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说不愿呢……”调子里似有一丝微颤,卫南白垂眸,轻声问道。
    肖祈笑得轻狂,“那西蜀藩王是什么鬼,反正我从未听说过。”
    卫南白闻言不由笑出声,这连百越皇帝都不得不退让三分的藩王,到了肖祈口中竟像是那些无名小辈,不值一提。似乎只要他不愿,他便可以不管不顾,不理不睬。
    那一刻,仿佛时光交错,无论是哪一世,他都这样,没有任何理由站在他那一边。
    卫南白慢慢抬头,与肖祈对望,随即他清冷的声音缓缓响彻大殿里的每一个角落:“此剑舞,名为战八方。献于太后、陛下、皇后、诸位皇宫大臣,还有为百越浴血奋战的各位将士。以此舞贺百越在南蛮一战中大获全胜,冷将军凯旋归朝。”
    说着,卫南白起身,慢慢走到大殿中央,朝皇帝跪下,“百越将士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注34)仅以此舞祈愿天恩,沐降吉祥,百越国运日昌,黎民福祥。(注35)”
    “好,好,好,说得好。”皇帝闻言龙颜大悦,连道三个‘好’字,尔后更是亲自起身下来扶起卫南白:“执枪血战八方,誓守山河多娇。战八方,这名字甚好。”
    众皇宫大臣见状,不由纷纷起身,朝皇帝跪下,高声大喝:“愿我百越,国运日昌,黎民福祥!”
    “愿我百越,国运日昌,黎民福祥!”
    “愿我百越,国运日昌,黎民福祥!”
    “愿我百越,国运日昌,黎民福祥!”
    ……
    待众人都起身落座后,肖墨的目光微暗,意味不明地盯着大殿正中央,那傲然而立的卫南白看。而一旁的杜阮见了,心中似有针刺,眸底顿时寒光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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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祈,可否借你……”
    卫南白的话还没说完,肖祈便了然一笑。随手把那朵牡丹别在胸前,低头把自己的赤霄剑从腰间解下,微微一扬手就扔给了卫南白。
    这把赤霄,传说是帝道之剑,剑鞘以七彩珠和九华玉为饰,刃上常若霜雪,光采射人。(注36)此剑原为萧淑妃家传宝物,后在皇帝五十寿诞时,萧家把赤霄献给他作为贺礼。但在六年前,萧淑妃在京郊十里长亭遇刺,香消玉殒,尔后皇帝便把这把剑赐给悲痛欲绝的肖祈,从此,这把剑便与他形影不离,无论在哪里,从不轻易离身。但也因为此剑的含义,曾在朝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而皇后他们也因此开始重视这个不起眼的皇子,处心积虑要除去他。
    卫南白不由轻叹一声,皇帝原为护他平安,却无意中把肖祈推到了众人瞩目的位置,待他发现后,大错已成,他也只能以这些年的冷待企图挽回,而肖祈也只能更加低调,不断的自我放逐,以求一线生机。
    上一世,肖祈因病重无法随他出征,临行前便把这把赤霄送给了他。却没想到,也正是它,陪着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赤霄仿佛感受到卫南白此刻微妙的情绪波动,上面的光华竟变得温润不少,似乎在安慰他。卫南白一愣,握紧剑的手慢慢收紧……因着这把触手温凉的剑,原本略有起伏的情绪,竟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微微勾唇,步子微动,想过去让宫中乐师换成普通的武曲,力求不出挑,但也没有毛病。但肖祈竟然随手从乐师那里中拿过一管玉箫,试了几个调子。
    卫南白心底一惊,那小半阙乐章赫然出自《秦王破阵乐》。
    虽然方才那些话说的漂亮,但这献舞本来已是屈辱,难道肖祈会不知道?他这样……这是要自折身份,为他伴曲?卫南白望向皇帝,果然见他不由皱了皱眉。
    “喜庆之日,美人美景美酒,果然畅快!”恍若对这一切都全然不知,肖祈笑了笑,看向宴席之上的肖墨:“三哥,听闻你琴技高超,所奏之曲入骨三分,造诣非同凡响。今儿不知臣弟能否有幸请三哥演奏一曲,与臣弟、卫翁主一起共贺南蛮大捷?”
    众人没想到今儿个这宴席竟是这般跌宕起伏,闻言顿时齐齐看向肖墨。感觉到上头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卫南白心底顿时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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