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虽然假托了算命先生的口吻,但话却是真话,翻过?年贺远就能?回来。
    在于忆梅欢喜的眼神?里,秦若趁机撒娇道:“妈妈肯定担心我今天干什么去了,等?时机到了您就知道了,我先隐瞒您一下。”
    于忆梅笑道:“好,妈妈什么都答应你。”早上还决定跟人谈话的人,这时候心情欢喜什么都愿意答应。
    这头安慰了于忆梅,吃完饭秦若上楼,找出一样东西提前放进衣兜里,明天,她要给?梁家与黑猫那一段三十年的缘分做个?圆满的了断。
    第二天,秦若一大早开着车到了武家屯,梁家梁爸爸做了早餐,也正端上桌。
    梁爸爸炸了油条烧了稀饭,还特地给?黑猫炸了小?鱼干,晾凉之后放在盘子里,黑猫蹲在盘子跟前嗅了嗅,却无法食用。
    秦若也吃了梁家一顿早饭,然后她掏出那望月鸮给?她的那根羽毛,对梁家道:“这是带着祈福与吉祥的一个?被视为?祥瑞的鸟赠与我的一根羽毛,如今,我用它来成全你们这一段缘分。”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梁家的千恩万谢自不必提, 秦若以那望月鸮的羽毛为中心,画了一个祭祀的符阵,她先让梁乐躺了进去, 然后抱起黑猫也放了进去, 让黑猫躺下去那一瞬间, 一道巨大的鸟的阴影笼罩在了那祭祀阵法的上方, 侧影映在梁家的墙上, 黑色的望月鸮图腾神秘又诡异。
    随后,秦若用兽头九环刀的煞气浮空朝着黑猫略微隆起的肚皮一划,不见血腥与伤口, 但是刀锋却闪过一道暗光,与此同时一枚圆形青铜片“哐当”一声掉落在了桌子上, 只见那不过比成?年人的大拇指头略宽一分的青铜片外圆内方, 从左到右看去, 却是小篆书?写的“两半”两个字。
    这却是一枚秦国时期的钱币秦半两钱, 直径二?点四?厘米, 上面没有一丝锈迹, 方孔里渡着一层红光,钱身上却被紫气包围。
    这比解昌隆老先生赠她那枚齐国六字刀币也不遑多让,一者有镇压邪祟的功德, 一者, 却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统一货币和文?字时下令铸造的第一批钱币,这枚就是母钱。
    开启了华夏封建王朝的一个时代,承载大国之重与民生之安的钱币, 能凝聚如此的紫气红光也是应当的。
    哪怕是强汉的五铢钱和盛唐的开元通宝, 也比不上这一枚秦半两母钱的意义之大。
    难怪这母猫要遭遇雷劫,通灵修行的猫也是妖物范畴, 这么一枚有祖龙气息的母钱,它吞下肚自然要被雷追着劈,也不知道该感叹它倒霉,还是该赞叹它机缘之强。
    秦若心下叹息,看了那黑猫一眼,这番操作和取贺老?爷子脚踝处卡着的炮弹碎片是一样的,只是黑猫已经猫僵了不能用灵气和功德紫气,用煞气做刀反而?对它有好处,这就是生死阴阳最大的区别。
    与此同时,那笼罩着祭祀阵法的望月鸮的黑影图腾振翅欲飞,一道圆月一样的黑影出?现在了梁家屋内的墙壁上,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是那望月鸮的图腾昂首朝向?的地方。
    之后,三声望月鸮的鸣叫响起,一道黑气笼罩在祭祀阵法上,黑猫体内被祭炼的阴气与契约之力渐渐浮出?体内朝那上方的巨大虚影聚拢而?去,随即在图腾体内一个轮回,化作点点亮光朝另一头躺着的梁乐洒下。
    紧接着,梁乐周身一道透明的淡光牵起了一丝明亮的银线连在了黑猫的头颅上,就这样,三者形成?了一个循环,黑猫体内的阴煞之气供养望月鸮,望月鸮的祭祀祈福之力蕴养梁乐的灵魂,梁乐体内受到望月鸮赐福的五福之气反哺黑猫,却是一个难得的三者共赢的局面。
    梁家梁爸爸揽着紧张的妻子站在门边上大气也不敢喘,晁文?强牵着老?婆梁欢的手满眼的惊叹骇然,心下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这一个决定却是让他成?为了以后燕城的商业圈举足轻重的人物。
