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根夲就是一种莫名的忧伤。(05)
    既然以后註定分手,各奔前程,现在为什么要在一起?而充满了没有明天的痛苦!男女一旦在一起,激起的火花。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会在彼此的心灵、肉体和现实进行攻防与探险。尤其是未曾做爱的年轻男女那种以身相许的感觉也是惊动天地的。
    当年许爸与妻就是这样。一旦拥吻,就渴望两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一起探险下去。也就没完没了啦!
    最后奉子女之命结婚。奋斗了十几年,什么都有了?才觉得空虚得厉害!
    十二年前才偷跑到吴兴街公车总站附近去找筱帆在她的雅房住了一夜。谈了一夜的话。那夜以后就忙着作股票,投资房地產,没时间作梦也没时间写作了?
    那年筱帆也是带他到国父纪念馆来玩。
    也是他对生命充满迷惑的时候。他对此地有缘。
    不可思议。
    而此刻妻也想跟他分手投奔佛而去。
    迟早有一天,妻会飞回天界,留他在凡间受苦。
    ——一如童年时所看到的夕阳,咸鸭蛋仁一般,掛在西天,鲜红得快流出油来了,简直充满了诱惑,叫人垂涎欲滴。
    仅管如此,不知怎么搞的?心突然ヌ坠落地狱!
    潜伏,藏在内心的痛苦,此刻ヌ从奄奄一息中活转过来,一下子淹没了自己。
    当你发觉这些痛苦,缘自内心那一颗慈善良知时?就失去与之对决的对手,產生不知如何是好的惶恐?进而刀口向内不能原谅自己的愤怒与痛苦,逼使利剑抹向自己的颈子!好生痛苦呀!好生不想活呀!好生没脸活呀!
    多么想跟项羽一样自吻于乌江。
    这些昔日的亲朋好友,一个个跟我落水,我害得他们有多惨?
    我怎能原谅自己?
    我怎能面对自己?
    很像现在我已经死了,犯了滔天大罪,中阴身,正等待最后的审判,在等待中,只有痛苦和悔恨,不安和惶恐。
    而且这些业与债,是不能逃避的,终将面对的!自己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好像已不能站在正义这一方?犹如贼寇,只能在黑暗中像失家之狗茍活于世。灵魂被魔鬼给收编了?
    这种痴念一起,我就像被诅咒,磁化,然后崩落,破碎,而瓦解了。
    啊,善良的痴心,也能将自己毁灭,善恶的分别叫人苦不堪言,想不到善也是一把刀,可以置自己于死地。
    虽找到真心?
    我的心还是没法解脱?
    破產者的痛苦是多方面的,他像群鬼争食的死尸,也像眾鱼互咬撕食的死鱼,永远清醒于被一口一口啃咬拉扯的痛苦知觉中,看到自己被吃光,又没吃光,又不吃的剩在那?漂浮于水面。
    在有的世界中,彷彿一点生存的空间也没有?
    反观无的世界中呢?或许可以海阔天空也说不定?
    许董这号人物铁定是自杀的了!
    死了,
    不见了。
    不存在于有的世界上了。
    「他死,你反而活了!」一个声音从内心深处升起。
    ——天将昏暗下来,散步的人,多起来了,我也该回家了。我的死活绝对与台北不相干,死了一隻老老鼠,只有人家更踏扁你而已。不必自恋。
    哎,回去吧!死人。
    从馆里走出马路,是不远,却觉得有半世纪之漫长?
    好长好长,彷彿千生万生;一回到竞走的人潮中,就又忘掉来自意念分别机心为用的痛苦?一心一意,乖乖的快步向前走,什么也别想再想?得走二十五分鐘才到家。在茫茫人海中,且把人比作鱼,路比作大海,鱼只要够强壮,只要未死,就感染到鱼群盲目的求生力量。他们也在茫然的守卫你护持你,鱼就是这样,在广大的海洋中,成千上万的鱼形成了一种生的意念,助益良多。当然如你死去,鱼尸沉不到一半,守在旁的鱼,你一口,我一口,咬得你东浮西沉你还以为不死?还在动呢?直到大家饱了,残骸才跌到底,又被另一种小鱼啃乾净了。
    反观歷史,开创大业而后败亡者何其多?古今中外,武将终老的非常的少?
