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肤色却有着相同命运的一些人,在海晓往医院赶的时候,多多少少都察觉了些什么。
    保和往常一样在小义大利看着新闻,偶尔接接电话,从今天早上起来,他就觉得心烦意乱,喘不上来气,心律不齐。
    「她妈的,阿兰,阿兰!」
    「怎么了?保。」阿兰拿着球杆跑进来。
    保捂着心脏:「给我拿片阿司匹林,他妈的,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你应该少吃那些高热量油炸的东西。」阿兰拉开一个柜子翻着零散的药品。
    「你他妈的又以为你变成了谁?我亲爱的母亲?」保把桌子上的花瓶一挥手扫落到地上。
    「你今天怎么了?保,悠着点。你搞得我想不起来那该死的药放在哪了。」
    亚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华命九死了,今天早上。」
    乌里心情很好地在他的二楼小温室摆弄着他那些小花草,他养了世界各地送来的一些各式盆栽,他特别地为了他的竞争对手们种植了一些别出心裁的东西,比如他从西西里岛找人买来的雏菊,代表义大利人。
    「你可真淘气,怎么也不听爸爸的话。」乌里像对待孩子一样,帮这棵雏菊,修剪着叶子,「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投降了?」乌里脸上带着笑容,轻轻地闻了一下,把雏菊放好,他走向代表华兴的君子兰。
    「你知道,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每次看见这棵君子兰,乌里就像看见华命九。乌里拿起君子兰,仔细地看着它,它发现一片很大的叶子正是春天却泛黄,边缘已经有些乾枯了。乌里用左手食指把那颗叶子挑起来,右手拿起修剪刀,正要剪掉那个叶子的时候,手却一滑,右手的剪刀刺到了他的左手食指上,接着手一松,花盘掉落在地上,啪啦一声摔得粉碎。
    乌里扔了剪刀,抱着食指愣在那里,看着地上碎落的君子兰。
    保镖优金科,跑进来:「老大,你没事吧?」
    乌里还是盯着地上已经碎落的花叶,良久。
    「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有个葬礼要去参加了。」
    埃瑞克像往常一样在办公桌前沉思,他想着这些日子乱了套的纽约,想起了茱迪的父亲老米勒,一个优秀的军人、优秀的警探,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辞掉了工作。又想起了海晓。不知道命运会把这个孩子推到什么地方。他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突然他睁开了,一丝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纽约又要出事了么?
    里昂在香港街头走着,打着电话安排着前往东京的机票和行程,晴朗的天空突然一个响雷,就这样下起了大雨,像是在怀念那个曾经从这里走出去的不世梟雄。
    里昂抬伸出手接着雨水,瞬间他浑身湿透了,里昂放好电话,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
    李虎站在办公室背对着视窗,他来回踱着步,刚关上的窗户,自己慢慢地又打开了。李虎心烦地走过去又把窗户关好,可是当他走回办公室中央的时候,那扇该死的窗户又慢慢地打开了,还伴随着一股凉凉的晨风。李虎这次再没有在过去,他看见窗帘后面有一个影子,背着手,通过他的窗户遥看着唐人街。
    李虎腾地站直,掏出枪:「转过身子,转过身子!!」他对着窗口若隐若现的影子吼道。
    门打开,警卫冲进来:「什么事,长官?」
    「有人在那窗帘后面。」李虎拿着枪指着他的窗户。
    「这儿什么也没有,长官,只不过起风了。」警卫过去替李虎关上了窗户,走了出去。
    李虎双手冰凉地呆坐在座位上,他把椅子掉头对着另一侧的电视。他不敢转身,因为他知道,警卫出去的那一刹那,那个人又回来了,这次就站在他桌子前面!
