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本身还极有闲情逸致地给金笼内的雀儿喂食,听完余公公汇报完的话后,手中盛鸟食的罐子猛地砸落。
    “哐当”一声,笼内的雀儿吓得翅膀扑腾不停,却如何都飞不出这金丝鸟笼。
    李煜眼底阴郁浮升。
    余公公背脊发汗,说道:“奴婢会去查清楚究竟是谁在散播关于殿下不利的事,定会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李煜冷笑几声:“还需要查?除了李衡那个废物还能有谁?”
    余公公问道:“殿下觉得二皇子会想到用舆论将您压垮这招吗?”
    李煜道:“那废物自然想不出来,但他有个好外祖父,肖左丞可不是吃素的。那老家伙老早看我不顺眼了,日夜担心我的政绩会超过那个只会吃喝玩色的废物东西,这下总算揪着我的小辫子,看父皇并未重重发落我,便打算用舆论将我压垮。”
    余公公略微焦急,“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幕僚们无法进皇子府,目前民间的谣言也越传越过分,甚至将前年二皇子做的那些错事,也传到了您的头上,说的那叫一个真真切切,已有不少人都信了,看来二皇子那边这次是显然想让您彻底失了民心啊。”
    “那老东西一天到晚揪着我,我迟早弄死他。”李煜冷声道,转而思虑一番,问:“沈玉秋那边没传来消息?”
    余公公摇头,“尚未。奴婢是担心,沈贵妃她也束手无策,况且她身为后妃,若是三番两次为您求情,恐怕陛下也会生疑的。”
    李煜面色沉吟,也在思考其中的利害。
    他还是想要再赌一赌,赌沈玉秋对他的忠心,赌父皇对沈玉秋的宠。
    “罢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裴幽找到,他还没为我办成功几件事,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余公公正要回禀,“殿下,奴婢走了许多门路,总算与外边正在搜寻裴公子的暗卫取得了联络,暗卫言说,好似另外有一支暗卫也在搜寻裴公子的下落。”
    “喔?是谁?”
    余公公说道:“尚且不知,但看样子,那支暗卫,是奔着裴公子这条命去的。”
    怪了,裴幽自从回到镇北侯府后,便伪装的极其好,若非他早就知道裴幽的真面目,恐怕也会被蒙骗的程度,按理说裴幽应当是没有仇家的。
    究竟是谁,一心想致裴幽于死地?
    李煜指腹摩挲杯盏,心里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裴幽做的太过火,被裴世子记恨上了,这才暗中弑兄?
    左军衙署。
    傍晚的霞光从雕花窗缝隙投入,裴扶墨从演武场回来后,将身上已沾满灰尘的蟒袍换下,穿了身暗紫色的长衫,正打算推开门,周严便已经进来了。
    “世子,大公子有消息了。”
    裴扶墨眯了眯眸,眼里露出寒光。
    **
    云锦山的山脚下皆是宫廷侍卫把手,前日此处发生坍塌,晋安帝分派了不少侍卫赴云锦山寻人,未免生乱,便已经禁止行人经过此地了。
    值守的侍卫看见裴扶墨,纷纷恭敬行礼,“裴都督。”
    裴扶墨颔首,“本官上山去寻人。”
    侍卫自然不会阻拦,连忙打开护栏放他上山。
    裴扶墨走了后,几名侍卫还在感叹,“这镇北侯府也是倒霉,裴都督的兄长才找回没三个月吧?这下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看来这福气,也不是谁都能享用了。”
    裴扶墨领着周严上山,行到半山腰时,周严将他带到了崖边。
    此处残枝密布,四周皆是坍塌的寺庙残渣将树木压垮,满地狼藉。
    “昨夜里暗卫在此处寻到了大公子那日所着的衣衫布料,便顺着方向查去,果真在半山腰的一处塌陷处寻到了一具男尸。”
    二人走到那塌陷处,那具穿着裴幽衣裳的男尸正躺在原地。
    但此时他面部的五官已然被巨石压的血肉淋漓,模糊不清,除了身形相似之外,难以辨别。
    裴扶墨走过去,抬脚碰了碰那具尸身,“何以断定这是他?”
    “胎记可查过了?”
    周严谨慎回道:“大公子的胎记在右脚脚踝处,但这具尸身的右脚被发现时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楚,暗卫也是从衣裳和身形才猜测此人正是大公子。”
    裴扶墨不大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还是脸和胎记之处看不清。”
    周严说道:“属下也认为是大公子,并非是从衣服和身形认出来的,而是……”
    说着,周严将那尸身翻过来,后衣襟扯开,但见这具尸身的后脖颈处有一道陈年老旧的伤疤,犹如一道闪电般。
    这道伤疤,正是裴幽本人有的。
    形状大小都一模一样和这有些年头的疤痕,这种情况又怎会有假?
    裴扶墨死死盯着那抹疤痕,思绪不由回到了重生之前的半年前。
    那时他刚从北疆回京,迫不及待去见了慕慕,可没料到当晚他再去江府寻她之时,便看到她正在跟一个陌生男人交谈甚欢,甚至连他来了,她都未曾注意。
    他不过离开了三年而已,她的身边竟是有了其他男人的位置,这让他如何能忍?
