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奇一边在心中暗暗称奇,一边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忽然一激灵。
    皇上不是要找神医么?
    眼前这位,说不得便是皇上一直找的神医!
    张士奇想到这里,马上看向方大夫:“请问方大夫在何处坐诊?”
    方大夫笑道:“说起来失礼,老夫是京中善德堂的坐诊大夫,年轻时也曾去参加考核,想进入太医院,可惜考不上。”
    张士奇大为吃惊:“方大夫是善德堂的?”这不可能啊,善德堂他知道,在京城里虽然也算得上比较有名气的医馆,但只能排第三,连第一第二都算不上。
    这样一个医馆的大夫,怎么会是神医呢?
    不过,或许方大夫是故意隐藏在一个普通的医馆掩人耳目的。
    太子也猜到张士奇是想打听神医的消息,凭良心说,他希望神医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皇帝带走,于是开口催促张士奇赶紧开药。
    张士奇担心方大夫便是那个神医,这次开药方不敢再耍什么手段,而是用上了真功夫。
    开完药方后,张士奇提出要去如厕。
    太子知道他肯定是想去给皇帝通风报信的,但是他没有借口拒绝让张士奇离开——一旦皇帝硬是认为方大夫是神医,那么便会认为他这个阻碍张士奇去告知神医消息的太子包藏祸心,到时,便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对他出手了。
    所以,太子最终还是忍住了,但看着张士奇离开,他还是忍不住看向萧二公子。
    萧二公子摇摇头:“殿下,我们别无他法。”
    太子听了,心中很是沮丧。
    却说,张士奇回去禀告皇帝,说建安侯府的二公子带了一个疑似神医的大夫过来,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做什么手脚,只能全力给太子妃诊治。
    皇帝听说来的有可能是神医,当即来了精神,借口说身体不适,让人将神医请过来。
    然而,不管他怎么问,方大夫一口咬定说自己不是神医,当初治好太子的,也不是自己,并说明自己是善德堂的坐诊大夫,让皇帝去查。
    皇帝听了有些失望,但是这失望持续时间不长,因为巳时左右,一直昏迷的太子妃,终于醒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方大夫绝对就是神医,不然不可能随便指点一下张士奇的针灸之术,就能让一个重伤垂死的人清醒过来的!
    皇帝留下了方大夫,即使方大夫一直说自己不是神医,他心中也不信,表面上则表示:“不管方大夫是不是神医,这一手针灸的水平,却是不错的,以后,便留在宫中罢。”
    李维、云逸知道太子妃苏醒,俱是大喜。
    赵贵妃怕李维在外面露出了形迹,便借口说自己病了,让李维常留在自己这里。
    看到李维得知萧遥苏醒时傻愣愣的笑容,她很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策。
    在李维冷静下来之后,她看向李维:“维儿,你当真要一直这样下去么?你有没有想过母妃?母妃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这般,让母妃如何自处?”
    李维听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低下头,俊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母妃,对不起。”
    赵贵妃看向他:“你知道,母妃要的,不是对不起。母妃不求你有多大造化,只想看到你娶妻生子,有人陪着你,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的。”
    李维看向赵贵妃:“可是,母妃,即使娶妻生子,我也不会快乐啊。我欠了一个人的,我看着她经历不幸,无法快乐得起来。”
    那个人,是他一手将她推到太子身边的,是他作的孽。
    赵贵妃叹息,低下头抹眼泪。
    李维见了,难过不已,可是却没有办法开口答应他的要求。
    云逸知道萧遥苏醒过来的消息时,正在外头巡逻,他当时就高兴地蹦起来。
    手下的小兵问他:“老大,高兴什么?莫不是定下了哪家做嫂子了?”
    云逸笑着摆摆手说道:“去去去,瞎说什么呢,是别的事。”说完将钱袋子扔过去,“拿着,回头到城镇上,大家伙儿好好搓一顿。”
    一个小兵伸手将钱袋子接过来,见上头绣的是腊梅,不由得笑起来:“哟呵,老大,你从实招来,这荷包上绣的,怎地是梅花?我记得,你以前戴的荷包,绣的全是竹子!”