    海晓忙了一整天,精疲力竭地回到家。华为婷哭累睡了,雷小静在陪着她。所有人电话找海晓就是要说一件事,无论如何看着阮家兄弟,华命九三天后举行葬礼,万万不能出事。
    吴望南发了个短信,全通天会马上赶回来。他知道抢劫的事情和越青无关,但是还是叮嘱了华命九的葬礼不能出事,请海晓帮忙,语气冷淡而公事话。
    第二天,埃瑞克给了海晓一个名单,全是要出席华命九葬礼的各界要人。
    下午,随着门被推开,海晓这时候最怕看见的三个人回来了。
    「怎么不多玩些日子?」海晓心说,怕什么来什么。
    「你怎么不来找我们?」阮树扔下行李反问。
    「所以你们都知道了?」海晓看着阮树。
    「所以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打算告诉我们?」阮树又反问。
    「等等,等等,你不会是要计画什么吧?」
    「我们去会议室吧。」阿鬼扔下东西,朝地下室走去。
    海晓意识到事态严重,拿了包烟,跟着朝地下室走去。
    「听我说,你们刚放出来,现在这个时候,绝不能再出错。」
    「那怎么办?一辈子像狗一样躲着到处藏?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赌场没了,夜来香天天有条子看着,谁还敢来?烟草生意我们也不做了,现在我们除了拼一下还能怎么办?」阿鬼情绪激动地喊着。
    「一切都可以重来。生意没了可以在做,保那边回头等风平浪静了,可以再谈。只要人活着。」海晓尝试说服阿鬼。
    「怎么重来?现在道上的人都认为我们是反骨仔,没人会听我们解释,没人会在乎就算我们重新开始,还能和以前一样么?在华兴赶尽杀绝以前,我们要先动手。」阿鬼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别说了,阿海。我们已经决定了。」阮树插嘴。
    「阿树?你怎么也会这么想?你的律师事务所的梦想怎么办?」
    「阿海,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是阿鬼是我兄弟,他如果已经决定了要这么干,我别无他法只有支持他。我不会拋下兄弟。」
    「海哥,我们一起干吧。」大虾在边上期盼的看着海晓,「我们都是兄弟。」
    「你们打算怎么做?」海晓无奈地问道。
    「我们要出动所有人,在华命九葬礼当天做掉华兴所有当家的,如果那帮韩国人也在,顺道也送他们走路。」阿鬼阴沉着脸说道,「这样也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否则,这件事永远也解决不了,我们永远都要躲着他们!」
    「你疯了?阿鬼?当天至少会有300条子封锁所有车队经过的地方,你们怎么下手?再说,你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跑掉?道上以后谁还会支持我们?」
    阮树摆了摆手:「我想到一个方案,阿海,你看看行么?」
    「我知道,当天一定会有政商界的人参加华命九的葬礼,加上黑道人会很多。但是他们总要结束葬礼在一起吃饭。我们当天会按照中国的习俗,拿着狮子龙头什么的走在车队前面。当然,他们检查以后不会发现有什么问题,道具都是乾净的。他们讲完话以后,会在一起吃饭。根据华兴现在的辈份,全通天会招待那些生意上的和政界的人去四海酒家。万和已经烧了,于海四会带着道上的人去老寧波吃饭,唐人街除了万和,只有老寧波有这么大的场地容纳这么多道上的老大们。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会把装狮子和龙头的箱子换上我们准备好的箱子,这个箱子里面都是武器,条子们重点保护的都是那些商界政界人员,老寧波这边不会有什么员警,我们从后门进去,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们会拉下大门包场,这正好可以一次把我们要做的都做掉。我们会换上唐人街那些衣服,蒙上面,事后他们都会认为那是为了争老大位置的火拼。阿海,你觉得怎么样?」
    海晓脑子一片空白,这计画完美无缺,就像他本人能够想出来的。是的,进入送葬队伍的所有东西都会经过检验,他们在回去路上换箱子,不会引起注意,也没错,政商界的人不会和黑道一起聚餐,华兴会在四海招待白道的人,而黑道这么多的人马也只有去老寧波吃饭。那里又偏,如果关上大门,在里面动手,外面根本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海,我知道你会很难做,我们不会怪你,我们都可以理解,经过这么久的兄弟,我们都长大了,都有各自的路要选择。我不要求你和我们一起去,我只是希望你别挡在我们面前。」阮树语带讽刺地说。
    海晓已经顾不上阮树口气里的讽刺和不满。
    「如果老寧波也被安排条子了怎么办?华命九的葬礼是大事,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在所有地方安插人手,以保证当天的安全。」海晓作最后的挣扎。
    「有条子,我们就连条子一起做掉,来几个做几个!」阿鬼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们完全丧失了理智,阿树!杀条子?可和黑道火拼不是一个概念!纽约你们还不知道?什么事情死一个条子,全纽约的员警都会上街,翻开所有垃圾箱找那个枪手。还记得汤姆的死?收拾牙买加人出动了多少人马?阿树,杀一个条子,他们会在抓住你们的时候当场处决你们,不会有丝毫怜悯。这风险太大!阿树,我们再冷静下来想想其他办法?」
    「阿鬼,站起来,海哥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和大虾去准备了。」说着往楼上走去。
    剩下阮树和海晓两个人的时候,阮树叹了一口气:「阿海,人生真的可以有自己的选择么?也许有,这件事上我也有其他选择,我可以不参与,让阿鬼自己去做,但是这选择的代价是什么?我会从此没有兄弟,而如果阿鬼出事,我孤独地一辈子活在自责中?我怎么面对阿妈?我都无法面对我自己。这个选择的代价我承担不起。阿海,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但是这就是人生。」说完阮树走上了楼,留下海晓一个在地下室绝望着。
    整夜无法安睡的海晓起床后在心惊胆颤中看着,越青的骨干在越下进进出出。
    「他们要在我爸爸的葬礼上干什么?」敏感的皮鞋姐拉过海晓,在一边盘问。
    「什么也干不了,宝贝你放心,我会看好他们。」
    「你骗我!不要骗我海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能再出事!让我平平安安送乾爹走,然们我们离开纽约好不好?」
    「好好,宝贝不要哭了,我去想办法,你去休息一下,明天还要早起。」
    早上10点出殯,海晓5点就睡不着了。他爬起来,阮家兄弟早已不见。
    海晓开车来到还漆黑一片的唐人街,已经看到大批探员在佈置路障、黄线。海晓坐在路边六神无主,选择就在眼前,刚刚讨论过的人生选择就在眼前。
    两条路。
    他如果选择放任阮树他们动手,结果谁都很清楚。这一天会死很多人,海晓不敢想明天以后的纽约会有多大的风雨,但是如果阮树兄弟在这次交火中丧生,那么海晓知道,这辈子他就会活在内疚和悔恨中。
    如果他选择阻止阮树,结果也是明显的。他可能会失去这些从小长大的兄弟,阮树兄弟也许今后再无出头之日,他海晓一样要活在混乱的记忆和痛苦中。
    怎么选?怎么选?
