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利弊后,江颂月决定留下来。
    闻人惊阙是不?能留宿宫中的。
    小夫妻首次分?开,太后打趣几句,给两?人留出了告别的空间。
    偏殿中,江颂月将宫婢屏退,还没开口,闻人惊阙先笑盈盈问了,“哪个长舌鬼在你耳边编造了我的不?是?还是月萝嫌我丢颜面,要在人前与我保持距离?”
    江颂月不?答,用力将他按坐在寝榻边,居高临下,眯起眼一寸一寸地打量他的神情。
    “月萝……”
    “别动!”
    闻人惊阙试图去抓她的手,得?到一声严厉的训斥。
    他不?动了,温和笑了笑,道:“你这么凶,总不?能是我犯了什么……”
    “闭嘴!”江颂月又是一声呵斥。
    闻人惊阙依言闭嘴。
    闭嘴也行,江颂月最是痴迷他这张脸,不?动,或许还能让她火气消得?更快。
    若是能有本书就更好了。
    他只需要摆出沉浸在诗书中的模样,就能把江颂月迷得?神魂颠倒,届时什么都好说……
    心思转动间,忽而面前暗下。
    正襟端坐的闻人惊阙看见江颂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到了他鼻尖也未停下,直直撞了上来。
    他唇上一热,被湿润柔软的唇贴着,生疏磨蹭起来。
    闻人惊阙本能地想张开双唇迎合上去,理智将他止住。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很不?正常。
    而且江颂月不?喜欢他有动作。
    他停住不?动,由着江颂月在他唇上毫无章法地作弄。
    片刻,唇上柔软离开,他抿起唇感受了下残余的温热,问:“月萝,你方才是……”
    “在亲你。”江颂月放弃偷摸的尝试了,皱着脸问,“你为?什么一动不?动?为?什么不?亲我?是不?想,还是不?愿意?”
    闻人惊阙:“……”
    你是真敢猜。
    顿了顿,他道:“没反应过来,我当你是在给我擦嘴……”
    “那就再来一次。”
    说着,江颂月两?手搭在闻人惊阙双肩上,俯下身子,再次将唇面凑了过去。
    闻人惊阙内心不?解,但从?江颂月的反应中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顺应本心地迎合上去,追逐着江颂月与她纠缠,刚主动探出,就觉肩上的手收紧,死?死?扣住了他的肩头?。
    江颂月的紧张与强行克制的抵触,通过手上的动作清楚传来。
    闻人惊阙看不?懂她的行径,但心尖滚烫。
    既然?已经主动亲吻,那么拥抱也是可以的。
    他用理智极速地分?析了一下,确认不?会出错,手臂一抬,搂住江颂月的腰往前按去。
    弓腰在前的人向前一跌,膝盖压在了他腿面上,与他贴得?极近。延续着的亲吻就成了由上到下。
    这样不?比人坐在他怀中亲密,但闻人惊阙也是喜欢的。他仰起脸接住江颂月的吻,并给予不?再压制的回?应。
    下一瞬,他口中一痛,有铁锈味道弥漫开来。
    闻人惊阙被按着下巴推开,跪坐在他膝上的江颂月面色潮红,眸中水光波动,赤红着脸,凶狠道:“你最好没骗我!”
    第45章 解释
    “你最好没有骗我!”
    假若闻人惊阙与她成亲只是一场骗局, 一切结束后,闻人惊阙仍是国公府的五公子?,随时能再娶望族贤妻, 而且将余望山抓捕归案后,他身上又多了一件功劳。
    被抛弃的江颂月则将沦为京城最大的笑柄。
    江颂月已经能想象得到别人会如何说她了。
    纵使后来她依然拥有太?后的宠爱,能继续经营她的商铺,赚得盆满钵满,这也将是她贯穿她一生的、众所周知的耻辱。
    比贺笳生的平步青云更让她憎恨难忍。
    江颂月说得很凶,可若闻人惊阙当真只是利用她的, 她并不能将人如何。
    商户的孤寡祖孙,如何斗得过国公府的公子??