    几番争执后,他当时心性还较为冲动,便与那男人起了冲突,发生争斗时,他便无意看到那男人的后颈处有一块老旧的如闪电痕迹的伤疤。
    再后来没几个月,母亲在江府与唐氏闲谈时,无意看到裴幽从廊下经过,当时他穿的是那种粗布麻衣,天气逐渐炎热,他稍微将裤管挽了起来,正巧让母亲看到了他脚踝上的胎记。
    后来他才知道,这男人是他失散多年的兄长。
    如今这伤疤落实,看来是裴幽无误了。
    周严问道:“世子,该把消息传回侯府吗?”
    毕竟侯夫人还在日夜等着裴幽的下落,即便是死了,也该说一声的好。
    裴扶墨扫了一眼那尸身,冷声道:“不必,母亲暂且受不得刺激,先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
    裴灵梦在云氏的要求下,亲自出了城去请那妇科圣手苗大夫来一趟镇北侯府,在返回镇北侯府的途中,却意外看见郑亦舟从观月酒楼出来。
    自从广寒楼之后,她便没有与郑亦舟见面了,难得在外面碰上,她必须得去问清楚他究竟是何意。
    “苗大夫,您先在车内等等我,我一会儿就回。”裴灵梦说完,便一溜烟跑了,苗大夫拦都拦不住。
    郑亦舟从观月酒楼出来后,便又进了一间酒肆,裴灵梦跟在后头,眉头蹙得紧紧。
    奇怪,那日相看时,她记得郑公子说过自己不擅长饮酒的。
    酒肆内的掌柜看见郑亦舟,也跟一脸看见了老熟人似的,笑道:“郑公子今日想品什么酒?”
    裴灵梦愈发好奇,悄悄在门缝边往里看。
    郑亦舟穿的很是素雅,笑容如沐春风,“还是按老规矩吧,就好那一口了。”
    掌柜的笑得灿烂,“好嘞。”
    裴灵梦想了想,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也不是个事,还是打算进去打招呼说话,只是人来没来得及进去,后衣襟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提起。
    “啊——”女子的声音从酒肆门口消失,郑亦舟皱了皱眉望去,没看见人影,便没多做他想。
    酒肆旁的一条巷子内。
    裴灵梦被男人提了起来,气得挣扎不停,“魏镜,你大胆!放我下来!”
    她扑腾几下,张牙舞爪的,魏镜直勾勾看着她闹腾。
    半响,就在裴灵梦更生气之前,他倏然将她放落。
    裴灵梦落地,一下没站稳,直接往他怀里扑了去。
    魏镜身子一僵,慢条斯理地将她推开。
    “站稳了。”
    裴灵梦面色不悦,站稳了后整理了下弄乱的发髻和裙摆,气愤道:“你做什么呢?好端端揪我来这干嘛?”
    魏镜不紧不慢地道:“路过,看到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酒肆门口,还当是贼,身上的正义感便不断地在涌动,不料竟是抓错了人。”
    听他语气丝毫没有歉意,气得裴灵梦更加讨厌他,但此时不是跟他纠缠的时候,只好拍了拍衣裙,“罢了,既是误会一场。”
    说完,她便想继续回到方才的酒肆。
    魏镜眼神朝那酒肆扫去,见郑亦舟还没走,便一把揪住裴灵梦的后衣襟阻止她过去。
    裴灵梦忍无可忍,转过身来,“你究竟做什么?是不想让我去见郑公子?”
    魏镜“嗯”了声。
    他竟回答的毫不犹豫,这般老实,弄得裴灵梦措手不及。
    忽然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涌了上来,她脸色古怪道:“你莫不是喜欢我……”
    只有喜欢她,才会不想让她跟其他男人接近。
    因为二哥便是这样对慕慕的,自小到大,慕慕身边只要有男子出现,不管对慕慕有没有非分之想,他都会一视同仁,一律赶走。
    难道男人都是这种德性么?
    魏镜一脸看鬼似的看她,“你疯了?”
    他说的直接,裴灵梦怔楞,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恰这时,魏镜看见郑亦舟已经走了,便松开了裴灵梦的衣襟,丢下一句话便走。
    “裴小姐平日还是得找点事做,省得没头没脑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裴灵梦气得有点头疼,暗骂几句,就准备返回酒肆,哪想,郑亦舟已经没影了。
    等她回到镇北侯府时,天已经黑了。
    云氏白天在府里等了许久才等到苗大夫,将裴灵梦拉过来数落,“梦儿,你莫不是又在街上溜达了,现在才回?”
    裴灵梦蔫不唧地嗯了声没说话。
    云氏摇了摇头,不好说什么了,便笑着请苗大夫给裴灵萱看身子。
    苗大夫诊脉过后,说道:“裴娘子的身子因为小产虚弱了许多,是可以好好调养回来,但这心理上的伤害,还需要裴娘子自己想通慢慢走出来得好。”
    裴灵萱抿唇笑道:“是,我记住了。”
    苗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下便明白了,这种应答不过是口头之言罢了。
    心里受了创伤,又如何能轻易走出?
    云氏问道:“苗大夫,萱儿的身子可有受损,会影响到今后生育么?”
    苗大夫低头写药方,回道:“裴娘子没有大碍,她成婚六年难以怀有身孕并非是她的问题,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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