    海晓理不出任何头绪,走向了一个特勤组一样装备的在路边指挥佈置的人。
    「一大楼,海晓,今天会很忙阿。」海晓掏出证件打招呼。
    「是啊,今天会他妈的是个很长的一天,伙计,不好意思,请问你负责哪一块?因为你看得出来,我们很忙。」
    「我协助埃瑞克局长,负责安全,你大概说说今天的佈置好么?」
    「哦,是这样,大概200多制服(指穿正装的员警)在车队中间和周围,楼顶有狙击小组,四周有特勤组的车。路上是这样,中午吃饭会有4个小组在四海酒家。老寧波那边会有2个小组。」
    海晓心理一惊:「黑道他们自己吃饭,我们也要调那么多人手?」
    「嘿,谁知道他们这些黑道会不会在吃饭时候,为了争老大的位置大打出手?」这个年轻特勤耸了耸肩膀,「安全第一,不在乎那点人手。」
    一个小组在酒家里面,外面有备用车辆和一个后备小组,一旦发生任何事情,马上会有支援。
    海晓微笑了一下:「好吧,和埃瑞克局长说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他转身的刹那,觉得他已经失去了另一个选择。
    ……
    七点,埃瑞克已经在办公室。
    「埃瑞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你必须要保证我一些事情,我才能告诉你。」海晓推开门一分鐘也不想耽误。
    ……
    四海酒家二楼,于海四问马加诺:「阿强那边没什么吧?恢復得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起码他能听懂话了,不像那阵子,木头一样。」
    「其实我更希望他像木头一样,他清醒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于海叹了一口气说。
    「就他那废物样子?从小就废,做点生意还能让人耍了,可真不像老东西的儿子。」马加诺一脸不屑。
    「好了,坦克,今天送走老傢伙,下周就宣佈提前选举。等了这么多年,别再这事情上出错了。」于海四叮嘱。
    「放心,四哥,我知道怎么做。」
    九点整,随着一丝阳光慢慢落下,唐人街两边逐渐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车队的第一辆加长林肯出现,阮树一行十多人抬着两个箱子出现在武街。
    全通天带着圆墨镜,迟疑了一下,叫吴望南带人去检查箱子。
    「全叔,阿海是我们从小的兄弟,他去照顾安全了,我们也想尽些力。」阿鬼在边上说。
    吴望南看见箱子里的狮子、龙头、鼓等等东西,有些感激地看了阮树一眼。
    「没事,全叔,是舞狮的傢伙。」
    全通天点点头,让华兴的兄弟让出一条路。阮树一行人拿着各式道具,在车队的最前面敲锣打鼓地走了起来。
    车队行进得很缓慢,两边有很老的老头子组成的乐团,吹奏着低沉的安魂曲。
    头三辆车过去以后是吴望南、于海四和马加诺三个人抬着华命九的遗像。后面缓慢地跟着灵车,华为婷坐在全通天边上,眼神在人群中寻找着海晓。
    灵车后面是送葬的亲友。华兴所有堂口都到齐了,包括台北的、澳门的,一百多人。张思庭兄弟抬着一个花圈,写着永远的大哥。卫战龙父女抬着一个花圈,写着精神永存。接着是保罗带着阿兰、亚博和义大利人,抬着英文写的天堂的羔羊。乌里带着尤金科抬着英文花圈,永远的友谊。
    再往后是韩国人、黑人,统一穿着黑西服,带着黑墨镜。抬着各式各样的花圈,浩浩荡荡跟在灵车后面。接着又是三辆加长林肯,车队前后都有骑着高头大马和重型摩托的员警开道。路边人群中也站着穿黑西装、戴耳机的联邦调查局安全人员。
    经过近一个小时缓慢的路程,到了曼哈顿东河边上搭好的一个主席台。
    车队停下,华兴的人把华命九的遗像放到了檯子上,经过简短的休息,主席台上,全通天沙哑的嗓音宣佈:「九爷,华命九的告别仪式开始。邀请各界代表上台讲话。」
    在诸位华人代表分别上台感谢华命九一生对唐人街社区的建设和贡献时,阮树一行人悄悄地走进边上的一个仓库,拉下大门,换衣服。仓库里的小弟穿上防弹衣,和一些平常的中国样式服装,还有口罩。
    阮树一行人分别换上了防弹衣,把口罩塞进口袋,检查了箱子里面枪械的子弹。看了看表:「快11点了,我们出发。」
    「不要慌,」阮树和大家说,「今天成功了,所有我们以前受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任何在行动中丧生的兄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父母。」
    阿鬼在一旁犹豫、兴奋和紧张,双手不停地在出汗。
    「走吧。」大虾按了墙上的开关,仓库门缓缓地开啟,阮树和阿鬼走在前面,后面小弟抬着两个箱子。
