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蛮庞大的身子跃起,瞬间已来到陈郁跟前,陈郁慌乱躲避,爬上通往船艉的木梯,木梯被劈断,陈郁上跳,只见一道刀光,陈郁落地,捂住腹部再站不起来。
    在休蛮突然暴起攻击陈郁时,海员们纷纷朝他射箭,投掷霹雳炮,而赵由晟和陈端礼亦反应迅速,拼命想拦挡,休蛮跟发疯般,不管刀箭、火药落身,执意要杀陈郁。
    想来只是那一眼,休蛮已认出陈郁是绫娘的儿子,他如何不恨,十七年前就是那女人在船冢使他失去舰队,导致他被占城王流放,遭诸国缉捕,像阴沟里的老鼠般四处逃窜。
    一切发生得太快,赵由晟甚至来不及用自己的身体去为陈郁挡下那一刀,他怒叫着执剑直刺入休蛮的腹部,将他踹倒在地,从背部又捅上一剑,直扎心脏。
    休蛮倒下,赵由晟脑中一片空白,他身上脸上飞溅的都是休蛮的血,他愣愣跪坐在地,长剑脱手,他望着躺在一旁,一动不动的陈郁。
    “由晟!”
    陈端礼的唤声。
    赵由晟抬起了头,那眼神异常的坚毅。
    此时,他们的耳边尽是刘家船员们鬼哭狼嚎的声音,伴随着船体被快速撞击,折裂的声响,一个巨浪过来,陈家海船倏然荡起,几乎侧翻。
    赵由晟耳中,一片静音,无论是海兽的怒吼声,还是人们的哭喊声都不存在,他似乎屏离了世界,他的眼中唯有躺在血泊里捂住胸口,痛苦呻吟的陈郁。
    海冥蛇的毒会麻痹人的心脏,死亡的过程伴随着恐惧和痛苦。
    赵由晟跪下双膝,将陈郁从地上抱起,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陈郁强忍住疼痛,缩在赵由晟怀里,他用颤抖的声音唱着歌谣,那是鲛人的歌谣。
    海怪在疯狂肆虐,四周的海船正被撕裂,木沫飞溅,船上的人们哭喊声不止,唯有陈家的海船安然无恙,陈家的船员们目瞪口呆望着发生的一切。
    赵由晟本不能听到陈郁的歌声,那用的是鲛人的“唱歌”方式,但他切确听见了,看着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挚爱,上一世的许多记忆也涌入他的脑海。
    不知何时海怪的攻击停止了,海面归于平静,刘家的五艘海船缓缓沉入海域,不知何时陈郁的歌声也停止了。
    “阿剩……”
    陈郁伸出沾染血液的手想去碰赵由晟的脸,他看见他脸上的两道泪水。
    “阿剩……”
    一再唤起,那是依恋不舍的眼神,深爱的名字。
    “小郁,我在……”
    赵由晟低下头,让陈郁摸到他的脸,他也吻上陈郁的唇。海冥毒在陈郁体内发作,他痛苦地痉挛,几乎要说不话来,他用最后的力气去搂赵由晟的脖子,枕着他的肩声音微弱如丝:“我……舍不得你……”
    怀里的人不再动弹,赵由晟紧紧搂住他,像似要把他揉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赵由晟:导演你给我滚出来!
    导演:安啦死不了。
    第77章
    刘家进入船冢的五艘海船,有四艘遭海怪撕碎,葬身于此地,唯独刘河越所在的那艘领航船得幸免,它向南逃遁而去,险些撞在了陈繁和杨焕的手中。
    陈繁和杨焕的船自从逃脱闍婆国水兵的监视,就赶往昆仑洋想救援陈端礼,他们来迟了,抵达船冢,见到的是遍布船冢的船骸,如此惨状,绝非船只相互攻打所致,而是船冢海怪的“杰作”。
    从船骸里无法辨认哪些是属于哪一方的船,从而陈繁也无法确认父亲和弟弟是否还活着。他看着眼前薄雾弥漫的船冢,心中有股冲动想将船上的猛火油都倒在一起,擂起鼓来,放火把那混账海怪叫起来烧烤。
    最终,他的理智占上风,他不认为父亲率领的海船会葬身此地,再则他的弟弟是个半鲛,应该能避免灾难。迷雾也罢,海怪也好,似乎都和鲛邑有关,与鲛人有关。
    陈繁和杨焕在船冢附近搜寻,遇到占城人的船,从船上乘客那儿得到一个消息,有五六艘刘家船追逐着一艘海船(其实是郑三官父子的船)往蒲甘国的方向前去。陈繁当即决定赶赴蒲甘国,去救援父亲,杨焕亦带领杨家的船同行。
    陈繁和杨焕的船追至蒲甘国海域,见到刘家船在港口外徘徊,继而离开。陈杨两家将船驶人港停泊,发现海港上停靠着一艘郑家的船,甚至还有一艘蒲甘国的战船。
    黎维武就站在战船上,郑家的父子也在。
    陈繁上船与他们交谈,才知父亲的船与郑家的船都在船冢遇到刘家拦截,郑家船和父亲的船选不同方向逃离,所以郑家父子也不知道陈家船遭遇刘家船追击后的情况。
    陈繁将船冢的惨状与他们都说了,郑三官喟然,以为陈端礼老友多半遭遇不测,黎维武却说:“再没人比陈端礼更熟悉昆仑洋,他肯定还活着。”
    昆仑洋是鲛人地域,而陈端礼是为数不多抵达过鲛邑的人。
    郑远涯说:“有小郁在肯定没事,我们赶紧着出去搜找吧!大繁,你们来时见到刘家的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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