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的保镖及时分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
    韩望脸上挂了彩,一道血痕从额角落到左眼,让那张俊脸添了几分桀骜血性,像是负伤的野兽,更危险、更凶悍。
    许兰亭脸色苍白,一身白色西装慢慢洇出血红玫瑰,深深浅浅的血迹遍布全身,看上去触目惊心。他紧紧掐着自己的手心,冷汗不断滑落,看上去像是眼泪。
    痛感带来的生理反应无比忠实。
    出于他的私心,那些自残留下的伤疤至今未完全愈合,此刻又因为剧烈运动再次绷裂,疼痛之外,还有一种温暖的热感。
    许兰亭靠着墙,夜色中他的皮肤白到几乎要发光,宛如易碎的瓷器。妖冶玫瑰粲然绽放,令他多了几分血腥的美感。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如同蝴蝶扑闪翅膀,恰巧沾上一点细碎的汗珠。
    “晚晚……我好疼啊。”
    苏晚朝许兰亭的方向迈出一步,发觉衣袖被人拽住了。她抬起头,看到韩望收敛起一身戾气,低头轻声说道,“我也疼。”
    银发柔软散落在额前,被汗水和血水沾湿几缕。这只桀骜的野兽藏起利爪,收起獠牙,如同被淋湿的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脸上的血痕更是增添了几分蛊惑人心的美。
    一时间茶香四溢。
    此时此刻,苏晚面临着经典难题:选许兰亭,还是韩望?
    “疼别找我,医生在那边。”苏晚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医疗车的方向,拒绝二选一。
    她又不是止痛药!
    攥着衣袖的手却没有松开。
    韩望执拗地抓着她不放,用强硬的态度隐藏起即将落败的恐惧,“为什么你不选我?我也可以和你结婚!”
    他此刻的表情可以打九分。
    可惜此时并不是说这句话的最好时机。要是他说得再早一点就好了,换在六年前,她一定会接受的。
    她曾经费尽心机想要攀上韩家这根高枝,想向苏清证明自己并不是废物;也曾被那出众的银发吸引片刻,因床笫间的温柔和欢愉动摇心防。
    当初的她多愚蠢、多自以为是,居然把事后的温存当作了喜欢,一心等待着韩家的上门提亲。
    却只等来了韩望的报复。
    苏晚默不作声,一根根掰开了他的手指。她知道豪赌的下场非赢即输,而在韩望身上,她输得很惨很惨。
    他们的赌约还没有失效。
    选择韩望有被欺骗的风险。
    “为什么?”韩望失魂落魄地松开最后一根手指,固执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说喜欢我,我不相信。”苏晚声音很平静,“因为你以前也说过一次,是骗我的。”
    “我从来没骗过你!”韩望又生气又委屈,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明明是你……你每一次都没有选择我……”
    苏晚没耐心听。
    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晚的背影一步一步朝许兰亭走去,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远,心中妒火恣意燃烧,灼伤心脏,让血液都滚烫了起来。
    这一点都不公平!
    明明许兰亭比他更过分,苏晚却只针对他一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脑海里轰的一声,热血上涌,心里的话没经过思考便大声喊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否认!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初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
    每个字都发自内心,因此都是滚烫的,掷地有声。
    也许神明也被他所打动,让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拖曳的明亮轨迹宛如滑落的泪珠、错过的光阴,一旦分道扬镳便再也无法重逢的人。
    终于,苏晚停住了脚步,若有所思地抬头望向夜空,想到了什么。
    “过来,帮我把他送回酒店包扎。”
    韩望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苏晚是在喊他,心里的火顿时熄灭了大半,嘴角也不由自主上扬起来。
    韩望高兴,意味着许兰亭不会高兴。
    “我不需要他……我自己能走的……”许兰亭声音虚弱地哀求。
    苏晚揉了揉他的脑袋以示安抚,温柔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不希望你们的友谊因为我而动摇……你今天做的不对。”
    他不该让苏晚陷入二选一的境地。
    因为她很贪心,两个都想选。
    *
    酒店房间门打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地板上的一条破损的黑色丝袜。苏晚脸色有点不自然地把那团丝袜塞进口袋,假装无事发生,韩望的脸色却变得十分精彩。
    韩望酸溜溜地搀扶着许兰亭来到床边,只一眼便瞥见了床单上那片显眼的水渍。
    那片水渍上沾着一大片干涸的精斑,看上去格外淫靡。
    韩望几乎可以想象到苏晚是怎么在这张床上被许兰亭肏到高潮,一次又一次喷出液体,内射灌精到最后,根本夹不住的满肚子精液也随着淫液流了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苏晚赶紧用被子盖住,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这酒店保洁真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打扫一下。”
    许兰亭一言不发。他不想说是他特意没让保洁来打扫的,因为这样房间里会一直有苏晚的气味,让人很安心。
    包扎的时候,许兰亭有些抗拒。他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韩望看,可这个没眼色的蠢货一直站着不肯走!
    直到苏晚用沾着碘伏的棉签为他的伤口消毒,他才疼到无暇顾及这些事情。
    一开始,她动作很轻柔。棉签触碰到伤口时,许兰亭只不过是皱了下眉。可到后来,她下手越来越重,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许兰亭只好闭上眼睛、咬紧牙关,从齿缝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苏晚笑了一声。
    许兰亭知道她是故意的,她喜欢这样,所以他可以忍受,甚至觉得有点……愉悦。
    终于熬到包扎完,许兰亭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整个人像是脱水过一般虚弱而无助。
    苏晚牵起韩望的手,和许兰亭的手握在一起,满脸真诚,“架也打了,伤也包扎了,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和好,我们叁个好好相处比什么都重要!”
    韩望的手和许兰亭碰到的时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觉得这有点恶心。
    从拼命压抑的嫌弃眼神来看,许兰亭也是如此。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杀意,挤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刚才是我先动的手,我道歉。”
    韩望看向苏晚,生硬地说道,“抱歉,我才是太冲动了。以后,不会让你看到这样的事再发生了。”
    只是不让苏晚看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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