    街头阳光充足,这个仓库就在东河边上一条侧马路临街,大家用手挡了挡刚出门不适应的阳光。当阮树把手放下的时候,看见了海晓。
    海晓一身正装,写着nypd几个大字的防弹衣穿在警服外面,手里拿着步话机。
    「阿树,放下箱子吧。我询问过了,所有酒家都有4组以上的特勤,你们没有机会动手。现在放下箱子,回头吧。」
    当阮树看见逐渐从街道两头包抄过来的特勤组和穿着警用风衣的埃瑞克,他脸上的表情反而放松了。
    越青的人迅速打开箱子,拿出各种武器。而两边的特勤组也站好位置,手持mp5战术衝锋枪。
    「你出卖我们?!」阿鬼拿着一把乌兹对着海晓,「我从来没想过,海晓你会出卖我们!」
    阮树并没有去拿武器,他很坦然地站着,和眼前这一辈子的兄弟对望着。
    海晓声音颤抖,他掏出了警徽和配枪,扔在地上:「放下武器,阿树,跑不掉的,回去吧。只要你们肯回去,我给你们当人质。我保证你们安全,假释的条件都还有效,放下武器吧,算我求你。」海晓高举两隻手。
    「别往前走了!」阿鬼颤抖着,手里拿着乌兹对着海晓吼道。
    「放下枪,阿鬼,放下枪,都结束了。只要放下枪,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当没发生,我们内部都商量好了。相信我,相信我。」
    阮树的目光从海晓的脸上移到街道两边的全副武装的特勤组身上。他把手放到阿鬼紧握着的乌兹上,慢慢压下去。
    看到他们老大示意放下武器,身后的越青骨干们也慢慢放下手里的武器,毕竟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去拼命。
    海晓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正要走上前去安慰他的兄弟,阮树脸上露出一丝谅解的笑容。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长空,阮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左胸一团血跡逐渐扩大,身子慢慢向后倒去。
    「no!!!……」海晓张大双臂似乎想挡住身后未知方向射出的子弹。
    阿鬼不能置信地看着倒在身边的阮树,啊!!!!他抬起手扣动扳机,乌兹吐着长长的火舌子弹近距离宣洩而出。
    海晓只觉得像有一柄大锤重重敲在身上,巨大的震盪力连续地敲击着防弹衣,他踉蹌地朝后倒去,前胸疼痛得不能呼吸。他眼前模糊一片,这时候不能昏,他挣扎着甩掉身上沉重的防弹衣,四周枪声已响成一片。
    「停火!停火!」海晓挣扎着站起来,去抢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上来带着面具的反恐特警手里的枪,接着他右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枪托。他身体失去平衡,脑子嗡的一声,朝前倒去。空中传来扩音器中李虎的声音,埃瑞克带来的特勤人员有些茫然地看着阿鬼背上的阮树,顺着两个楼中间的小胡同朝东河跑去,李虎的人毫无顾忌地开枪扫射着,不时有越青的人仰面或者俯衝着倒下。大虾掩护着阿鬼的身影,也被流弹击中,他踉蹌地又往前跑了几步,想跟上阿鬼,但是接连的中弹让他缓慢倒在东河边上的人行道。
    不远处,主席台上的人都被这边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呆了。保罗看见了在地上挣扎爬动的海晓,闭上了眼睛。乌里的目光带着一丝怜悯看着阿鬼背着阮树,不时地从后背留下血跡。华为婷不顾一切地要往这边跑,被全通天和吴望南死死拉住。
    海晓被一隻脚踩着,后脑被枪顶着,趴在地上,只有眼睛能往前看。
    阿鬼腿上瞬间中了一枪,身边剩下的两个越青的人迅速用身体挡着他的路线,接着,这两人也中弹倒下,阿鬼在河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愤怒的双眼中有着泪痕。
    「海晓!!」他怒吼着抱着阮树跳入东河。
    海晓半边脸麻木的嘴角流着血,他伸出一隻手想去拉前面跑过的反恐特警队员的脚,但是后脑立刻又挨了一枪托。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海晓梦见一列火车在海底宾士着,黑漆漆的海底,到处都是落入水中半浮着的尸体。海晓别过脸,看见检票员埃瑞克,四周坐着的阮树兄弟像是根本不认识他。火车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庞然大物的追赶,没有目的地在黑暗深渊一样的海底开着。
    海晓发着高烧,反反復复在床上说着胡话。
    ……
    暮色大街。
