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从傅岑眼中看到明显的失望, 沈梧风开始反思, 待在这里让他这么不喜吗?
    是庄园里的饭菜不合口,还是住得不够舒适?
    沈梧风展开头脑风暴, 灵光一闪, 他想到少年最爱美食,恰好他知道很多少年爱吃的东西。
    当初从昏迷中醒来后,沈梧风自己也会去尝试着弄过。
    沈梧风开口:“想吃煲仔饭吗?”
    还沉浸在不能搬家的难过中的傅岑:“啊?”
    沈梧风面无表情地形容:“每一粒都裹着黄橙橙酱汁的煲仔饭,拌有半熟鸡蛋和小青菜、腊肉粒、香菇, 口口鲜香入味......”
    傅岑咽了咽口水, 没出息地:“想吃。”
    将东西又挪回房间, 下楼看着沈梧风在厨房忙碌的背影, 傅岑还有些没回过神究竟发生了啥。
    他悄悄问小崽崽:“你们回来前没吃饭吗?”
    沈思故打着饱嗝说:“没有, 好饿呀。”
    在第二声饱嗝冒出来前,小崽崽端起果汁猛吸了口。
    父亲居然会做中餐,沈思故也是第一次知道,闻着味都觉得好香,为了美食,他得说没吃,不然爸爸不会让吃太多。
    厨房里,沈梧风拿出手机滑到跟傅岑的聊天界面,斟酌着字句:[甜酱和咸酱,现在想吃哪种?]
    将手机放在置物架上,沈梧风卷起袖子清洗锅碗,等将饭焖好时,终于得到一句回复。
    [咸酱,怎么了?]
    [好。]
    沈梧风眼底浮出一丝笑意,开始调酱汁。
    煲仔饭很快做好出锅,沈梧风系着围裙,从砂锅里给舀了三份装入大碗,并将搭配的小青菜和流心鸡蛋摆放好,甚至还削了水果绢花摆盘,精致得堪比米其林餐厅。
    除了不是装盘外。
    因为他了解少年喜欢端着大碗,坐在茶几前,边吃边追剧。
    沈梧风还特意将茶几整理干净,把煲仔饭端了过去,就差将勺子递到傅岑手里。
    傅岑看着系着围裙忙上忙下的健硕型男,觉得自己在做梦。
    霸总变“男仆”?
    “尝尝?”沈梧风表情虽一贯的冷淡,眼底却很是柔软。
    小崽崽已经迫不及待捧着自己的卡通大碗,炫得贼香,傅岑发现居然是想吃的咸酱,抿着唇悄悄吞咽了下。
    但他多少还有些拘谨,见沈梧风碗里的饭量并不多,以为不够,还问道:“要不我再分你些,我之前吃过晚饭的。”
    沈梧风摇了摇头:“我晚上不多食。”
    在傅岑刨饭时,沈梧风就一直默默地盯着他,最开始傅岑吃得专注,没注意到,等他注意到时,刨饭的弧度慢慢变小,逐渐斯文了起来。
    今天老板怎么这么爱盯人......
    快速瞥了眼沈梧风已经吃空的煲仔饭,他又恍然了。
    估计是没吃饱。
    但碍于之前说过不能多食,所以只能盯着吃得香喷喷的他“望梅解渴”。
    哎,当霸总也挺不容易的。
    傅岑朝沈梧风招了招手,沈梧风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将头靠了过去,以为傅岑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
    纵然拉近的距离,让傅岑呼吸微窒,他瞳孔纵缩,小心地往后仰着想要避开,奈何他坐在小凳子上,身后就是沙发抵着,只能看着沈梧风那张俊美得极具攻击力的脸,靠得极近。
    缓缓眨了眨眼。
    因跟不熟悉的人近距离接触,脸色慢慢染上窘红,手足无措起来。
    沈梧风抬眸看他,问道:“要说什么?”
    “你、你是不是、没、没吃饱。”傅岑结结巴巴,屁股又往后挪了挪,继续挪,想要拉远距离。
    沈梧风反应过来他招手的原因,黑眸盈着笑,反而靠得越来越近,低低“嗯”了声,将傅岑小猫受惊似的慌乱映入眼底。
    傅岑加快了挪屁股的速度。
    正专心致志看兔子警官的小崽崽回过头,看到时一愣,喊道:“粑粑,泥小心......”
