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许德娘滚动着身体,在断裂的地方冒着浓浓的白烟,痛苦的呻吟从开始就没停过,她仰着头四处张望着,而巫愬他们四人紧紧盯着她,她想抓个人来补补精气也没办法,她突然发出天地间最哀嚎的声音惊动他们,四周的磁场瞬间改变,天地间眾物纷乱的奔跑着,樑柱上也有老鼠奔跑着,蚂蚁、蟑螂也四处逃难,树间的百鸟也纷乱的飞翔,巫愬怪异的看着天地的变化,隐约察觉不对劲。
    奔乱的昆虫在法无情等人的身边爬行着,眾人也惊慌这诡异的变化,而樑上老鼠也纷纷跳下樑踏过许德娘逃走,这时的许德娘却突然吸气咬了一隻的老鼠,老鼠发出尖锐的叫声后就变成皮包骨,巫愬讶异着才明白她的用途。
    「糟了。」巫愬取出五吋钉预往她头上钉去却没想到被她躲开,她滚了一圈后直挺的站起来,让眾人的双眼愣大的快掉出来。
    「她怎会又站起来?」所蛀蚁难以置信的问。
    「她一定是利用刚才的声音来製造纷乱。」仵验骨这么说。
    「不好了。」易幻容看她往后跳进走道内,伸手抓了一个小公公,在他细嫩的脖子上咬一口,鲜血不断冒出来,看得宫承天不由的往后退几步,只见她吸一人还不够,再抓另一个跌跑在地上的宫女起来,狠狠的往她脖上扎了两排的齿痕,她兴奋的看着巫愬他们,她復仇的时刻来临了。
    她吸完宫女后,就将她丢弃,她跃到巫愬的面前,十指死白的长指甲,张牙舞爪的在他面前挥动着,巫愬闪开她的白指甲,和眾兄弟用铁鍊拴住她腰椎,她狰狞的大叫着,似乎想挣开铁鍊,巫愬一脚跃上天,他掷着五吋钉,一掌将它插入她脑中,顿时她悽惨的大叫着,引起陶腻梦的注意。
    「德妹。」看到许德娘被制服成这副德行,陶腻梦焦急的想救她却被优允斌阻止,因为再过半时辰天就要亮了。
    绕过他颈间削掉他发丝,优允斌出手已不再顾及生死,他只能全力将他剷除,并阻挠他和许德娘相见,陶腻梦心急许德娘处境,但优允斌处处阻挡他,逼的他不得不用更毒的招术来杀他。
    「锈铁针?」优允斌将如散花般的铁针一一挡下就是怕会伤到背后还动弹不得的万俟残雪。
    「优允斌,你别逼我。」他的双眼爆露血丝,而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滚下,他和他打了快一个半时辰,虽说人生难得遇到对手是件可喜之事,但此时若再不救许德娘,只怕到时的阳光会让她魂飞魄散。
    「你才别逼我。」
    「优允斌,你真要和我打?」
    「只要你不放弃杀圣上,我就会一直和你打下去。」
    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到停不了,「为了这种人死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衡量轮不到你来说。」
    「优允斌,有一天你会后悔保护他。」
    「我永远也不会后悔。」
    两人再战数十回,此时突然鸡啼了,陶腻梦慌乱的看着天空,白肚已要升起了,若再不走他就会永远和许德娘分开,他滑着步快速移动瞬间,身影渺茫连个确切的影子都见不着,优允斌只能闭着眼感受他气息,突然他往后用力刺一剑,回头只见他剑稍在他腰间伤一刀。
    「你?」没人能破解孤山老人的踏步无跡,他竟能准确的看穿他行踪,是他动武太久露出太多破绽吗?还是他的武功比他还要高深?
    「踏步无跡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轻敌。」他替他解了疑惑。
    「轻敌?」他看着腰伤然后才冷冷的笑着,「原来是我轻敌?」
    「束手就擒吧!」他用剑指着他鼻樑。
    「办不到。」他拒绝当投降的卒仔,看着天空渐渐变白,他知道不能再拖延。
    挟着一股恨意陶腻梦的剑法越来越快速,优允斌也只能加紧神经来应变虚幻的招式,陶腻梦从上狠劈下来却被他挡住,两人僵持了一会还分不出胜负,另一旁的巫愬等人也严加看紧许德娘,她虽被五吋钉所伤,但只要再多休息一会,也许又会再度威胁到他们。
    看着两边都迟迟分不出高下,贤德王爷倒有些心急,他说:「这两边的人都已打了快两个时辰,还是没输没赢,这越接近早上就越显不寧。」
    「啟稟王爷,拖到早上乃是我们的战略,若是让王爷不安,实是琅琊府的错。」学疏渊澄清着。
    「这是什么意思?」贤德王爷不明瞭的问。
    「王爷,德妃之事无人能敌,唯有见着太阳才能消灭,所以大伙才会採取拖延战术。」法无情说。
    「什么?要见到太阳?」贤德王爷忧略的看着残破不堪的皇宫,为了当年的错误到底牺牲了多少?