    云逸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即高声说道:“这换着喜欢怎么了?梅兰竹菊,轮流着来啊。”说完生怕他们再问,马上大声招呼道,“巡逻了,还啰嗦什么?”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起自己藏起来那朵已经干了的腊梅,这般想着,鼻端似乎能闻到那个寒夜里,淡淡的腊梅香。
    雨仍旧下着,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李维心绪混乱,他既无法答应赵贵妃的要求,可是心中又觉得十分对不住赵贵妃,只要坐下来便胡思乱想,又加上得知赵贵妃要去请徐大姑娘过来说话,便悄悄出去,决定找些事来做。
    得知村子里的人都被赶去了祠堂里,下雨天没得吃没得喝的,他便做主,拿了些银子出来,让宫人烧热水送过去,又自己冒雨进山,打了两只狍子回来,留了一只给皇帝,另一只让宫人做好了送去祠堂,给当地村民吃。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分,一群黑衣人悄悄闯进来,目的明确,一拨人直奔皇帝所在的青砖大屋,另一拨人则直奔太子和太子妃所在的泥砖大屋。
    喊杀声和惨叫声很快惊醒了宿在村中的所有贵人,虽然护卫打退了所有黑衣人,但是也死了一些宫人和护卫,到处都是血腥味和断手断脚,显得特别恐怖。
    皇帝连觉都睡不好了,他躲在地窖里,焦躁地走来走去:“这行刺的,到底是何人?”
    贾礼摇摇头:“老奴并不知,那些黑衣人要么死了,要么跑了,没法问起,只能彻查。”
    皇帝听到这个就怒:“彻查?没用的东西,你们连行刺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要你们何用?”骂完目光冷了几分,低声问道,“太子那边如何了?可有人员伤亡?”
    贾礼低声道:“也有宫人死去,听说太子殿下也差点受伤了。”回答完看向皇帝,低声问道,“皇上是怀疑太子殿下么?”
    皇帝哼了哼说道:“你们好生查一查。”又左右看了看,焦急地问道,“神医呢?怎地神医不跟着下来?”
    贾礼听了,马上踹了一个小太监一脚:“快去将神医带进来。”
    皇帝看向贾礼:“神医务必寸步不离跟着朕!”
    贾礼忙道:“是,皇上!”
    第二日,天色大亮后,雨还在下个不停。
    皇帝又是心焦又是担忧,因担心杀手会再来,所以想冒雨前行,但是又担心冒雨前行会像太子妃那般,被人前后分开,然后于途中设伏。
    正当皇帝犹豫不定时,成国公悄悄前来。
    皇帝见成国公脸色难看,也跟着紧张起来,他站起身,问道:“爱卿可是查到什么了?”
    成国公低声道:“臣查到,那些蒙面人,和五殿下有些一个幕僚有关。”
    皇帝顿时又惊又怒:“老五?这个逆子,他怎么敢!”说完看向成国公,“当真与老五有关么?”
    成国公道:“目前查到,的确与五殿下有关,但是不排除有人故意陷害五殿下。”
    皇帝许久没有说话。
    他现在忽然发现,自己过去将太多精力放在一直想废掉的太子身上,忽略了其他皇子了。
    要知道,如今他膝下的几个皇子,都成年了,都可以娶妻生子,都到了滋生野心的年纪了,他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谋算成功,丢掉性命,丢掉万里江山!
    他居然一直不防备!
    皇帝光是想想,自己在算计太子,其他皇子则在算计他和太子,一颗心便火烧一样难受。
    他马上做了决定:“即刻冒雨启程!”到时所有人马不分开,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可若是再留在此处,老五那个逆子知晓这里的形势,说不得成算计成功!
    贾礼迟疑着问道:“皇上,需要老臣去请五殿下过来么?”
