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嘴上说着“可惜”,说话的语气里却一点可惜的意味都没有。
    江容再悄悄看了看皇帝,见他表情仍旧如常,也不插嘴,竖着耳朵继续听。
    “定王懦弱无能,平日里都缩在定王府,不轻易外出。怀王受惊成了痴傻儿,且年纪尚小还未婚配。皇家暂时无新君可立,哪怕朕已有嗜杀妃子的恶名,他们还要送人进后宫,不过是为了这一点皇家血脉。”
    回想起以前看过的影视剧桥段,江容犹豫着插了句嘴:“那定王会不会是韬光养晦——”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飞霜殿的大门口。
    皇帝停下脚步,侧头看向江容。
    半晌,薄唇微启:“倒是聪明了不少。”
    江容低眉顺眼表功劳:“都是陛下教导得好。”
    皇帝挑眉:“朕如何教导你了?”
    江容一脸正色:“陛下告诉臣妾盛丞相和蔺将军的事,让臣妾分析其中缘由,不就是在教导吗?有陛下这样的先生,臣妾若是不多长点脑子,岂不是愧对了您的栽培?”
    她这彩虹屁愉悦了皇帝,向来冷俊的男人难得笑了笑,笑容很浅,稍纵即逝。
    却还是被江容眼尖地看到了。
    就是可怜了她的小脸蛋儿,又被皇帝掐了一把。
    有些坏习惯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养成的,偏偏她还不能纠正,只能由着他去了。
    皇帝捏了她的脸,周身散发的气息似乎都温和了不少。江容揉着脸跟着他进了内殿,除了薛福和青栀之外,其他人都留在了外头。
    青栀和薛福也只是侍立在内殿门口,殿内只有江容和皇帝二人。
    皇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封信,递给江容。江容拆开粗看了一眼。
    “定王妃生了个男孩。”
    江容观察皇帝的表情,歪头想了想:“所以那些人要开始打歪主意了?那陛下前几日的举动,不就相当于间接推了他们一把?”
    可是这和让她住飞霜殿有什么关系?
    难道那两人胆大包天想直接刺杀皇帝?皇帝怕她这个打手小妹太早领盒饭,才勉强拉她一把?
    “这几日兴许会有刺客,朕身边是骊宫最危险又最安全的地方。爱妃若是不想住这飞霜殿,也可自寻住处,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可就看爱妃你自己的造化了。”
    “想!怎么会不想呢?!臣妾恨不得时时待在陛下身边,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江容狗腿地凑到皇帝身边:“就是臣妾的睡相不太好,怕吵着陛下。”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爱妃莫非是有夜游症不成?”
    “那倒没有,就是比较喜欢乱滚被子,偶尔翻个身什么的……不过臣妾自己盖一床被子的话,应该就不会吵到陛下了。”
    李晨瀚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脸,若有所思。
    心难以自持地动了动。
    是夜,熄灯后。
    今天天气很晴朗,月色正好。躺在龙床上,李晨瀚微阖了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过了好一会儿,耳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他才睁开眼,侧头看向床内侧的人儿。
    让她与他同住飞霜殿,确实是为了护她安全。但他的本意是让她住在偏殿,而不是像这样,邀她与他同塌而眠。
    他不敢高估自己的自制力。
    更何况,心爱的人就躺在他身侧,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但在听到她说那些话时,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女孩的呼吸很平稳,看样子应该是睡熟了,李晨瀚悄无声息翻了个身,撑着头看她。
    “爱妃。”
    “容昭仪?”