    三者循环互惠互利的状态持续了足足有三个小时才停,最后,那黑色的望月鸮图腾振翅高飞,衔起那枚黑色的圆月化作一道幽光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那根羽毛摇摇飘起,落在了秦若的掌心,一道十分稚嫩的声音传入她脑海——
    这羽毛赠你,今天我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稚嫩的语气似乎是才学会?说话的小孩子,虽然它从一尊古董望月鸮尊上的图腾有了神识已经六十年,可这对于人类漫长?到足以老?去的一甲子于它而?言不过是幼儿期,今天他得到的好处也不少,并且还学会?了说话,所以这根羽毛自然作为信物继续给秦若了。
    祭祀阵法渐渐消散,梁乐睁开了眼睛,“姐姐,我刚刚在梦里看到了一只鸟一只猫,都好漂亮。”他伸了个懒腰,朝着梁欢伸出?了双手。
    梁欢看了秦若一眼,见她点头,这才噙着泪小心上前,抱住了弟弟,因为她儿子与弟弟一起长?大,她这几乎养着两个娃,弟弟对她格外的亲。
    张氏和梁爸爸看到这一幕,喜极而?泣。
    “臭小子,把爸妈和你姐吓了个半死,多大人了抱什么抱。”晁文?强也笑着拍了下梁乐的屁股,梁乐捂着屁股羞涩的笑了,随即,视线看向?张氏夫妻二?人,“妈妈,爸,抱抱。”
    窝在张氏怀里,他偷偷扭头看着旁边还没清醒的黑猫,抿了抿嘴小声道:“妈妈,我是不是要叫这只猫猫干妈呀,我记得……我是你的儿子,也是它的孩子,它一直在救我。”
    “对,乐乐以后就多个干妈,要好好爱猫猫。”张氏抱着儿子捂着嘴哭了。
    黑猫醒来,已经收回了獠牙,猫眼也变成?了漂亮的碧绿色,它先朝两家人叫了一声,然后,尾巴尖儿拨着那枚秦半两钱往秦若跟拨了拨,见秦若没动。
    它从桌子上跳下来,两个前肢抱住秦若的裤腿往桌子跟前拖,梁乐“噗嗤”一声笑了,“干妈是要把那个小铁片送给姐姐你的。”
    梁乐隐约知道是秦若救了自己,于是微微抿着嘴朝她笑笑,一脸乖巧。
    秦若朝梁乐回之一笑,然后放轻了身体任由黑猫拖着她走到了桌子跟前,黑猫跳上桌子,歪着头看着秦若,然后左前爪把那秦半两向?她跟前一拨,再一拨,眼看拨到了边边上,它左爪按住钱币又爪够到了秦若的袖口,一点点的把她的手勾到桌上,然后叼起那枚秦半两吐在了秦若的手心里。
    秦若被它一系列的操作逗乐了,道:“这是个好东西,千百年只此一枚,你要给我吗?”
    黑猫点了点头,甚至左爪按着秦若的手指想把她手心合拢起来。
    不管是哪个行业,运气永远是实力的一环,黑猫遇上这枚举世绝无仅有一枚的秦半两母钱,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可谓是生也它死也它,如今要把这枚秦半两给秦若,也算情理?之中。
    秦若见此,也没再纠结,安然收下了,逼出?一滴指尖血朝那黑猫眉心一点,只是对梁家道:“十年之约到来的时候,劳烦轻点它眉心叫我的名字,不论天南地北我都来亲自送它去投胎。”
    她从来不欠人情,她确实救了梁家和黑猫,但,这个秦半两做报酬太过贵重,而?且黑猫修行三十年没做过恶事,哪怕她什么报酬都不要也愿意倾力相助,毕竟她拿出?那枚望月鸮羽毛的时候可没想着要报酬。
    而?且,这一滴血能保它十年不受任何苦楚欺辱,就算梁家人心易变,也无法伤害黑猫。
    梁家所有人忙不迭的点头,张氏抱了个木头箱子出?来,里面取出?了厚厚一沓的大团结,大约分做了三七分的两份,厚的那份她拿着双手递给秦若,“大师,,请您别嫌少,您一定要收下,这些?事□□关我的命,兜兜转转三十年如今得了一个圆满全是仰赖您相助,请您一定收下。”
    比起秦若初见张氏时一脸病容,如今她脸上的气色虽然几天时间还没养回来,但精神面貌已经大变样了。
    “我不缺钱,我和你家女婿也算同行熟人,来这一趟我已经得到了好处。”秦若拒绝道。
