她哥哥打探今日军营的事,聪明吧。」
    虞克迁令觉着好笑,「你要想知道问靖达就是了,何必去问御皇军。」
    「这种事哥哥才不跟我说呢,只要跟您有关的,他一个字都不告诉我。」为着缓和气氛,北雁芙泱笑闹着:「且他若是打输了您,想来那也是不会如实说的。」
    语气一改,虞克迁令尽是哀愁,「我让你为难了。」
    「不为难。」北雁芙泱带着浅笑,即便总是不难透出她的苦涩,可她品着其中的一丝甜味、依附着那一丝甜味,那也够她感到愉悦了,「自陛下将您送到边境,再等着您回来,知道您待我没变,而我也依旧不变,就明白这于我而言一点都不为难。」
    「漫漫长日,何必等我。」虞克迁令懂得,但更多的是愧疚。
    「漫漫长日,您不也是为了我等着嘛。等着父亲点头,等着北雁氏和虞克氏不再争执,等着??」北雁芙泱转头,抿笑看着虞克迁令的侧脸,「我终有一日能走到您身边。」
    御皇军营离北雁府不过几米路,或许是同行的人珍贵,便又显得这段路程更加短暂。北雁府已近在咫尺,虞克迁令驻足,论是为着虞克氏还是为着北雁芙泱,他都不好再往前了。
    虞克迁令拆下了长生剑上的剑穗,交到了北雁芙泱的手上,「这是铸出长生剑的师傅一併给我做的,他说这剑穗难得,伴着长生剑有着穗穗年年的好意头。」纵然心头百感交集,他仍将北雁芙泱映入眼中,「予你,岁岁年年。」
    佇立在北雁府的不远处,北雁芙泱送走了虞克迁令。她握着手上的剑穗,因为太过了解虞克迁令,深知此剑穗的含义,不禁心酸地微微泛泪,「别仅予我,且与我岁岁年年吧,迁令。」
    究竟是谁看着谁的身影呢,北雁芙泱浑然不知自己与虞克迁令道别的一幕,早已落进某个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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