    李虎在包间里询问着他一个手下:「尸体呢?」
    「找了很久,没有发现尸体。可能顺流被冲进海里了。」
    「必须找到尸体,要不你就跳到海里去捞!」
    三天后,华为婷在得到医生的肯定答覆后,签上了妻子的名字。接海晓出了院,海晓坐上车不发一言,默默地看着窗外。
    到了越下,华为婷打开门,雷小静在大堂内拖着地,看见海晓进来,嫣然一笑。
    海晓微笑作答。华为婷看见海晓的笑容,心里石头落了地。转头刚要夸雷小静有办法,却不想海晓走入吧台,坐在阮树平常坐的地方,手刚触到阮树平常喜欢放cd的抽屉,眼泪已经汹涌而无声地流了下来。他就那样坐着,闭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滴在手上,那情景让人心碎。
    雷小静扔下拖把,捂着嘴跑上楼去,倒是华为婷坚强了许多,他给海晓到了一杯热茶,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海晓当晚坚持要睡在一楼大厅,说是要想事情,无奈两个女孩只得搬了被子枕头到大厅。
    第二天起来,华为婷到处找海晓,刚打开后门,眼前的景象让他魂飞魄散。海晓坐着,嘴里含着他的点45勃朗寧,双手倒拿着枪。
    「你疯了?!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华为婷冲过去夺下枪,没头没脑地对着海晓又踢又打。
    海晓始终没有表情地坐在那里,最后他哭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我知道我不能死,我知道我不能死!我就是恨我自己不能死!!」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进了屋。
    海晓本来虚弱的身体又开始发烧,人的神志也逐渐模糊起来,一会儿说听见阿鬼回来了在厨房做饭,一会儿说阮树在后门叫他拿啤酒。
    华为婷掉着眼泪毫无办法地看着这一切。
    第四天,阮妈妈来访,把这一切推向崩溃的边缘。
    阮妈妈进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进了厨房,海晓在大虾的房间摆弄着画笔,和他幻想中的兄弟说着话,絮叨着小时候的事情。猛然间,他闻到了熟悉的牛肉汤的味道。
    海晓跑下楼的时候,阮妈妈已经走了。海晓跌坐在楼梯上,用手抽打着自己的脸。
    「都走了,你们都走了,干嘛留我一个人在这深渊。带我走吧,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海晓揪着自己的头发。
    华为婷走过来,在海晓身边坐下,把海晓的头揽入怀里。
    「我们没有走,我们都在,海海,你要振作起来,阿树他们也许在某个地方为你加油。」华为婷平淡的语调里面透着无限的悲伤,「你要好好活着,海海,只有这样你才能对得起兄弟,你要好好活着,照顾阿妈。」
    海晓在华为婷的怀里逐渐安静下来。他站起来用衣袖擦了擦脸,走到桌子跟前,拿起米饭开始吃东西。
    「怎么办?婷婷。他现在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前两天还好,每天蹦蹦跳跳说着胡话,现在整天一语不发,只是吃饭睡觉跑步。」
    「给他一点时间,你不知道这个家对他的意义,我没见过他爸,从他嘴里,他爸就是一个混蛋,遇见事情就知道骂、埋怨,根本不是男人。大起来以后,他一直把阮树他们家当成家,他所有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他娶我也是把我娶回这个家,现在并不是他,只是几个兄弟走了,他为之奋斗的家没有了。他需要一些时间康復。」
    四月十五号,海晓起了一大早,他轻轻地亲吻了还在熟睡中的华为婷和雷小静,洗了澡,穿上他毕业时那身漂亮的警服和风衣,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二人,下了楼。
    ……
    在长岛于海四的别墅,华兴所有堂口的人都到齐了。全通天坐在首座,身边是面带微笑的华为强,桌子两边依次坐着华兴五虎。澳门之虎张思庭、台北之虎卫战龙、唐人之虎于海四、中城之虎马家诺、华兴之虎吴望南。其馀堂口老大们围坐在周围。
    全通天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内部在于海四的要求下提前进行选举,今年的华兴大家都看得到,出了很多事情。九爷也在上周去世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选出下一任龙头话事,带领大家走出目前这个困境。华兴两位候选人今天只来了一位,按照规矩,我们等一炷香的功夫,如果不来就宣佈他弃权。」