    「皇叔,既要拖到早上,也快见曙光了,不妨再耐心等候吧!」宫承天的心情也和他一样,为这残局感到无比的痛心,若当年他能查清这起阴谋,也许就不会让整个青海国陷入空前绝后的恐慌。
    「好吧!」贤德王爷也只好耐住性子等曙光,看着天空渐渐白朗,而太阳也快要升起,眾人不由的祈祷阳光快快现出。
    陶腻梦见着阳光已慢慢接近皇宫,他为吃一惊,自己竟然让许德娘陷入这种危机,他得快点带她离开,不然他永生再也见不着她。
    偏偏优允斌就是不愿让步,越接近曙光他就越难缠,让他越打越火大、越打也越暴躁,他已经无法平下心来冷静思考下一步,只能照着意识和他搏斗,渐渐两人的差距拉大了,他已经明显乱了脚步,也只能处在挨打的部分。
    阳光的照射慢慢让大地明亮了,眼看就要照射到许德娘那边,陶腻梦急着甩开优允斌却反被他压制在地,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阳光慢慢接近许德娘,当阳光照射到她,她开始痛苦的大叫着,阳光在她身上点亮着,而她身上开始出现不明的白烟,尔后出现大小不一的洞,那些洞都穿透她身体,当阳光直接照耀着大地时,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在此时化作阵阵云烟痛苦的在眾人面前消失。
    「德妹。」陶腻梦目睹她的云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永远和她分开,不甘心和怨恨浓浓交杂一起,顿时将所有怒气都牵扯在优允斌身上,他反抗着所有人,决心和优允斌共赴黄泉。
    「糟了,陶腻梦决心找个人陪伴。」学疏渊担忧的说,只因他看出他的意图。
    「那怎么办?」宫承天问。
    大家紧张的看着两人生死的搏斗,却无人能帮忙,一直忙着替自己解穴道的万俟残雪,忙得满身大汗,她知道再不帮忙优允斌,他随时会命丧他剑下,已失理智的陶腻梦,他狠狠的给他一掌,趁他不备时快速用剑刺向他,优允斌来不及防备看得一旁的人是心惊胆跳。
    「小心。」万俟残雪大字的挡在他身前,任由那把利剑就这么直直的插入身体,这一刻她些许明白为什么萨郤丹愿意牺牲生命替她挡下那暗箭,就像她为什么愿意捨命救他。
    「小郡主?」优允斌看着身前的那把剑就这么刺进她身体,他下意识的反给他一剑,这剑刺的太深又太重,陶腻梦看着这把穿过身的剑,发现了端倪。
    「你跟我一样。」他露出一抹怪异的笑看他。
    「我跟你不一样。」优允斌冷眼抽出剑让他一头往后倒,他看着天空万里无云,知道还有人像他一样,他会復仇的,那他的仇也就能一倂报了,他可以安心的瞑目了,他扬着笑慢慢让眼睛闔上,他要到黄泉路去陪许德娘,携着许德娘的手一起走过那条又黑又暗的路,让他们来生又可以再相聚,来世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小郡主?」大伙围绕在万俟残雪身边,学疏渊替她把了脉,摇摇头看向法无情。
    「你怎会那么傻?」优允斌无法相信的看着她身上的伤。
    「我一点也不傻,只要能替你挡下危险就算要我死,我也甘愿。」万俟残雪紧抓着他的手,丝毫不避讳礼仪。
    「生命可贵,小郡主怎能如此不爱护自己?」
    「是我连累你的,若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万俟残雪看他的眼神迷迷矇矇的,似乎知道时间不多了。
    「不,我寧可被囚禁在地牢,也不要你捨命救我。」
    万俟残雪只能摇着头,转向宫承天求情,「圣上,能不能答应我,放了优大哥,他是无辜的,是我不懂礼仪才会害了他,求你放过他好不好?」
    「朕?」一句赦免的话哽在喉中说不出口,他脑中想宽恕他,心中却又迟疑着。
    「他没错,错在我,是我私下和他定终身。」
    「什么?」宫承天和优允斌都讶异着,尤其是优允斌,他从不知晓他和她有私婚。
    「你还记得我摘了头上的红宝石吗?」优允斌从怀中拿出他一直很宝贝的红宝石,那耀眼的光芒在阳光下照耀显得更耀眼。
