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闷闷地翻着菜谱,陆捷有点后悔,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对她说:“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他俩都很随便的。”
    姜延和顾莞来得比较晚,他们刚入座,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姜延一进门就使坏,他伸手戳了戳陆捷那包着纱布的右手:“我刚问过舅舅,他说你不听话,伤口愈合不太好。”
    陆捷疼得皱眉,直接挥开姜延的手。
    “你也知道疼?疼就安分点,伤口发炎容易发高烧,再折腾下去得二次缝针。”姜延提醒他。
    察觉贺佳言的脸色不对劲,顾莞连忙说:“你别危言耸听,那有这么夸张。你舅舅昨晚也说了,两周后就可以拆线,什么二次缝针……”
    “要达到预期效果也得病人配合。”姜延对陆捷努了努下巴,“让他留院观察,他不肯;到我家住几天,他不肯;请个陪护照顾他,他还是不肯。要不这样吧,我把手头上的事全推掉,到你那边住几天。”
    顾莞笑他:“你连自己也照顾不了,说什么照顾别人。”
    姜延摸了摸下巴,赞同地点头:“那也是。”
    贺佳言被他俩逗笑了,抬眼发现陆捷正不满地瞪着自己。她敛起笑意,说:“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中途顾莞和贺佳言一同上了趟卫生间。趁着那两个男人不在,顾莞对她说:“佳言,我之前不太清楚你跟陆教授的情况,如果说错了什么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贺佳言由衷地说:“没关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那就好。”顾莞接话。
    顾莞欲言又止,贺佳言问她:“你还有话想说?”
    “这……”顾莞挣扎了一下,“姜延跟陆教授的关系一直很好。前段时间,姜延在英国进修,陆教授还帮了他很多的忙。现在陆教授的手受伤了,他真的很担心,昨晚还忙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家。他真的很希望有人帮忙照顾陆教授的,毕竟他爸妈都在国外,国内的密友又不多,还不愿意请陪护,思来想去就你最适合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就当作帮帮我们?当然,你实在觉得为难,那我们另想办法就是了。”
    自小贺佳言就被教育,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上回爱尔斯那广告,多亏姜延出面才能说服冼樱跟公司合作,姜延对自己的帮助,她一直记得。顾莞已经替姜延开了口,她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看出贺佳言已经被动摇,顾莞继续劝说:“我看陆教授还是对你很好的,你工作出了问题,他立马就替你想办法了。要是昨天受伤的人是你,我想他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
    沉默了数秒,贺佳言说:“我不应该管他那么多事,我跟他很多年前已经分手了。”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顾莞轻松地说,“那你就忘记他是你的前男友。你可以把他当成自己的宠物,看他顺眼的时候把他想象成哈奇士,看他不顺眼的时候把他想象成癞皮狗。反正他的手还伤着呢,又不能对你做什么,反倒是你,可以任意地宰割他,多好!”
    贺佳言又被她逗笑了:“养着这样一条狗真够威风的!”
    “那不是!”顾莞也笑起来。
    顾莞和贺佳言说说笑笑地走回包房,坐在餐椅上的两个男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落座以后,顾莞悄悄向姜延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姜延会意,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捷一眼。
    晚饭过后,他们在停车场告别。上车之前,姜延特地跟陆捷说:“你有什么事就找我,我最近都不外出。”
    陆捷说:“我能出什么事,你要是忙就忙去吧。”
    姜延抽了口冷气,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对陆捷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回陆捷公寓的路上,贺佳言对陆捷说:“我到你那边住几天吧,你的手还不能乱用,没有人帮着点可能不行呀。”
    “你不用上班?”陆捷问。
    “我在休年假。”贺佳言回答。
    陆捷看向窗外,一声不吭。
    贺佳言想他肯定还记恨自己,现在故意摆脸色给自己看。她不跟他一般见识,于是就说:“你不反对,那就这样说定了。”
    回到公寓后,贺佳言安顿好陆捷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出门之前,她跟陆捷说了一下,不料陆捷却说:“这么晚了,别去!”
    “十点刚过,不算太晚。”贺佳言说。
    陆捷抿了抿唇,然后转身:“你过来。”
    贺佳言跟着他走进卧室,他在衣帽间里翻出一件黑色睡袍塞到她手里:“新的,将就一晚上吧。”
    那件睡袍很宽很长,明显不适合她那身材。她皱了皱眉,拿着那睡袍不说话。
    眼见贺佳言不太满意,陆捷又翻了翻,找出另外一件:“不喜欢黑色,还有白色的。”
    贺佳言啼笑皆非,她没有接过那白色的睡袍:“我在乎那颜色干什么呀,问题是不合身。”
    “在家里穿还讲究什么,又没有人看见。”陆捷随手将睡袍丢进衣橱,然后给她拿了浴巾和其他洗漱用品,“去洗澡吧,我帮你找床被子。”
    听说他又要瞎折腾,贺佳言连忙阻止:“千万别!我拜托你躺到床上睡觉,其他东西等我来弄。”
    话毕,贺佳言就进了浴室洗澡。陆捷的睡袍实在太大,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像套了个大大的麻布袋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丑!”
    回到客房,贺佳言看见陆捷正单手铺着床单,听见脚步声,陆捷也没回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说:“行了,剩下的我来铺吧。”
    陆捷这才回头,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圈。那件睡袍确实很不适合,他买的睡袍那长度直到膝盖下一点的地方,贺佳言穿上差不多就到脚踝的位置了。袖子也被折起几层,袖口太宽,越发显得她的手腕纤细,视线上移至睡袍的前襟时,他自觉地挪开眼睛。
    他的神情冷淡,目光却有几分炽热,贺佳言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于是过去夺过床单,继续陆捷刚才的动作。陆捷还没有回房间,她便问:“刚才吃药了没?”
    陆捷懒得得说话,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伤口还疼吗?不疼的话,止疼药可以停掉,那药很伤胃。”贺佳言提醒他。
    陆捷想起了什么,突然觉得难受,干脆就不说话了。
    贺佳言倒喜欢他这样的冷暴力,他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总比跟自己不清不楚要好。如此一来,她不会尴尬,更不会有负担。
    他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贺佳言没有把他赶走的资格,于是就随便扯了个话题跟他聊天,缓和气氛:“这几天你都不用上课吗?还是跟找其他老师代课了?”
    “我找院里的老师帮忙了,这周暂时不回学校上课。”陆捷回答。
    想起后天就周六了,贺佳言问:“你找了哪个老师代我们的课?”
    陆捷说:“佘教授。”
    “不认识。”贺佳言说。
    “这周的课,我帮你上吧。”贺佳言的手顿了一下,陆捷立即补充,“我已经做好课件了,用不了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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