    张氏苦劝无果,梁爸爸和梁欢晁文?强都劝,秦若却摇头拒绝,如果不是这枚秦半两,她也辛劳了几天,一定的辛苦费也是会?拿的,但是,如今已经有了秦半两,钱就不收了。
    最后,张氏把薄的那一叠钱递给了晁文?强,“文?强啊,咱们一家人我就不说啥客套话了,家里的事欢欢她身为女儿肯定放不下我们老?两口,她跑是应该的,可是你也忙前忙后这么久,一片心跟我亲儿子也没两样,这点钱是妈的心意。”
    晁文?强一脸的不高兴,郑重道:“妈,你这话说的,我爸妈有工作都顾不上带我儿子,你和我爸把我儿子带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晁了,我不孝敬你们老?两口我良心过不去啊,如今皆大欢喜,大师都没收辛苦费,我这自家人做啥都是应该的,你和我爸还要健健康康的给我们带娃呢,你都说了算一家人,那哪有一家人还收辛苦费的。”
    梁欢上前按住母亲的手笑道:“妈你知道的他鼓捣他那生意赚的也不少,你就和我爸好好养身体,我赶明儿把你外孙送来,让那小子和他小舅舅继续一起祸害你吧。”
    “哎好。”张氏笑的合不拢嘴,也不纠结,又抱着箱子进卧室放好了。
    “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先回去了,张阿姨梁叔叔你们好好将?养身体,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秦若起身告辞,一番话说到了梁家人心坎儿上,梁欢也道:“爸妈,我这请了一周的假了,我要回去上班了,明儿我把小正给你们送来,你们今天就锁上门在家好好睡一觉。”
    张氏和梁爸爸也没多留女儿女婿,连带秦若一起把人送出?了门,一直送到武家屯村口,直到车子走远,老?两口才相携着往回走。
    张氏忽然道:“老?头子,当年你撒了那个谎,前些?天出?事的时候后悔了吗?”
    “后悔啥呀,我娶回了我老?梁家上上下下心心念念的张家姑娘,给我生儿育女,哪里会?后悔,只后悔没问清那阴阳所有事,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梁爸爸拍拍老?妻的手,言语间感慨万千,“不过咱们积德行善终于在这一回用上了。”
    “那你呢?后悔那三天试验酒做了隐瞒吗?”梁爸爸也笑着问。
    “不后悔,吃穿不愁,苦日子都过过来了,遇上了那么神奇的一只猫,女儿女婿孝顺,儿子听?话乖巧,外孙懂事,最重要的,是我家老?头子人好对我好。”
    张氏也呵呵一笑,两人相携走过村间小路,只留下两道逐渐苍老?却不离不弃的背影。
    这头,秦若开车进了城,晁文?强问她:“秦大师,你今儿个去不去新南桥巷子?”
    “不去了,这几天没睡好我要回去好好睡个懒觉,等到了我家附近,你们就开车走吧。”
    到了兴安路供销社旁,秦若停下了车,“我要去买点东西,劳烦二?位送我一程。”
    梁欢忙道:“大师太客气了,以后有机会?还请您来我家坐坐,让我也抱个大腿。”她言谈间把想结识秦若的心思说到了明面上。
    “好啊,以后有空一定去打?扰。”秦若也笑着应下,下了车等梁欢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走远,她这才转身往贺家走去。
    回到家,一觉睡到了昏天黑地,起床,摸出?兜里那枚秦半两看了看,心满意足的放进了箱子里,如今,雷击木有了,大五帝钱领头的有了这么强的一枚,她的五帝钱辟邪剑指日可成?。
    第二?天,秦若来到新南桥巷子,晁文?强递给了她那个梁欢特?意做的带着海绵垫的小椅子,道:“今天下午我带秦大师去见两个人,还请秦大师赏光。”
    秦若心下一动,自然无不应允,“好,时间到了你叫我就成?。”
    不枉费她这么辛苦一遭,秦若回到九区,朱老?板第一个跟她打?招呼,“秦大师,你看事儿回来了?”