    吴望南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在週边坐着的张忠和卫初静看了看窗外,似乎在期盼着奇跡。
    一大楼特殊装备供需处,海晓拿出了soa的证件,然后微笑着递出了一张清单。柜檯后面的员警看了单子撇了撇嘴:「帐单邮寄给您么?海……晓?」他念着证件上的拼写。
    「不,邮寄给78分局的里昂?威道格。」海晓微笑答覆,「我帮你写下来。」
    「哦,燃烧高爆手雷?今年开始只有军事基地供应了,我们这没有了。普通高爆手雷可以么?」
    「可以。」
    ……
    别墅里,边上一个小型贡台上的玉制关公读春秋前面的香很快燃尽了,奇跡并没有出现。
    「越青堂越青之虎阮树放弃本次选举。」全通天的声音响起。
    马家诺站起来,他身后的堂口立刻响起掌声。
    「诸位兄弟,你们放心,我坦克说一不二,我立誓必定带领华兴重振以前的辉煌。」马家诺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大声地对四下说道。
    吴望南低下头,卫战龙和张思庭看在眼里,互相对望了一下没有说话。
    「大家都知道,这么多年我坦克为了华兴出了多少力,可这些都是值得的!我不会辜负诸位对我的期盼。」说着他拱手向四周行礼,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于海四拍了拍他,示意他坐下。
    全通天那边丝毫不带感情地说:「虽然这次会议简陋,但是规矩不能坏。坦克,进行交接吧。」
    华为强脸上仍然带着一丝微笑,他看着马家诺似乎也在为他高兴。
    全通天拿出一个盒子、一把纹龙匕首和一碗酒放在华为强面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华兴这象徵最高权力的龙头短杖交接仪式。
    华为强打开面前这个古朴、镶着玉石的盒子,拿出了华兴传会之宝,华兴龙头杖。
    ……
    海晓停了车,拿起身边准备好的一个长方形的装满鲜花的盒子下了车。他伸了伸手,感受到阴沉的天空逐渐开始落下零星的雨点,由小至大,还不时伴有闪电。
    「阿树,你们来送我了么?」海晓对着天空呢喃着,天空中也似乎响起了小时候黑人区破教堂老牧师的祷告——
    yea,thoughiwalkthroughthevalleyoftheshadowofdeath,iwillfearnoevil;foryouarewithme;yourrodandyourstaff,theycomfortme.youprepareatablebeforemeinthepresenceofmyenemies;youanointmyheadwithoil;mycuprunsover.surelygoodnessandmercyshallfollowmeallthedaysofmylife;andiwilldwellinthehouseofthelordforever.
    (译:耶,冥冥中,我走过死亡阴影中的峡谷,我不怕任何恶魔,因为您在我身边,您的法器和法仗他们宽慰着我,您在我的敌人面前为我准备了一桌盛典。您用油轻涂了我的额头,并装满了我的酒杯,瞬间仁慈和宽恕会伴随我的回忆走完我的一生,最后我会永远长眠在您的神殿里平静而安详。)
    海晓在雨中迈开脚步朝着不远处的大门走过去。
    ……
    华为强拿起短仗,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当大家都在等待他站起来,开始华兴交接仪式的时候,华为强的眼睛睁开了。一刹那,屋里的堂口老大们都有了一丝错觉,坐在那里,脸上逐渐消散了微笑的似乎是华命九本人,而不是他的儿子华为强。眾人似乎就要看到他要伸手摸自己的光头了。这时,华为强站起来,拿着龙头杖,脸上掠过一丝嘲弄的笑容。
    于海四隐约觉得不对,马家诺站近了些伸出了双手,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笑容。
    「哐!」别墅的后窗突然被强风吹开,一道闪电划过半边屋子,伴随着一声焦雷,眾人打了一个寒颤,都朝那扇窗户看去。
    「阿!!」一声惨叫从马家诺嘴里传出,眾人清醒过来的时候,马家诺的右掌被纹龙匕首深深的钉在桌子上。
    瓢泼的雨声落在突然黑下来的天空中,雨气佈满了整间屋子。华为强犹如鬼神一般站在屋子中,身边的全通天墨镜下不带一丝表情。马家诺惨叫着,左手抓着匕首的柄,不能置信地看着华为强,于海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震住了。
    阵雷过后,华为强独特的似乎带着无限疲惫梦醒般的嗓音说话了。
