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就看到秦若把那土褐色的铁疙瘩拿了起来, 安安稳稳一切如常的拿在了手里,没有强作忍耐没有吸着气就那么平平无奇的拿在了手里。
    “秦姐……好冷啊,你感觉不到吗?”本来殷勤的给秦若凑在跟前打蒲扇的小六, 被?寒气逼的退了两步, 一脸苦涩又震惊的瞅着她,刚才听了摊主的话他也想试试, 心想着能碰碰运气,并不是多想要箱子里的东西,只是纯好奇心作祟,如今一见,算了,人的成长就是承认自己的平庸,他这?一刻瞬间成长了——他承认他不行。
    “嘶——!”隔壁离得七八步远的一个摊主倒吸一口凉气,他穿的短袖,只瞬间觉得一冷,口中?不由得嘟囔,“邪了门儿?了,这?也才过九月九啊,咋忽然就降温了!”
    “是啊谁说不是呢,别?是又出现荒年?吧,唉……”
    “这?瞬间就冷了,好奇怪!”
    周围摊主一边搓着胳膊一边附和着,各自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本就阴转多云,何?况现在太?阳也快落山了,自然是看不见天?空里的太?阳,他们显然在这?眨眼间还没发现温度骤降无关天?气只因为邻居摊位上有人掀开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箱盖
    不用多,在持续两分钟,这?里的异常就一定会被?发现。眼见要引起骚动,秦若迅速放手盖上了箱子盖,红光消失,空气瞬间回春。
    这?还多亏了这?摊主买卖的东西过于骇人,所以周边离他最近的摊位都隔了七八米,虽说投机倒把也不是什么好事,可是破四旧的年?月沾染这?些老物件儿?,那纯粹老寿星上吊呢活的不耐烦了,用封建王朝的话说比起他们这?些小摊贩来,各位这?位独臂侠那就是罪加一等。
    “拿走拿走,赶紧拿走!”
    摊主甚至激动到声音有些不稳了,见秦若手伸进裤兜好像要掏钱,他苦涩皱巴的脸上拒绝掺杂着兴奋,一叠声的摆手不算,还倔强的用独臂把那箱子往秦若跟前推了一推,送瘟神的急切也不过如此了。
    秦若掏出钱来,还没数呢那摊主脸一拉,“说了有缘人分文不取,小姑娘你莫要坏了规矩!”说着又似乎觉得自己过于严厉了些,他皱巴巴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你拿走就是帮了我大忙了。只盼着别?再回来了。”
    他不知道说的是秦若还是石头。
    秦若莞尔,“放心,不会回来的。”
    摊主见此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两分,这?东西砸在他手里快二十年?了。
    他祖上曾经?说当铺里做大掌柜的,据他族谱记载,四百年?前,他爷爷作为明朝的大掌柜,经?过他掌眼的物件儿?那真是宫廷御赐都有,私家收藏更是珍贵,到他这?一代,遇上乱世,最终建国之后?安稳下来,他也曾走街串巷收过一些古物,这?东西就是他收物件儿?时那家主人做添头搭给他的。
    当时那主儿?家却不让他打开箱子过眼,反正也没要钱,他就顺手收了,结果却收了个烫手山芋,谁碰冻谁不说,他曾经?不信邪大夏天?戴着厚手套裹着毛巾拿起来看,就拿了五分钟不到,他右胳膊结了一层冰,等他大惊之下使出各种手段化了冰,手却是废了,最后?无奈何?去?医院,医生建议截了手臂,不然性命不保。
    就那一次不要命的试探,他成了独臂侠,对于罪魁祸首,他当然不想放过,火烧不化,连盒子丢在池塘里,第?二天?又出现在了他家桌上,丢进几十米深的井里,第?二天?又会出现。
    甚至他埋在地下,都没办法,想起那主儿?家转交给他时的情形,他猜测可能得别?人自愿收下才能转手,就在这?时候,文化运动开始了,这?东西连带木头箱子都邪门儿?得很,他哪里敢拿出来见人。
    他本人更是从沪州城一路辗转到了秦省凌阳县,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寻摸到这?处黑市,收东西卖东西倒在其次,主要就是寻一个冤大头能接手这?件烫手山芋。
    他开始是不打开箱子直接送,因为一打开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气就没有人敢要了,可是不开箱子人的怀疑更甚,几个略懂此道的更是不沾手,没办法,他只得正大光明往出送,只是让人看之前他得确定此人好此道或者略懂行,哪怕就算讲了要求,还是没有人愿意接手,根本没人敢碰,无奈他只得把要求一降再降。
    没想到终于等来了一个冤大头……啊不对,是有缘人。
    秦若抱着箱子直起身?子,走之前又转身?,她话还没出口那摊主神色一凛,十分戒备的道:“姑娘你自己碰了,概不退换你后?悔无效!”