    “容儿。”
    没有回应。
    他掀开两人的被子,把少女从她的被子里捞过来,捞进自己怀里抱着。
    好像心都被填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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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憨憨:终于抱到了,快乐。
    容容这就像是自己送上门的肉包子,热乎的
    第42章
    江容的睡眠质量好, 前世就总被江妈妈说成是小猪崽,睡起觉来打雷都吵不醒。
    不知原主以前的睡眠质量如何,至少在穿越来这段时间里, 江容的睡眠质量没有变。
    也没有认床的毛病, 到哪儿都能睡得香。
    一觉睡到大天亮, 想到自己睡的是皇帝的床, 江容先是睁眼看了看旁边,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人,皇帝应该是早起走了,才放下心来,躺着抻了个懒腰。
    这床垫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 睡起来好舒服,一点都不热, 让她完全不想起床。事实再一次证明, 这皇帝宫里的东西就是好, 别的地方都没法比。
    就是她身上盖的薄被,看起来和她昨晚盖的那床不太一样。
    她拎起被角看了看, 明黄色的被子, 摸起来柔软又舒服。再抬起头看了看自己躺的位置, 连忙手脚并用往床的里侧挪。
    她昨晚睡的就是里侧,也不知怎么睡着睡着就跑到皇帝的被子里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挪过来的。
    还好皇帝已经起床了,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公主醒了?”
    不远处传来青栀的声音。
    床太大了, 小短手伸出去够不着边, 江容不得已又往外侧爬了爬, 撩起床帘看去。
    青栀正站在床前不远处看着她,见她撩了帘子, 快步朝她走来,还不忘往外喊道:“紫荆姑姑,公主醒了。”
    江容:“……”她还想再赖会儿床来着。
    不过一想到皇帝今天可能要去打猎,再赖着不起说不定会误了大事,她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自己撩了帘子下床。
    一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陛下呢?”
    紫兰迎上来,与青栀一人一边要扶她,被她摆手挥开。
    “我都说了我没这么娇弱,不用每次扶来扶去的,扶久了身子骨都懒散了。”
    紫荆趁着整理床单的机会,将两人的被子都掀开来看了看。
    紫兰道:“娘娘别急,陛下还在练武场舒展筋骨呢,走之前还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您,说等您起来用了早膳再做安排。”
    紫兰说完,状似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紫荆一眼。
    紫荆动作轻微地摇了摇头。
    紫兰又退到一边,由小宫女服侍江容洗漱,自己在旁仔细观察江容的神色。
    少女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看着也不像是初承恩宠的样子。
    再想想早上起来从青栀那儿套的话,听说昨晚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也就是说,昨晚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陛下只是简单地搂着娘娘睡了一夜?
    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和自己喜欢的女子,都同床共枕了,却什么都不发生……
    陛下这干的是什么事?
    该不会是……
    紫兰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江容并不知道紫兰脑子里能有这么多想法。彼时青檀正拿了一盒子的钗子让她挑选,被她挥手拒了。
    “打猎戴这些做什么?用纶巾束起来就行,之前尚宫局不是送了一盒来?正好拿出来用。”
    她这话音未落,青檀却突然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准备的时候,不小心把纶巾都忘在宫里了。”
    江容坐在椅子上,稍一弯腰就扶着她的手臂,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把她托了起来。
    “之前就说过了,我这儿不兴下跪,我不喜欢。以后也别动不动就求我恕罪,小事不总犯就没大问题,大事你求了我也不会轻饶。再说了,一块纶巾而已,忘了就忘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事,随便拿根绳子绑起来也行。”
    紫兰道:“娘娘金枝玉叶,怎么能用那种伤头发的东西?待奴婢去问问薛公公,看有没有多的纶巾或者玉冠,先拿来应付一下,再差人去买女子用的玉冠纶巾。”
    江容:“去吧。”
    紫兰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身后跟了个小太监。
    太监手上捧了根暗金色的发带,跟在她身后趋步走到江容面前。
    “陛下不喜女子靠近,这些年来身边用的都是太监。”紫荆在江容耳边低声解释。
    江容点头,拿过纶巾在眼前打量。
    绛紫色的纶巾,摸起来不滑,但是手感特别舒服。上面绣着暗金色的云纹,乍看一眼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其中不同,变换角度的时候可以看到上面隐隐有流光滑动。
    低调中透着奢华,不愧是皇帝用的东西。
    等青檀给她束好头发,江容站起来活动筋骨。
    “快把我那身绛紫色的骑装拿来,正好配陛下赏赐的这条纶巾。”
    换好衣服,看着镜中英姿飒爽的少女,江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左右看了看:“佩剑呢?给我戴上。”
    青栀连忙捧了她之前挑选好的女式佩剑,帮她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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