    然而已经来不及,傅岑挪到小凳子的最边缘,凳子骤然一翘,即将迎来屁股墩时,沈梧风眼疾手快去搂傅岑,心急下,忘记了傅岑手里还捧着的饭碗。
    于是装着煲仔饭的碗,随着坐空时身体往下摔,手臂往上扬的惯性,直直朝沈梧风下巴撞去。
    俊美得具有攻击性的帅脸,顿时被糊上了酱汁。
    傅岑当场给金主爸爸跪下了,他的煲仔饭呜呜呜。
    还没吃够。
    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沈梧风内心已经没有任何起伏,脑子自动停止了运转,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这场乌龙。
    佣人们立马上前收拾,拿出湿巾纸帮沈梧风擦脸,傅岑默默挪到旁边,将自己缩成团,尽量降低存在感。
    沈梧风看到傅岑一脸自闭,他深吸一口气,当然选择安慰:“我没事。”
    傅岑悄悄看了眼沈梧风。
    沈梧风居然从傅岑的眼神中读懂了意思,咬着牙说道:“煲仔饭也没事。”
    又补充:“砂锅里还剩得有。”
    傅岑心虚:“我、我是关心你。”
    佣人快速地将周围打扫干净,沈梧风起身去洗澡,起居室就剩下傅岑和崽崽后,傅岑犹犹豫豫,摸去厨房重新给自己舀了碗。
    再次吃上热腾腾的煲仔饭,傅岑安详了。
    没关系。
    等解除协议就好了。
    -
    沈梧风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用毛巾擦干头发。
    同时在心里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每次跟傅岑相处,都会发生各种意外。
    他想到少年一向不爱与人接触,每当有人靠近他,他都会想要躲起来。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冒进,让傅岑感觉到不自在,就像被强行按住的猫,会挥舞着爪子,不小心就惹了祸。
    沈梧风闭了闭眼。
    空旷的室内突然响起敲门声,沈梧风以为是佣人,说了声“进”,背对门外吩咐道:“给我换一套床品。”
    既然之后要回私宅长住,被褥之类的还是应该替换好。
    “噢。”软软的少年音回应,沈梧风擦头发的手顿了顿,转过身,看到端着牛奶站在门口的傅岑。
    傅岑将牛奶放在小几上,乖乖去柜子里将床品翻出来。
    抱着褥子起身时,圆溜溜的大眼睛轱辘转着打量房间的布局,同居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进到霸总的卧室。
    果然是小说里描述的,灰黑白三色的格调,整体看上去仿佛样板房,没有任何多余的用具。
    沈梧风已经停下了擦头发,他想开口叫住傅岑,但又不想这么快结束这次独处。
    犹豫的这会儿,傅岑已经开始铺床了。
    傅岑自己一个人住得久了,做起这些生活琐事非常熟练,将床单铺好后,绕着周边将褶皱抚平,但是床头的扯不到,便跪趴上去,伸手将床单往里压严实,这样就不容易乱。
    在他专心整理床品时,沈梧风的喉结若无若有滑动了下,他瞥过目光,不去看背对着他,跪伏在床上的青涩少年,但当他将头转向落地窗,灯光依旧很清晰地将画面投射在玻璃上。
    沈梧风心底罕见地生出几许异样,为这一刻不该有的遐想。
    “好啦。”傅岑将替换下来的床品装到脏衣篓,问道,“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沈梧风闭了闭眼,开口时声音有些哑:“没有。”
    “那个、刚刚对不起啊,我给你倒了牛奶,喝完再睡吧。”
    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社恐出于愧疚下的极限,说完脚尖一转就想开溜,却听身后传来一句:“好,晚安。”
    关上门,傅岑宛如死里逃生,老板好可怕,祈祷解除协议的合同赶紧弄好。
    门内,沈梧风捂了捂心口,少年好可爱,合同什么的一辈子也不要出现。
    他端起牛奶喝了口,就连牛奶都是香甜的。
    -
    抱着奶香的崽临睡前,傅岑不仅收到了蔡秘书转来的一百万,还收到常律师汇报来的,关于遗产纠纷案的进度。
    有部分文件的签字,需要他亲自到法院那边去确认。
    傅岑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再三确认授权签字不行后,只能跟常律师约定好时间,去法院一趟。
    即将出门跟陌生人打交道的焦虑,让傅岑迟迟睡不着。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晚上吃得太撑的小崽崽。
    在傅岑翻身第n次,沈思故也又是挪挪小脚脚,又是换换胳膊姿势,在他们撞到一起换姿势时,沈思故忍不住开了口:“粑粑?”
    傅岑轻轻地:“嗯?”
    落地窗外的月光照进屋内,能隐约看到物体的轮廓。
    沈思故挨过去挤进傅岑怀里,奶音闷闷地说:“粑粑,窝闷素不素暂时搬不鸟家了。”
    傅岑问他:“你想搬家吗?”
    小崽崽思索了好一会儿:“想,又不想。”
    黑暗掩映下,社牛崽崽难得露出了愁容:“粑粑还记得上次窝和胖胖打架吗?”
    傅岑点点头。
    “胖胖嗦矾矾爸爸妈妈离婚了,都不要矾矾,矾矾才被舅舅带的,矾矾很难过,窝就去打了胖胖,但其实窝打胖胖不素因为矾矾。”
    “诶?”傅岑还是第一次知道还有隐情,这只崽崽可真能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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