    她哭笑不得,终于还是直言道:“这?里面或许是好东西,你白送我可别?后?悔啊。”
    “赶紧走赶紧走!”摊主不耐烦的一叠声摆手,“谁后?悔谁是傻子!”
    这?种冤大头遇上一个就要烧高香了,他今天?就下馆子庆祝,哪里还敢后?悔!
    秦若见他真的是生怕自己后?悔,只得开心的抱着箱子转身?往出走,小六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小心试探道:“秦姐这?是捡着了好东西?”
    “对,顶顶好的东西,”秦若愉悦的笑着应了一声,还有一句话她却没说——可能这?是她此生捡的最大的漏儿?。
    刚才那箱子里,是一个土褐色的铁疙瘩,其貌不扬到放在路上让人觉得碍眼,放在河滩上格格不入,放在山里的石头之间,也觉得丑的很新奇的一个土疙瘩,可是她阴阳眼看到的冲天?的赤红光芒却隐隐有气吞山河之势。
    所以箱子里的丑土疙瘩,不过是一层护宝泥加上玄门手段做了封印的障眼法罢了。
    里面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清楚,但总归不是俗物。
    这?一趟有了这?个东西,秦若没了继续逛的心思,她告别?了小六一个人走出那条巷子,往几条通往这?里的巷子口各自打了四个符诀,这?才转身?往姜家走去?。
    回到姜家,连同张生财给她的那把梳子和六字刀币一起放进了这?个箱子里,然后?在封口处画了一道封印符,除了她本人,或者玄学手段高于她的人,其余没人打得开。
    做完这?一切,她把要带走的旧物归拢,满打满算也就几件衣服几百块钱和贺钧剑的妈妈给她的见面礼,加上木头箱子一起装进了帆布提包里。
    秦若把行李规整完毕,从裤兜里一摸,摸到了三百块钱和两张纸。一张是结婚证,一张是贺钧剑留给她的信,不过已经?晕染的几乎不可查看了。
    她心里一犹豫,放在一起叠好也归拢进了那小木头箱子里。
    收拾停当刚从卧室出来,姜望云却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口中?还哼着这?个年?代风靡大城市大街小巷的歌曲《美?酒加咖啡》。
    “什么好事啊云姐?”秦若见她一脸笑意,不由道:“这?么开心?”
    姜望云笑着走过来伸手一摸她的脸,眨眼道:“因为今天?说个好日?子呀。”
    作为九零后?的秦若,听到这?句话不意外的想起了十多年?后?那首歌,只当是姜望云东市的生意有了大进项,她心想事成了呢,于是也替她高兴。
    “那云姐可要做一顿大餐庆祝庆祝!”秦若笑着道:“我给你捡蒜剥葱打下手。”
    “你歇着去?吧,今天?你不沾手任何?家务,就好好歇着吧。”姜望云说着顿了一顿补充道:“明儿?还走远路呢。”
    秦若也不跟她客气,就靠在锅台不远处的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说着话,直到夜幕降临三菜一汤就做好了,一个红烧肉一个蒜泥青菜还有一盆鱼汤,也没见贺钧剑人影。
    吃饭前姜天?仞回来了,只说贺钧剑还有事不来吃饭,秦若听见这?话怔愣了一秒,随机眼神一闪,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吃的津津有味。
    姜望云看她一眼,笑道:“若若就不为你这?新上任的丈夫担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秦若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下姜天?仞,“都是大人了就别?操小孩儿?的心了。”
    秦若很清楚,贺钧剑身?个不错的男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已经?很明了了吗?
