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了板栗,今晚就吃板栗。
    板栗也不能吃多,楚沁没有选择煮,而是准备烤。她也不烤太多,想吃明天可以再煮再烤,新鲜的总比过夜的好吃。
    因为只烤半斤,她没放在灶炉里烤。而是把炭盆搬出来,丢点炭进去,慢慢点燃炭火,再把板栗划十字,扔到火盆去。
    中午吃的地瓜还有剩,汤也有,不要再额外做什么饭菜了。
    百米外。
    周明随意一瞥,嗯,楚沁家烟囱上并没有升起袅袅炊烟。
    两人彻底放心了,可见楚沁还没回来,说不准在人家小舅那里过夜也有可能。
    舅舅家嘛,很正常。
    夜晚七点来临,此时正是电影放映到中途的时候。
    乡里的大田野上聚集着无数多的人,密密麻麻的,万头攒动。
    电影就放映在白布上,白布也不大,后头的人压根看不见,甚至更听不到。
    可那灯光就是喜人,加上周围如此多的人,看不看电影也就无所谓了。
    楚婶儿在这里遇见了刘芝,挤过人群凑到她身边问:“她舅母,楚沁回家了么?”
    刘芝转头,惊讶道:“楚沁?”
    楚婶儿点点头:“我担心她还没回家呢,她是啥时候动身的?”
    刘芝忙说:“小沁没去我家。”
    楚婶儿惊了:“她说要去你家一趟呢,说是找她小舅。”
    刘芝:“他小舅今天也在乡里,中午饭没吃就来了。我快三点出的门,没看到小沁。”
    楚婶儿想想就道:“那楚沁应该是没去你们家,临时有事拖着了。”
    她对楚沁还是放心的,少有人能打得过她,一般男人都没她那身力气。
    电影渐渐放映到高潮,似乎所有人的屏住呼吸,不管看得见看不见,皆安静下来。
    高树村。
    月黑风高,连星星都稀少。
    周聪和周明躲在村口一处偏僻的地方,假作已经回家。
    选择在村口,也是为了盯着看楚沁有没有回来。
    周明咬着野草,半晌后吐了说:“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没回来许是今天都不会回来。我在这里守着以防万一,哥你要先去看看楚沁她叔叔,说不准楚沁她叔帮她看家。”
    周聪心里砰砰跳,听着周边的鸟叫声总有点心慌之感。
    但他终究还是去了,他远远地看眼楚小叔家,家里黑暗。
    想了想,又去郑家。
    嗯,郑家是亮着的,楚小叔应该在郑家打牌。
    他绕远路,小心翼翼靠近楚沁家。
    楚沁家位于山坡上,山坡下的黄家里似乎有人,但没关系,是两懒人,黄豆子去乡里看电影了,周聪看着他走的。
    周聪再次望着楚沁家。
    没有光,任何光都没有。
    他手里拿着包了药的馒头,慢慢往山坡上走。
    楚沁家当然没有光,因为她准备睡了。
    无事时她惯来早睡,村里其他人或是会聚在一起打牌,或是会聚在一起说话,楚沁从来不会,她事情做完后就躺床上。
    她没有什么娱乐,寂寞吗?其实也寂寞。
    上辈子每天想着该怎么生存,完全没心思去感受寂寞。
    楚沁还是头回生出无聊的情绪来。
    前段时间还会看书,但发现只要看书煤油用得就多,楚沁便也没看了。
    她想买收音机其实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她太孤僻了,她不爱接触人,她宁愿和狗待着,但这样不行,有个收音机或许能好些。
    约八点,洗完衣服晾晒完的楚沁躺在床上,眼睛张张合合,睡意上头,即将入眠。
    杂物房的小白趴在自己的稻草窝中,它吃饱喝足,没睡着却也静静待着。
    忽然,小白耳朵竖起。
    它耳朵动动,似乎确认屋外是否有动静。紧接着骤然起身,从杂物房里飞奔出去,先是乱吠两声,然后冲入堂屋,扒拉卧室的门。
    随着天渐冷,楚沁没再把窗户打开了,小白失去一条进入卧室的路。
    楚沁睡眠没有刚穿来的时候那么轻了,小白“汪汪”叫时她没醒来,直到小白挠门她才听到动静。
    “有人?”楚沁瞬间清醒。
    应该不是楚婶儿,楚婶儿还在看电影。也不是楚小叔,楚小叔不会在这时候来她家。
    楚沁目光凝住,起身下床打开房门,抚摸两下小白安抚它。
    “不要怕,不要叫。”她道。
    她想看看来的是谁,小偷?小偷也得当场抓到才行。
    如果真是……楚沁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她不想总有贼上门,也不想因为自己是女子独居就总让人觉得好拿捏。
    楚沁没把小白关在屋里,“嘘”了声后,拉着小白放轻脚步出了门。
    她先给小白套住绳,然后绑在门边,自己再来到院子的角落。
    这里是视线盲区,有土砻遮挡。
    土砻是磨米的,远比磨黄豆的石磨盘的来得大,能遮住她。
    楚沁并不惧怕黑夜,她能清楚地看到大门左边的围墙上,出现个梯子。
    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在慢慢地爬上梯子,然后缓缓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汪汪——”
    小白狂吠不止!
