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时候,噬级修士释放凶息,是用来瓦解对手的战力,方便收割。
    而平民……在这种级别的修士眼中,无异于蝼蚁。
    “这凶手到底想要干什么!”凤宁惊叹。
    凭他噬级的实力,明明随便一出手都能杀掉千百倍的人,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
    一看就有大阴谋。
    “这凶手?”白湘道,“我似乎一句也未听你提到夜人愁的名字。你也不像是忌讳这些。”
    “只是那个尸体说的,没有其他证据。”凤宁替夜人愁解释。
    白湘点头:“这倒也是。”
    说起凶息,凤宁不禁想到了一件事。
    她在巷子里的时候,曾经近距离接触过这些被凶息侵蚀的人。
    当时有过一阵耳鸣,体内的火线也蹿了蹿,然后她更饿了——她还以为是被他们身上的气味给熏的。
    咦?
    难道她曾经偷偷吃了一口……那个凶息?
    她,带火的昆仑凤,可以吃掉那个凶息?!
    哇!
    像她这么莽的昆仑凤,顿时就坐不住了。
    偷偷思忖了片刻,凤宁果断开口安排工作:“白湘姐姐,你找疯乌龟去汇报,我,再回那边看看!”
    白湘的眼神瞬间古怪。
    “喂。”白湘道,“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这么难得向首座邀功的机会,你竟然不要?你也不怕我把他勾跑了?”
    凤宁大手一挥,随口敷衍:“不哦。他说他是男色,也只近男色。”
    白湘瞳仁震动,恍惚失神:“……难怪,都给这可怜孩子刺激得性情大变了!”
    *
    一刻钟之后。
    封禁旁。
    白湘与首座面面相觑。
    他的视线极力避开她黄澄澄的右手。
    她……她的视线极力避开他这个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宝们支持这么一个奇怪的文~
    作者就算是跪着写、爬着写,也一定在明天之内再发2章!!!
    第25章 众生皆苦
    ◎男菩萨。◎
    南坊。
    贫苦人家劳累了一整个白日, 早已精疲力尽。拖着疲惫身躯处理完家中杂物,便都熄灯歇下了。
    哪怕隐约听到了北坊那边的动静,也并不值得打断珍贵黑沉的睡眠。
    只有闲人才爱看热闹, 疲累的人们更愿意拉起被子蒙头大睡。
    但很快,整齐行走的硬靴声、甲胄碰撞声、砰砰砸门声便打破了巷道中的寂静安稳。
    有官差上门。
    卖地瓜家的大头青年又一次“嘭”地推开了窗。
    他“喔喔”叫着探头一看, 只见几名身挎腰刀的官差正在挨家挨户叫门。
    为首那人腰悬银袋, 面容白净,一双天然微笑唇, 垂着头,抱着手, 静静站在后方的火把阴影下, 耐心等待门开。
    住街头的酒鬼老叔“吱呀”一声扯开木门,摇摇晃晃大吼道:“大半夜敲个鬼门!找死啊!”
    抬眼一看, 只见几位官爷面无表情盯着自己, 个个身板僵直, 活像贴画里的金刚门神。
    酒鬼登时吓出一头冷汗, 讪讪笑道:“……我, 我没犯事儿吧, 爷爷?”
    官差都不说话,除了呼吸声之外, 便只有火把偶尔“噼剥”一响。
    那酒鬼承受不住压力, 胡乱抓了几下门框, 眼见就要腿软坐倒。
    “不用紧张。”为首的官差上前笑道,“城北失火, 例行巡察。”
    他走到了火把下。
    这个人脸上的笑容无比亲切, 五官仿佛是用工笔精心描摹出来一般, 乍一看, 竟像座瓷白慈悲的菩萨像。
    他抬起手,安抚地拍了拍醉鬼的肩膀。
    就连大头青年都看见了酒鬼老叔衣领附近有一大块可疑的污迹,然而这位看上去很矜贵很讲究的官爷却丝毫也不嫌弃,还用小指和无名指替酒鬼拂了拂灰。
    另一名官差沉默上前,用一根杨柳枝,挑了瓷白净瓶中的水,往酒鬼身上弹去。
    “这是……”酒鬼受宠若惊。
    官差头领笑容慈和:“众生皆苦,去秽迎福。凡有所求,皆能如意。”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酒鬼站在门口,不住点头哈腰,“谢谢官爷啊!谢谢爷爷!”
    官差一行走向下一户人家。
    大头青年盯着酒鬼老叔看了一会儿,木愣抬头,望向官差的来路。只见那条巷道中,不少人家屋门大敞,穿着单衣的人离开家门,在街头游荡。
    近处,酒鬼老叔的表情也渐渐变得迷茫,他并没有折返回去睡觉,而是喃喃念着:“酒、酒……给我酒……”
    挂着不整的衣裳,径直抬脚往外走。
    延迟好半晌之后,暗中观察的大头青年发出一声怪叫:“嗷!”
    他摔倒在窗后,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扑去找熟睡的爹娘。
    “妖……怪来啦!”
    “妖,妖怪!”
    “爹,娘,快起,起来,有,有妖怪嗷!”
    “……”
    “砰砰,砰砰砰砰!”
    敲门声回荡在整条巷道。
    一次,比一次更近。
    *
    凤宁差点儿没认出明月楼。
    它已经烧得只剩个破烂黑架子,看不到多少明火,只余绵延无尽的黑烟。
    废墟中的木材深处偶尔亮起几星隐火。
    视线一扫,只见瘦弱女子、灰衫老人、蓝胖、没了东家的伙计、秃头男子都还活着。
    她记得的人一个没死,那就约等于无事发生。
    凤宁十分欣慰。
    控制纵火者的官差们早已经精疲力竭,见到凤宁回来,顿时就像抓住了主心骨:“大人,现在怎么说?”
    凤宁装出一副沉稳的样子:“把疑犯全部带过来,交给我!”
    “哎,好!”官差如释重负。
    凤宁走到那个咣咣挣扎的瘦弱女子身边。
    谨慎地嗅了嗅。
    女子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酸味或者馊臭,只有很淡的皂角味,隐隐还杂着一丝清新的花香。
    定睛一看,发现女子的衣衫干净整洁,针脚细密。
    再看脸,女子虽然纤瘦,但是气色并不是很坏,只是因为神情癫狂,让人忽略了她本身的年轻俊秀。
    凤宁愣了下。
    她想起“厚道东家”说过,女子的丈夫是一个非常非常能干的伙计。
    在丈夫摔断腿之前,这一对夫妻显然过得挺幸福——平民用的皂不会有花香,没猜错的话,花是他们自己种的。
    在家里种花的人,过得一定不坏。
    可是,贫穷却美好的生活,就像阳光下的大泡泡一样,随便轻轻一戳就破碎了。
    凤宁想到了一句她这个年龄本不应该懂的话——众生皆苦。
    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撞她的胸口。
    从前苍生于她而言,是一个遥远的、空洞的、弱小的概念。
    为什么要保护苍生?因为阿爹阿娘说过,那是昆仑凤的职责。
    现在她依旧不懂什么叫苍生,她只知道,闻见女子身上的花香,自己心里会难过。
    她想为她做点什么。
    比如吃掉侵蚀女子神智的凶息。
    凤宁抿住嘴唇,先认真检查女子身上有没有留下水渍。
    她得非常小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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