    「坦克,你不该烧掉万和。老头子走了多久了?」华为强问全通天。
    「整整七天了。」全通天回答。
    「我这些年,你们都以为我疯了、傻了,其实我只是一直在思考,思考这个世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华为强拿着短仗,背过手,「后来我慢慢发现一个问题,这个世道没有对错,有的只是无情的现实,于是我困了,我睡了。」
    华为强疲惫的声音像是在梦囈,自顾自地说着。眾人都觉得丝丝的寒气从后脊樑慢慢升起来。
    于海四脑子一下乱了,整个棋局中间他总觉得算错了什么。他算错了真正隐在他身边、天天可以听他们谈话的一个疯子,这个疯子时而沉思。时而傻笑,时而眺望远方。而今天他醒了,也许他早就醒了。于海四快速地把手伸进后腰摸枪,却发现左边太阳穴早就顶着一把巨蟒,吴望南的双枪之一。
    华为强看着于海四,手从背后拿出来的时候,换成了左手拿杖,而右手多了一把左轮。
    「四哥,从小我敬重你,你重义气办事公正,四嫂走的时候,我哭了一整夜。现在看看也不能怪你。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是老头子太相信你,是他的骄纵养成了今天的你。他走了,你不要下去陪他么?」
    「强哥,强哥,这些都不是我愿意做的,你一直在,你知道都是韩国人逼我,他们拿便宜的货……」于海四近乎哀求的眼神碰撞了华为强死神一样冰冷的目光,喃喃地说不下去,闭了嘴。
    「我今天以华兴第四代龙头身份执行家法。于海四、马家诺,勾结外帮,杀害同门,害死龙头,烧毁家產,当诛不赦。」
    「强哥,别……」于海四伸出手想挡,一声枪响,子弹穿过他的手掌带着他当太上皇的梦想进入他睁大的眼睛,穿透了后脑,破碎的眼球和破碎的梦,在滴答的血跡中一起破碎了。
    马家诺停止了惨叫,他顾不上还被钉在桌子上的右手,扑通一声跪下来。
    「强哥,我错了!」马家诺哭喊着。
    「执法堂!」随着华为强的呼喊,四周突然出现了豹七,大头等人,重重包围了于海四和马家诺的堂口。
    吴望南收起了枪,默默地战到了华为强身后。
    「所有四海酒家旗下财產和所有马家诺的分堂下的财產全部归华兴本部所有,明天正午在东河岸边,马家诺需按照家法以心祭天。我现在该去看看老头子了。」华为强说完把手枪和龙头杖交给全通天,在吴望南张开的伞下往门口走去。
    ……
    汉城夜总会。包厢里彻夜狂欢,喝得醉醺醺的金陡鐘对李虎说:「正军哥,咱们的中国小弟们也快出结果了吧?华兴马上就在您的手下了。」
    李虎笑呵呵地说:「是啊,找人去门口看看,把车正从那小子从东河喊回来,先别找尸体了,今天有了消息,咱们先再一起庆祝。那些中国人现在也应该来了。」
    是的,人来了。一个人影在雨中逐渐走近了。
    海晓带着满脸的雨水,在阴暗的天空下像一个虔诚的祭祀,手里拿着那一盒子花,走到了这个暮色大街最大的夜总会和娱乐场所门口。
    高合会的保镖打开门,示意海晓进来。
    「阿树让我问你们好。」海晓抬起脸,手里的盒子一下撕碎了,花瓣飞的满天中,一把七连发散弹吐出火星。左边的保镖立刻飞了出去,接着,右边的保镖只剩下半张脸仰面倒下,血跡溅了海晓一身。
    海晓脸上带着笑容,又冲着大厅站着的另外一个准备逃跑的保镖一发散弹,他被打得俯衝向前滑去头撞在墙边。
    海晓闪身进了楼梯边上的洗手间,重新把散弹枪装满,聆听着周围上来的脚步声。掏出一颗手雷,拉了指环,在手里握了三秒,扔了出去。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海晓闪身出来,他右手拿着七连发自动散弹,左手拿着手持双管散弹,左右开弓,大厅内立刻到处都是倒下的血跡斑斑的尸体。
    看看大厅没有活口,海晓走向电梯,按了三楼,接着把子弹装满,手持散弹重新放进后腰,双手拿出手雷。
    电梯在三楼停下的时候,门才刚刚打开,外面等待的高合会正准备朝里面开枪。两颗手雷一左一右扔了出来,电梯门合上朝二楼落去。
    海晓在二楼电梯内又按了三楼,然后下了电梯,他朝着一个在楼梯口探头探脑看三楼的高合会人员背后开了一枪,随着那个人应声摔到楼下的时候他走上了楼梯,他听见三楼有人冲着电梯疯狂地开枪。
    等枪声停下来,他闪身出现,双手分持散弹,不紧不慢地一下一下扣动了扳机。
    一脸恐惧的高合会枪手们看着这个一身是血的地狱来客,手中的散弹枪不停喷出火花,每一次喷射都有一个同伴血肉横飞地倒下去。
    金陡鐘酒醒了一半,他慌里慌张地和李虎顺着走廊逃向另一边的防火梯。但是恐惧加上酒精让他步履蹣跚,李虎根本不管他,一个人跑在前面拨打着电话。
    一身血跡的海晓从烟雾中出现了,金陡鐘踉蹌地贴着墙。
    「别……别开枪。」
    「轰!」金陡鐘觉得脚下一轻,左腿膝盖一下隻剩下残破的裤腿。他杀猪似的撕叫起来,摔倒在地上,下意识地用手抓住自己断开摔在一边的脚。
