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苏逝川客观评价,“但你说我是抖S这事,我也不能当没听见啊。”
    “其实助教的那种说法我一直是不信的,”奥斯汀一本正经地撇清关系,果断出卖阿宁,“总教为人正派,给助教加码做展示训练也是考虑到助教的专业能力更强,本质上没有任何错误。”
    阿宁欲哭无泪:“你们……”
    “那现在的情况就很清楚了,”苏逝川已经远远看见了缩成一团的阿宁,却没有着急接近,而是说,“造谣诽谤现役军官,误导学生产生错误概念,再加上我还是你的直属上司,阿宁,你说我是不是该罚你?”
    他嗓音带笑,口吻并不锋利,有意拖长的音调反倒是有种轻佻而玩味的慵懒感,听上去异常性感。
    然而阿宁只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组一直在‘人质’附近警戒,好歹是专项训练,不能让他们太无聊。”苏逝川淡定吩咐,“西法、奥斯汀,你们俩过去陪他们玩玩。成功营救有奖赏,输了我会加倍罚。”
    两人:“是!”
    阿宁有气无力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们的队长?”
    只可惜两个倒戈的队员已经火速逃离了旋涡中心,赶去救“人质”了。
    当天下午,地下三号训练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时间过了四点,场地助手把队员们集合起来,送上准备好的冰镇水果,表示需要稍作等待。于是九名特战学员一边聊天一边心安理得地吃水果,顺带默默同情了一把被揍得死去活来的助教——听上去案发现场应该并不远,但没人敢过去看。
    第一天的训练愉快结束,晚上也没有再安排加训。
    学生们都很喜欢总教在的日子,因为由苏逝川策划的训练内容灵活多变,完全不会刻板枯燥,而且还有喜闻乐见的“总教练助教”的戏码,一天下来不仅不累,还非常减压。
    苏逝川心情也不错,返校执教以来难得跟专业的学生一起去军校餐厅吃了顿饭。阿宁脸上青了两块,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苏逝川下手算不上重,但竟挑肉多的地方下手,这一个多小时的打挨下来造成的视觉效果堪称惊悚。
    不过说到底还是祸从口出,阿宁学乖了,默默在旁边给对方夹了一顿饭的菜,顺便回忆苏逝川打自己时候的动作。怎么说呢?这玩意儿果然还是娱乐的成分更大,没有任何威胁性或是致命的举动,所以依然看不出深浅,只是无声接近而不被他察觉这点很恐怖。
    阿宁不是学生,按理说他才应该是实战经验更为丰富的那个。
    大家同为特工,暗杀必然是经常接触到的一类任务,但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明白“无声近身”的下一步只有“一剑封喉”。只是他从军校出来只在情报部实习了一年,而后又来到军校执教,这比专业特工还老道的手法总不可能是与生俱来的吧?
    屁股很痛的阿宁百思不得其解。
    当天晚上,苏逝川返回总教宿舍后便开始对着光脑思考未来一段时间的教学安排。
    离开的时间不定,他打算以苍星陨和十七的调查结果为准,但又不能把时间点卡得太死,那样会显得很刻意,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西塞交予的这项任务本质不难,困难的地方就在于怎么做才能不脏了自己。还有那天苍星陨的顾虑,苏逝川不是没想过,只是不太敢想。从明面上来看,皇帝很少召见三皇子,西法同样也很少去面见他,两人似乎只是被父子的纽带联系着,除此以外几乎没有太多交集。
    但再淡薄的关系也是客观存在的,苏逝川落在键盘上的五指不觉扣紧,思维也彻底偏离了教学计划。
    是啊……这种事一旦做了,该怎么换取他的原谅?
    半小时后,敲门声响,苏逝川特意留了门,所以头也不抬地应了声:“请进。”
    西法推门进屋,反手给房门落锁,然后径直走进里屋来到苏逝川身后,俯下身从后面抱着他,把头埋进对方肩窝,也不说话。他刚洗完澡,长发还是湿的,身上有股干净好闻的水汽。苏逝川的注意力被打乱了,索性合上光脑,微微向后仰着头,以截然相反地姿势枕着西法的肩。
    片刻过后,两人十分有默契地各自偏过头,接吻。
    唇瓣一触即分,彼此都没有深入的意思,西法注视着苏逝川的侧脸,低声道:“还是不是单身了?”
    苏逝川一愣,旋即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才说:“想是。”
    “为什么?”西法讶异了。
    “我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到其他人,不应该那么早稳定下来。”苏逝川煞有介事地说。
    西法感觉自己又没法反驳了,这人总是有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的本事。
    注意到对方不出声了,苏逝川偏头看向他,眼睛笑得弯起来:“但是舍不得。”
    西法原本正郁闷,结果瞬间就被哄好了,但还是低下头,隔着衬衣在苏逝川凸起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当做惩罚。
    “这次打算留多久?”他问。
    “皇储那边没事就尽量留下。”苏逝川说,“这已经是你在军校的第三年了,我缺席了太长时间。人的学生时代就那么长,如果可以,我想多以老师的身份陪陪你。”
    “做学生有什么好的么?”西法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限制那么多,只能留在军校,我想你都不能回去看看你。”
    “当然有好处。”苏逝川也笑了,道,“这是你最后可以犯错的几年,只要情节不太过分,不管你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在这个时间段里,你可以识人不清,可以看不透表面以下的真相,可以盲从,也可以错过今后对你至关重要的人。”
    “但只要离开了,以上那些就都变成了不能再犯的禁忌。”
    “当然,这世界上未见得会有人介意,也未见得会有人指责和纠正。可是时间会证明,你的失误,你所犯下的错误,到最后统统都会结出恶果,就算不是自食,也会殃及身边的人。”
    ——就像过去的我们。
    他把最后一句说进了心里。
    西法心脏一颤,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苏逝川摸索着抚摸上西法的侧脸,将脸颊轻贴上去,“有机会我一定说给你听,但现在还不行。”
    西法没说话,苏逝川也沉默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地说:“睡吧,我累了。”
    西法“嗯”了一声,依言松开手,却突然被人捉住腕子,然后他听见苏逝川又道:“抱我上床。”
    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清冷润泽,像一杯晾温了的水,正经归正经,但内容是在撒娇无疑。西法忍不住笑了,像对待个小孩子那样十分宠溺地揉了揉苏逝川的发顶,这才打横把人抱起来。
    “我忽然发现,你好像一直没说过喜欢我?”西法笑道。
    苏逝川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眼睫轻颤着垂下:“喜欢算什么,”他靠进西法怀里,“我一直很爱你,命都能给你,对你,根本不差一句‘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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