    周聪有点急了,他害怕河对岸的黄家夫妻听到动静。
    黄家夫妻听到了吗?
    听到了。只是两夫妻身体都懒得翻,一个问:“是不是楚沁家的狗在叫?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一个答:“哪里会,咱们都没出事楚沁能出事?”
    也对,于是又放心睡觉了。
    住得近,即使两人再懒,也清楚楚沁有多厉害。
    能收拾出这么些家业的不是一般人。
    周聪心中忐忑,露出个头,观察里边,好一会儿才慢慢爬到围墙上。
    “嘶——”
    他被玻璃扎到了。
    “他姥姥的,咋还有这玩意儿!”周聪惴惴不安,即使院里黑暗一片,也觉得好似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是的,肯定是狗。
    那只狗好像被栓住,也好,免得自己浪费个馒头。
    晚风轻吹,他没觉得清爽,反而有点瘆得慌。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周聪无法退缩,忍着痛硬着头皮,将木梯抬抬,抬不太动,有看看围墙下,似乎在估量高度,准备跳到院子中。
    楚沁挑眉。
    要跳啊?她那去年冬天挖的防卫陷阱还没拆呢!
    可是她小看了周聪,周聪先是把挂在晚上的斧头取下来,往下面一扔。
    “哐!”斧头掉入陷阱中。
    周聪吓得浑身冒汗,自己这要是跳下去,没断腿都算好的了!
    “太可怕了。”他心里嘀咕,还好那天和弟弟商量后觉得楚沁一个人住肯定不会没有任何防备,得小心再小心才行。
    周聪这会儿是咬牙把木梯搬上来,然后放在里侧。
    小白还在叫,周聪觉得不太行,得抓紧时间,进去后让这条狗闭嘴。
    “还好楚沁家偏僻啊。”他庆幸道,说得很小声。
    周聪慢慢爬下木梯,手都被划出血来了,但还是很稳。
    黑暗中,楚沁如同耐心等待猎物的猛虎,又像是蓄势待发一击必中的猎豹。
    她握紧手里的木棍,腰上还别着杀猪的刀。
    这人该庆幸自己没准备杀人,否则他这会儿早就大动脉喷血了。
    “这楚沁往后可千万要离远点……”周聪嘀咕,他决定干完这票就不干了。
    再干也不碰楚沁家。
    谁能晓得,楚沁这看着挺安静的姑娘,私底下竟然这么狠,竟然在这陷阱里面插竹尖,这是奔着把人弄死的意图来的啊!
    还好她今天离开了家,周聪不由得庆幸再庆幸。
    他正预备从木梯踏到院子上,楚沁也毫无声息地站起身,猛地冲过去,快得能看得见残影!
    她禁锢住周聪的脖子,把他用力一拉,使得他面部朝下,“啪”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楚沁冷笑:“做贼做到我头上了,你完了,夜深人静你就是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周聪“嚇嚇嚇”地喘气,因为重重一摔他鼻血直流,鼻骨好像都摔断了。
    因为脖子被楚沁死死锢着,他说不出流畅的话来,断断续续道:“不要……不要杀我,我不敢,放我一马,再、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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