    她一心守寡,他也有事忙碌,一拍即合,天?选的绝配夫妻。
    仅此而?已。
    吃了饭和姜望云溜达溜达消消食,秦若洗漱一番之后?就睡了。
    姜望云望了眼对面已经?漆黑的房间,与姜天?仞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第?二天?,秦若还没睡醒,姜望云把她拉了起来。
    “若若醒醒,起来穿衣裳了。”姜望云说着,把一身?红色的崭新的线衣线裤放到了她手边。
    秦若眼底带着淡淡的气血不足睁开困顿的眼,“云姐,怎么这?么早?”
    “傻姑娘,今天?要嫁人了,不得早点起?”
    姜望云带着笑意的调侃让秦若迷糊的心下泛起一丝疑惑,然后?睁开了眼,她看到她房间似乎拥挤了不少。
    炕头上,一红一绿两床崭新的绸缎面的被?子,上面隐隐可见龙凤呈祥。
    她枕边,一身?崭新的红线衣红线裤,隐隐带着一股洗衣粉的清香。
    远处床头上,整整齐齐叠着六套新的衣裳,颜色花俏亮丽,都是的卡和的确良的面料。
    不远处的地上,一对大红色贴着喜字的暖水瓶,一对底下印着喜字的搪瓷脸盆,里面放着大红的搪瓷漱口杯,并两只牙刷一管牙膏以及一把红木梳子。
    门口的桌子上,还有红纸封着的两只印着描金龙凤纹的小碗。
    这?……似乎是凌阳县婚嫁时的规矩?
    “这?都是昨天?贺钧剑准备的,衣裳是我去?给你看着买的,线衣线裤都洗干净了,他亲手洗的,里面还有内裤和小背心,我亲自给你洗的。”
    姜望云笑着开始一样一样介绍,“幸亏里面的衣裳及时干了,今儿?出阁,再热红线衣红线裤都得穿,被?子是我和贺钧剑姜天?仞加上小□□个人连夜赶制的,样子还是罗阿姨给我教的做法,针脚不能细看,不过咱们图个喜庆。”
    “他……你们昨天?下午,就去?做这?个去?了?”
    秦若眼底一热,心下狠狠地一酸。
    “贺钧剑本来打算带你去?了燕城,再好好的给你置办这?些,可是又觉得你默默地悄无声息的跟着他走太?委屈你了,就央了我们两口子一起帮忙,说还要瞒着你,昨天?下午,他几乎忙的脚不沾地。”
    姜望云没说的是,为了找一身?红线裤,贺钧剑跑了凌阳县下辖的凌河乡才买到。
    六身?新衣裳也是几乎动用她全部关系在全县城找了裁缝师傅一起赶制的。
    “赶紧起来洗漱洗漱,美?美?的要当新娘子了。”
    姜望云道:“不管若若什么打算,结婚证都领了,你叫我一声姐,我就不能让你这?么出门。”她说着,掏出一对白玉镯子,玉色白腻莹润,隐隐透着一股通透的水意,不由分说的给秦若套到了手腕上,“姐姐送你的出阁添妆礼物。”
    秦若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她心下思绪烦乱,直到手腕上莹润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才回神,在姜望云的催促里,她终是在被?子里换了姜望云给她准备的衣裳。
    “云姐,这?个天?气……穿线衣线裤得热死我!”秦若穿着背心钻在被?子里央求的看着姜望云,商量道:“我……我穿那件水红的的确良衬衣总行吧?”