    皇帝摇头,但很快又点头道:“去,将所有皇子都叫过来,朕有话要吩咐。”
    太子和几个皇子很快过来,其中太子神色憔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皇帝看了太子一眼,安抚道:“听张士奇说,太子妃正在好转,太子不必过于担忧。”
    太子忙道谢。
    皇帝说出准备冒雨赶路的打算,说完之后,看向五皇子:“老五便断后罢。”不能让老五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在前头,提前知晓情况,也不能留他跟着自己,随时掌握自己的动态。
    五皇子听了,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皇帝沉下脸:“怎么,老五这是不乐意么?”
    五皇子连忙说道:“并非如此,儿臣只是担心不能就近照顾父皇和母妃而已。”
    皇帝道:“有你几个兄弟,有那么宫人,担心什么?就这么说定了,半个时辰后启程,老五你留下。”
    李维一直悄悄留意太子的神色,见太子似乎有话要跟皇帝说,便抿着薄唇,仍旧站着。
    这时,太子上前一步,道:“父皇,太子妃重伤才醒过来不久,着实不适合赶路,孤向父皇求个恩典,让孤送太子妃回宫养伤,届时孤再快马加鞭赶上父皇。”
    皇帝听了马上忌惮起来,道:“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随行了,你们回去,能请得到什么好大夫?至于赶路,横竖下着大雨,路赶得不快,不会让太子妃雪上加霜的。”见太子还要说,便挥挥手,
    “都赶紧回去收拾,一个时辰后出发。”
    太子和太子妃想离开他跟前,那是做梦!
    再说了,这次夏狩,本来就是为了太子和太子妃的,他们两个,怎么能不去呢?
    一个时辰后,长长的车队再次出发,只是这次,行进的速度很慢。
    当日没有再遇到刺客,车队抵达一个小城停下来休息。
    夜间,没有人能睡得安慰,因为都担心,前一日的此刻会出现,带来血腥和死亡。
    然而一夜过去,并没有刺客前来行刺。
    皇帝见了,心中更怀疑五皇子,将心思转向五皇子,暂时忘了太子和萧遥。
    他觉得此行很不安全,所以一边悄悄命成国公使人召一支大军前来,一边让云逸注意着些五皇子的动向。
    随行的高官俱是老油条,他们暗地里察觉到皇帝对五皇子的防备和怀疑,都有些心惊——与皇帝对付太子不同,这次对付五皇子,他直接用的是政治手段,而不是对太子那种后宅的阴私手段,故随行的官员们都有所察觉。
    次日,车队冒雨前行,速度极慢,抵达了原定的驿站。
    皇帝却很不安,随行的护卫并不多,他很担心当夜会有人前来行刺。
    他想将几个儿子叫来,让他们帮忙想些法子做防备,但又担心有儿子心怀不轨,因此只叫了心腹大臣来相议。
    这种正经事,皇帝可以光明正大地叫来自己信任的大臣,而不是像算计太子那般,由于算计之事下作,手段也下作,他只敢让成国公和贴身太监贾礼来商量和办事。
    大臣们各抒己见,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收缩住处,将护卫集合起来,这样更容易防守一些。
    除此之外,让据此最近的州府派兵前来相助。
    定下计划之后,皇帝还是不安,他躺下没一会儿又坐起来,担心地问外面的情况,偶尔听到风声,又担心是刺客到了,叫贾礼去看,一直没睡下。
    贾礼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提议:“皇上,要不要让夏狩的人先转来此?”
    皇帝烦恼:“便是让他们来,他们也快不过州府的兵马。”他虽然想杀太子,但是太子这辈子注定只有一个病歪歪的儿子,威胁性不大,远不及身体健康母族又强大的五皇子。
    贾礼迟疑片刻,还是道:“最起码,应该比大军快一些的罢。”
    皇帝想了想,点头:“既然如此,你着人去将人带过来罢。”在大军到来之前,人多一些,他的安全也会更有保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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