    海晓手里的枪又响了,金陡鐘握着左脚的右手连胳膊带握着的左脚一起飞了出去。海晓没有理张大了嘴只剩下出气的金陡鐘,他快步朝防火梯跑过去。
    李虎觉得有一丝热流顺着裤子不受控制地倾斜而出,他顾不上哆嗦的双腿,顺着防火梯爬上了楼顶。
    楼顶有四个机房,形成四方形,海晓冲着另一边喊道:「别藏了,你再藏今天也难逃一死!李虎像个男人!出来面对我。」
    李虎缩在一个机房后面哆嗦着,楼下警笛大作,他呼叫分局反恐小队来了。顺着鉤子爬上三楼的反恐小组瞬间出现在三楼楼顶。李虎大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海晓顺着他的声音立刻就开枪,散弹打在墙上蹦得水泥到处都是。
    反恐小组的人立刻还击,训练有素的反恐小组可不是高合的枪手。几隻mp5同时吐出火舌瞬间淹没了海晓。海晓被强大的弹衝力掀翻在地,右胸、左腹和左腿多处中弹。他咬着牙,爬到一个机房的墙后面。
    「杀了他,开枪打死他!」李虎歇斯底里地喊着。
    海晓眼前已经看不清了。李虎那边的特警仍然朝他藏身的地方开着枪。
    「阿树,我就要来找你们了。」海晓气若游丝地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中由远至近穿过雨幕飞来两架怪鸟-64。
    来不及换上特别行动局服装的军人还穿着海军陆战队的服装,就空降在离海晓不到40米的房顶另一边。
    「开……开枪!」李虎抢过一把mp5冲海晓藏身的墙角猛烈地扫射着。
    「停火!立即停火!」直升机的扩音器大声呼叫着,「重复,楼顶有美军机要人员,立即停火!」
    「突突突……突突突……」这边的反恐小组一点没有停火的意思。
    老迈放下呼叫器,拿起对讲机:「你们要和美军交火?yes?那我满足你们。」
    「开火!」老迈吼道。
    「突突突……突突突……」mp5还在雨中响着,突然这边降落的陆战队员手中的xm-8和gamp;k突击步枪响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随着重型武器的巨大枪声,那边立刻没了声音。
    「shit!(美:我考)他们来真的,停火。」队长立刻指示手下缴械。反恐小组尷尬地从掩体后面扔出武器,站起来,走出。
    陆战队员在机房墙后发现了嘴角掛烟和一丝微笑的海晓。
    「医护兵!」领头的队长喊到拿着医护箱和电击器的医护兵冲过来。
    「快快,心脏復苏!!」
    「兹-碰-」海晓的身体随着电流抖动着。
    海晓觉得自己在天空,正飞向一束光,那束光是那么温暖、那么安祥,他迫不及待地往前飞,在那似乎迎接的光环中寻找着他的兄弟。
    「兹-碰-」一股力量在把他往下扯,海晓挣扎着。
    ……
    华为婷拿着电话焦急地在屋里等待着,她起床找不到海晓,发现衣柜开着,海晓的毕业装不见了,就知道要坏,立刻拨了自己小本本上茱迪的电话。
    经过漫长的等待,电话响了,茱迪的声音传来。
    「海晓被送到一大楼警务急救中心了,你不要着急,有进一步的消息我通知你。」说完掛了电话。
    ……
    小义大利,阿兰拿着一块披萨饼问亚博:「我们是不是该帮帮那小混蛋?」
    亚博耸耸肩:「你问保。」
    「保,这样下去,这小子会和老米勒一样。杰克那件事情他做得还是不错。」
    保罗皱着眉头:「好吧,打几个电话,看看情况,我确实也不希望他死。需要的话你跑一趟……」
    几天后,海晓从警务急救中心转移出来。车子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开着。78分局被整体指派了一个紧急任务,老迈拜託他朋友送他去纽约军事基地在那里养伤。
    车子开到一个岔路被停在中间的一辆麵包车挡住了。瞬间,下来的枪手包围了医护车。一个高瘦脸上有一道道刀疤的年轻人过来打开医护车的后门,里面坐着两个举起手的带口罩的医护人员,他们前面放着两个担架,其中一个上躺着海晓,带着氧气面罩,另一个带着口罩,打着吊瓶夜半死不活的。
    「我叫车正从。」车正从说着慢悠悠掏出枪,枪响了,血却从车正从的头上喷了出来,阮树坐起来,摘掉口罩:「你以为做掉我兄弟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举着手的阿兰瞬间从座椅下方拿出自动步枪。
    海晓仍然昏迷不醒,这次他梦见了小时候的海滩。他、阮树、阿鬼、大虾在戏耍着,幼齿版的皮鞋姐坐在一边堆着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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