    姜望云有些犹豫,但是天?气确实还热,“那行,红内裤得换上。”
    把那件水红色的的确良衬衣和一条黑色的长裤拿给秦若,这?才笑着出了门。
    秦若抱着衣裳看了两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套上衣裳下了床,叠好被?子,将换下的昨天?穿的衣裳装进盆子里洗了,这?才开始洗漱。
    姜望云再次看到人,眼睛一亮,“若若真好看。”那鼓胀胀的胸口,纤细的腰肢,配上端正修长的一双腿,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儿?,迎着第?一缕春风吐艳。
    秦若笑,“云姐也好看。”她就寻常洗了脸,涂了一下贺钧剑的妈妈给她带的润肤膏,年?轻就是最好的化妆品,她往镜子里一瞥,不是她自恋,确实好看。
    姜望云太?起手腕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吃饭了。”说着脚下生风的从厨房里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油泼辣子调的酸汤,老远就闻着香味了。
    “出门饺子进门面,今儿?若若出嫁,姐给你包了饺子。”姜望云躲开秦若欲要端碗的手,拿起筷子道:“你坐那儿?,今天?这?顿要我给你喂。”
    凌阳县的习俗,女儿?出阁前最后?一顿娘家饭是要家人喂的,有母亲的母亲喂,丧母的长姐或者长嫂来喂。
    可能这?些习俗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但,有人这?么用心的一点点给她圆满,秦若心下感动不已。
    她眼底一热,扯出一抹笑才把泪意压下去?。云姐给她操心,她无法张口告诉她结这?个婚事为了守寡,不过不论是什么打算总归这?辈子也就这?一回,她欢欢喜喜的配合着就是了。
    贺钧剑死后?他的家人她会照顾,云姐这?个姐姐她也认,那如今,就欢欢喜喜的结婚咯。
    秦若咽下口中?牛肉萝卜馅儿?的饺子,道:“云姐,西市各个巷子口我画了符,下次公安局的同志接到举报来抓人你别?慌,他们走进那条巷子会遇上鬼打墙,没有任何?危险但半个小时才能走出来,直到西市背后?的管理者不是你那路障符才会失效。”
    “先别?忙喂等我说完,”她慌忙伸手拦住姜望云的手,“还有八张符你拿去?东市各个巷子口烧了,在我房间的床头柜抽屉里。”
    虽然赵汗青已经?坐了牢,姜天?仞也改了被?抓进去?早死的命运,但是万一再出了事,秦若这?才有了这?一切的操作,相当于给姜望云的事业上了一道保险。
    “好我知道了,若若快吃吧。”姜望云心下闪过欢喜感动,却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端着饺子一筷子一筷子的喂给秦若。
    这?头刚吃完,那头姜天?仞也迎了贺钧剑进来,小六还放了一挂鞭炮,一阵热闹的响动。
    秦若从窗户的玻璃里看到贺钧剑,眼神一闪迎了上去?,“贺大哥你来了。”
    “嗯,我来接若若回家。”贺钧剑也是一身?崭新的衣裳,黑裤子白衬衫,显得整个人挺拔的像一棵端正的白杨。
    “燕城在北方,车站也正好在北面,贺钧剑就拿自行车把你接出门到车站,就当是接你出阁了,”姜望云给她梳了梳头发,解释道。
    她放下梳子又道:“我和我哥还有小六送你们去?车站,等你们走了我们再把自行车骑回来。”
    秦若知道劝不过也就没再劝,只是心下记住了她的恩情。
    “那些新衣裳你都要带上,龙凤被?子和脸盆什么的路太?远就不带了。”
    姜望云准备这?些东西走这?个过场,因为怜惜秦若没了家不想让贺钧剑看轻她,但是不让她带,则是怕她累着,毕竟路途遥远还要倒车。
    秦若点头道:“漱口杯我就带着吧,反正去?了燕城也要用小东西也不占地方,最主要的,那是云姐给我置办的,总得带一件做念想。”
    那边,贺钧剑也吃完了饺子,秦若的东西装了一个帆布提包不满的一提包,贺钧剑接过先绑在了自行车上,然后?进来,对秦若道:“若若,听说这?边习俗是要抱新娘子出门的,走吧。”
    秦若按下思绪乖巧点头,“好。”
    得了她同意,贺钧剑抱起人,只觉得怀里的姑娘柔软轻巧,一步一步抱出姜家大门,放在了自行车座上,他这?才骑上车一路往汽车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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