    自杀的,被杀的,茍活的,逃亡的,大多无法善终?因果业报不可思议呀。
    趁活着赶快造福才是!
    我要多写佛书笔记,多念佛回向。
    回到家,打开小雅房,她们迎我而来,一人一边拉我进去,迫不及待,一个一个跟我拥抱,我又赚到了,因此抱住素贞不放!
    原来她们找到工作了。
    在和平东路一家荷叶园茶艺馆当女侍。两人一起工作,也有个照应,太好了!
    我只是担心素贞做不来?放下身段,并非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一件事?
    想心一起,就被素贞给挣脱了,又挨了一脚。那一踹有甜蜜的成份在!小芬不甘寂寞也来补一脚!却踹得太狠太重了!害我差点跳起来!白了她一眼勉强忍住,这野蹄子就是不知轻重?
    「没有做黑的吧?」我嬉皮笑脸的说。
    素贞正色的回答:「很高级。台中也有一家,很有名的。」
    「什么时候上班?」
    「明天。」
    「不能穿t恤牛仔裤了?」小芬说。
    「这是我今天写的报告。」
    「拿来,」素贞。
    「我先去洗澡了,趁现在没人。」小芬。
    「好,」
    等小芬就定位,只听水声哗啦!我就问素贞,一本正经的说:
    「卖笑行吗?」
    她白了我一眼,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疲惫来。
    「行!」脸都瘦了,颊上观骨突出。
    「不要勉强,一大把年纪了。」
    「嫌我老?」果然眼光锐利,不太适合作服务业。心里虽然这样想?嘴巴可甜的呢?
    「不是!是不忍心。」
    心要同虚空一样才行。
    跟虚空一样无着,才行。
    「您跟小芬的事,小芬全说了,喂,非常时期行为要检点不要太花心了!否则,到时候没人理你,看你还耍不耍宝?」
    「哦,」
    这种事也守不住口?
    真是的!
    大嘴巴。
    「不要再越线了!看看可以,摸不得。」
    「是!是!求求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就下流了!」
    「不过!你也救了小芬,」素贞淡淡的说:「她本想死的!您知不知道?」
    「那木屋,一直被称做死亡之屋。」
    「他们家族歷代有人想不开就跑到那儿去,挨到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天,然后不是被杀就是自杀。死在那里的,有被虐待的媳妇,有被追捕的逃犯,破產的人,垂危的病人,杀了人的死囚,还有黑道的兄弟。」
    「死亡之屋?」
    倒抽了一口冷气!我有些吓住了,呆呆的望着她。
    「都过去了,哎!」
    我一想不对就大叫起来!
    「喂!你们怎知我不会死?还可以救人不死?」
    「您天性圆滑作人没什么原则可言?恰巧又学佛甚深?」
    「这是骂人的话?还是讚美的句子?」
    「一半一半。」
    「半善半恶?」
    「不是,」素贞ヌ用揶揄的眼光瞄我:「您以前的作风是亦善亦恶,游移两端,现在改了,是不善不恶,老天真。」
    「你怎么知道?」
    ——「我在第三间房子找到一本日记,凡是想死在那儿的都得记日记,小芬在后面写着:我要抱住老爸死,赤裸裸的死去。老爸是指您。好在我提前一天到。」
    「阿啊!」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在日记后头,补上一行:许世忠不肯,佛祖也不答应。嘻,嘻,嘻。」
    「写得好!写得好!」
    「功德无量。」我又嬉皮笑脸的加了一句。
    「喂!您到底有没有修行?」
    「你说呢?」
    「六根不净,色心色眼,毛手毛脚,我看是没什么道行?」
    我强辩:
    「我没道行,但是我有一颗真心。」
    「不可靠!」
    「不可靠为什么又凑在一起?」
    「命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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