    “对,看完了回来了。”秦若放下小椅子一坐,笑呵呵的回答。
    “真是神了,那天,就你说我有大生意那天,我赚了一笔。”朱老?板欢乐的一拍大腿,“我是真的服了。”
    旁边刘大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我也是。”
    秦大师说他财运开的时候,他真的是生意不错。
    “嘘。”秦若笑道:“低调低调,惊跑了财神爷,可就没这好事儿了。”
    其?他几个摊位上跟秦若不熟的支棱起耳朵没有错过朱老?板和刘大顺前后的动静,一时也想跟秦若搭讪,却听?到了她这么一句话,顿时心下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这缘分了。
    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越过人群朝这里走来。
    正是贺钧钺,他个子高,比起普通人来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大老?远的就让人一眼注意到了。
    朱老?板见他身影,朝秦若挑眉,“这小子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他笑道:“你是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他往这里跑过几趟。”
    秦若乐不可支的哈哈大笑,一脸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摆手道:“怎么可能,我当初毫不留情那下人脸面那话不结仇都不错了,他眼瞎啊这样还看上我。”
    朱老?板正要再说却见贺钧钺腿长?几步已经走到了近前,所以按下了口中的话,只满眼兴味的大量他,想瞧瞧他想做什么。
    “秦大师好久不见。”贺钧钺目的很明确的走到秦若的摊位跟前,朝她呲牙一笑,郑重的打?了招呼。
    “嗯,也不算久。”秦若应了一声,“你这是来找我的?有事儿吗?”
    “没……”贺钧钺下意识的否认,又与话语完全相反的点了点头,看的对面他身后背对着的朱老?板拍腿直笑。
    秦若挑眉,“到底有事还是没事?”
    “没有大事,”贺钧钺慢慢的从身上军绿色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双手套,黑皮的面料,腕口处镶着一圈白?色兔毛,他捏着手套无措的看了看,“要下雪了,你骑车动手,这手套内里是兔毛做的,很暖和……你收下吧。”
    他说完,双手递上。
    见他一脸真诚,秦若也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我不需要,我下雪天就不来了,不冷的时候偶尔来一趟也会?坐车,用不上。”
    “我……我买错了号,我妹妹小竹她已经有了,就……唯一认识的女同志只有秦若同志你,”贺钧钺手足无措的解释着,“我,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就想请你收下。”
    一个大男人,售货员得多瞎才能拿错码数,把男人的手套拿成?女人的。
    秦若叹了口气,脸上挂上一抹哀伤,低声道:“你家调查过我,应该清楚,我已经结婚了,我丈夫……他,他已经离我而?去,寡妇门前是非多,本来你一片报恩的好意,难免让爱说闲话的人误会?,我就不收了。”
    贺钧钺眼里那一抹名为希冀的光淡淡的寂灭了,随即,他攥紧了手里的手套,再次坚定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对秦若同志没有非分之想,只是……”他说到这里,似乎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然后贺钧钺看着秦若,几次张嘴却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口中的话,他把两只手套叠在一起快速往坐着的秦若腿上一放,“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它很适合你。”
    放下话说完,他一秒都没迟疑,转身就走。
    秦若看着腿上的手套,再看已经不见人影的贺钧钺,彻底傻了眼,这连番的意外震得她人都麻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朱老?板却在对面看的哈哈直笑,“从我话上来了吧,我就说这小子想吃天鹅肉。”
    “以我老?朱过来人的眼光,这小子又直又一根筋,别说你只是说你守寡了,就是你说自己新婚燕尔他也愿意等。”
    朱老?板闲闲的吃瓜,秦若气的瞪他,又不解的看着腿上好像烫手山芋的手套,“为什么呀?”
    就她这个性格吧,她自己也清楚,脾气不好,脾气上来不管对方死活,如此一想,两辈子仅有的好脾气都用在装柔弱的时候面对贺钧剑了,如此一想,沾着贺家人真没好事。
    不过言归正传,为什么呀?
    秦若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就她这个脾气,和贺钧钺起的这个冲突,她毫不留情的话……这位不会?是个抖、m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朱老?板叹息道:“看上一个人,不过一物降一物罢了,有人喜欢强的,有人怜贫惜弱,有人也喜欢势均力敌,总归各种各样的原因,其?实说到底,本就没有原因,就是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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