    「在蛮族若女子拔下头上的装饰送人,就表示她愿意和此人共度一生。」她的话更让优允斌震惊,他没想过当日接过的宝石竟有如此深的意义。
    「你不会知道,当你说要来蛮族带我去沂汴城时,我真的好开心,可我却嫁给圣上,造成你们之间的矛盾,是我的错。」她哭着说出她心中的秘密,她藏的很苦也很酸,若不是天化弄人,她也不必这么藏着泪。
    「你早与优允斌定过终身,那又为何嫁给朕?难道你忘了你与朕的婚事?」宫承天不明白的问,而她不说只是笑。
    「我这一生都是这么任性,除了这次我没办法外,其馀的事只要我开心,我又有何不为?」万俟残雪无奈的说着,她没想过会嫁给他,她是真心的在蛮族等他来,但他没来,来的却是迎亲队伍,她上了花轿,拋了约定,只能默默的来到皇宫,她接受了这般命运,也以为自己能和以前一样和他亲近,但她错了,这宫中没有自由,更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她很痛苦也很难受,当宫承天秉持主观不愿与她相好时,她其实是很开心的,她也希望自己能永远被他冷落,但上天硬是又开了她一个玩笑,让她和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也让她和他彻底走远。
    「都是我害了你,若我不去蛮族,你就不会这样。」优允斌自责的说。
    「不,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任性,你就不会这样。」万俟残雪越说越无奈,她不知道自己的任性竟害他变成阶下囚,也不知道这样会害了两国的协定,她不是故意的,只希望自己的牺牲能挽回残局。
    「今生是我辜负你,来生我一定赔你。」优允斌知道所有事后,感到无比的苦涩,他不知道自己竟在无形中辜负她,也不知道自己竟与她有了婚约,让她陷入两难的窘境是他的错。
    「有你这句承诺,我已经很满足了。」万俟残雪的手劲慢慢没了力量,他却紧抓着不愿松手。
    「不,你要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郤丹还在等我,我要她陪我一辈子,现在我去找她让她实现这个愿望,永远都不分开。」
    「不,小郡主。」大家都摇头看这对无缘的鸳鸯道别。
    「我死后能不能将我的骨灰撒在你我相遇的那片草原?你若想起我,就去那看我,好吗?」
    「我?」一句话哽在喉中,他不想看她就这么死去,尤其是在得知所有事情之后,难道上天剥夺他那么多的权利后就不能答应他这个请求吗?
    「答应我,将我的骨灰撒在那里,若你累了就到那看我,我会知道的。」她动容的说着无不令现场的人听得鼻酸,正值花样年华的她就得面对死亡,怎不令他们难过?
    「好吗?」见他迟迟不愿表示,她只好不断央求着。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他的泪也忍不住落在她脸上,上天为何老对他残忍,让他拥有又要失去。
    「那就好了,」她轻轻闭上眼眸喃喃说道:「父王、姊姊、蛮族……」就再也没气息了。
    「小郡主?」优允斌探向她口鼻难过的悲嚎着,她怎能就这样离他而去呢?
    「小郡主。」他痛苦的喊着,而王忠也难过的跪在她身边替她哭泣,她和德妃都是难得的好主子,却都年纪轻轻就丧命,他老人家怎能接受这么多次的诀别呢?
    「大祭司,火没了。」整晚都在顾火苗的女巫急忙向入定的大祭司稟报,那布莲花从一丢入火柱里就没被烧毁,火熄了也不见损坏,可见这其中的奇妙。
    大祭司缓缓开眼看着四周的烟雾,她知天命不可违,只能传一女巫向万俟王稟报,「向大王说,天命难违。」
    「是。」年轻女巫匆匆跑向万俟王的帐中,他整晚没睡一直在等待消息,没想到还是听不到好消息,他整个人瘫坐在大位上,难过小女儿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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