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兆看了常镇远一眼。
    常镇远知道他顾忌自己和励琛的身份,所以装作不经意地扭头看别处。
    刘兆道:“总之,两个案子都很要紧。我和上头商量过,励琛的案子我负责,至于组员,竹竿、小鱼儿和牛鼻子。赵拓棠的案子就由阿镖和大头负责,和尚还是继续当卧底。有需要,可以互相支援,有情况,也可以一起分析。”
    常镇远注意到陈强富的案子出来之后没多久,刘兆对赵拓棠的案子就不像以前那么上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那个时候抓到了励琛的什么把柄?
    “怎么样?”刘兆看向常镇远和大头,“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
    大头拍着胸脯道:“我没问题啊。就是我那个徒弟,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
    “喝多了是吧?”刘兆道,“我给他打过电话了。放心,他的事以后我会负责。”他特意瞥了常镇远一眼,“赵拓棠可是你心心念念要抓的人啊。”常镇远垂眸不语。
    66、“杀气”腾腾(五)
    “这是一个事儿。”刘兆摸着前额坐下来,“另一个事儿是关于赵拓棠的。老虎说他收到风声,过两天赵拓棠要接一批货。
    大头击掌道:“这可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我们就跟赵拓棠说内部没收到风声,然后配合老虎把他们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刘兆道:“我把这件事交给你和阿镖负责,具体计划和步骤你们打个报告过来,我让局长批复。”
    “好!”大头斗志昂扬。
    常镇远不屑地冷笑。
    局长吃饱了撑着管这样芝麻绿豆的事,所谓批复还不是刘兆说了算?所谓的两个组也就走个形式,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牢牢把持在他自己手里的。
    刘兆手指在报纸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问常镇远道:“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励琛?顺便探探口风。这场袭击案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连保安都能看清章长发的长相,励琛却口口声声说天太黑没瞧见……这不摆明着想要大事化了吗?像他这样的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想要大事化了,肯定是有什么把柄抓在对方手里。”
    常镇远道:“我不负责赵拓棠的案子吗?”
    “这是两组的互相支援啊。”刘兆道,“再说了,励琛好歹给了你那么多情报,于公于私,你也得去走一趟吧?”
    常镇远道:“你不是正在调查他吗?”
    刘兆道:“一码归一码。你探望他是私,探望中探口风,那是公嘛。你可以公私兼顾。”
    常镇远道:“探望病人要送礼的。”
    “……”刘兆无语地看着他伸出的手。
    为了方便他们行动,刘兆给他们配了辆车。大头喜滋滋地开着回家,路上时不时地说起给赵拓棠下套的事。常镇远边听边打瞌睡。0
    大头声音偏低沉,用来催眠再好不过。
    到了家,凌博今见常镇远一晚上整个人都懒洋洋地提不起劲,突然冒出一句,“师父担心励琛?”
    常镇远刚迈上楼梯,闻言脚步不停地继续往上走,“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想想明天早饭吃什么。”
    凌博今挠头道:“大饼油条?”
    “白粥吧。”
    “好。”
    回房,把凌博今的视线隔绝在门板上。常镇远掏出手机发了条问候的短信给励琛。
    没想到廖秘书口中关机的励琛竟然很快回了短信。
    尚好,勿忧。海鲜寄放保安处,记得取。
    若是换做别人,看到对方受了伤还惦记着给自己送海鲜,一定感动得无以复加,但落在常镇远心里只觉得危险。励琛对常镇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有什么感情他一点都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毕竟这件事与庄峥毫无关系。但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他不得不考虑。
    从积极的方面考虑,励琛没发觉常镇远的不同,念着旧情多方提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真的是不计回报的吗?从励琛的短信和礼物攻势来看,显然不是。常镇远虽然可以接受和男人在一起,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励琛。
    励琛背景深厚,注定他的婚姻和未来容不得他一厢情愿。而且他心思阴沉,和他在一起必定提心吊胆,为他,为自己,也为那些藏在暗处冷不丁跑出来放冷枪的人。
    这种日子他不想再过。
    从消极的方面考虑,励琛发现他和常镇远不同,那会是什么结果?
    变成常镇远以来,他很少考虑自己借尸还魂被揭穿的后果,一来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大多数人不会想到,二来就算想到也没人能够证实。但励琛不同,他太敏锐,太深沉,知道太多那个常镇远的事,所以对现在的常镇远来说,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让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绕开他。可以说,连赵拓棠算在内,励琛是常镇远目前遇到过最危险的人物。因为他了解赵拓棠,却不了解励琛,他清楚赵拓棠的筹码,却不清楚励琛,他能猜测赵拓棠打的算盘,却猜不到励琛。
    睡意因这番思量渐渐消散。
    他从床上起来,打开窗户抽烟。
    或许刘兆是对的。
    除掉赵拓棠,拔掉他心中的刺,他才能睡得安枕。
    除掉励琛,拔掉他身边的刀,他才能吃得甜香。
    以他目前的身份和立场,逃避是不可能的。他是常镇远,就和励琛有瓜葛,他是警察,就必须要抓赵拓棠。
    大头听到楼道脚步声开门,就看到常镇远和凌博今神采奕奕地下楼。
    “嘿,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以前一直是他三催四请才见人影。
    凌博今朝屋里张望,“王瑞呢?”别人的绰号他都叫得习惯,就是王瑞总忍不住跑出他的原名来。
    大头道:“冲澡呢。”
    常镇远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大头道:“你看什么呢?”
    常镇远道:“他今天能动吗?”
    “凑合吧。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现在能起来就算不错了。”大头道。
    常镇远道:“折腾这么久?”
    大头道:“可不是,难受啊。”
    常镇远道:“难受就别折腾啊。”
    “就因为难受才折腾啊。”大头疑惑道,“你没喝醉过,不知道喝醉什么滋味啊?”
    常镇远瞄了凌博今一眼,靠着墙抽出根烟叼在嘴里不说话。
    大头跟着看向凌博今。
    凌博今噌得从楼梯上跳下来,边往屋里冲边道:“我去瞧瞧他。”
    大头突然嘿嘿笑道:“你这么早下来,不会也是为了赵拓棠的事没睡好吧?”
    常镇远将烟从嘴里夹下来,道:“这有什么好想的?”
    “没什么好想?你支持我的方案?”大头乐了。
    “当然是据实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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