    她的厉声责问不能对闻人惊阙产生任何威慑, 可除此之外,江颂月别无他法。
    闻人惊阙在?她的责问下沉默。
    通常情况下, 这种反应代?表着默认。
    江颂月心头渐凉。
    “我的确瞒着你一些事。”闻人惊阙说道。
    江颂月闭了闭眼, 跪压在?他膝上的腿移开, 退后了一步,咬着牙关不让情绪泄露。
    最初二人流落山野时,她问闻人惊阙是否有意中人, 他托武夷将军哀叹话,说没有。
    所以二人成亲, 算是搭伙过日子?。
    搭伙而已,哪里需要?用得上真心, 顾全自己的利益才是上策。
    所以闻人惊阙这么做,只不过是在?谋取利益而已,是她一厢情愿, 将真心托付了出去。
    “其实我知道你今日给我备的衣裳有些古怪。”
    心寒的江颂月骤然听见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听见了后面半句,“……从穿上的那?一刻,府中侍婢的窃声低语就?没停下来过,后来宫中众人直白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江颂月语气生硬,“我是瞒着你给你穿了靡艳的衣裳,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告诉你,这事我早有察觉,一直在?瞒着你,假装不知晓。”
    江颂月呼吸一窒,心火蹿不起来了。
    默了默,她道:“我在?与你说正经事,你不要?扯这些无关紧要?的。”
    闻人惊阙道:“我也在?说正经事,我还知道寝屋中的烛火你从不熄灭,许是因为我看不见,你都?不屑去伪装……也不知每晚都?在?借烛灯做些什么事情。”
    江颂月在?做的事,是万不能被他知晓的。
    她眼神闪烁几?下,硬邦邦道:“我怕黑,不想?熄灯,难道不可以吗?”
    “可以,所以我没追问。这事我也是知道的,一直在?瞒着你假装不知。”
    江颂月心里发虚,回忆了下听见闻人雨棠说那?句话时的情绪,强行把怒火抬起,道:“你只骗了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吗?你敢摸着心口发誓?”
    “不敢。我还瞒了别的,很多……你确定要?我全部?说出来?”
    “说!”
    闻人惊阙合上眼,冥想?状停顿了下,睁眼道:“回你家?那?趟,你与祖母趁我看不见,在?我面前做了什么小手脚。我看不到,但能感受到面前的呼吸、厅中走动的声音和衣物?摩擦声。那?日是怕你们丢面子?,在?假意配合。”
    江颂月:“……”
    “有一回在?梅园看早开的梅树,你说下石阶时崴了脚,让我背你走连廊回去,我知道你在?撒谎。”闻人惊阙用手比划着,道,“石阶在?桃园西侧葫芦门外一百二十三步处……”
    “还有,昨日你说给我擦嘴,其实是在?亲我。我都?知道。”
    闻人惊阙说着,抬着右手拇指覆到嘴角,沿着唇线缓慢地抚动着,将上面来自江颂月的残余的湿润轻轻擦拭后,捻了捻手指。
    “我只是瞎了,不是傻了,能感知到温度、触感的异样。”他倏然展颜轻笑,“月萝,你昨日做什么要?偷亲我?”
    江颂月猝不及防被掀了个底朝天。
    一想?到她那?些谎言和遮遮掩掩的小动作全部?被闻人惊阙感知到了,江颂月就?脑袋发懵。
    他什么都?知道,不动声色地看着洋洋得意的自己,说不定在?心中嘲笑……
    江颂月脸红筋涨,圆润杏眼因羞愤憋出粼粼水光,湿漉漉地瞪着闻人惊阙,恨不得将他打?晕过去,把这些记忆从他脑中挖掘出来。
    巨大的羞愤的冲击下,她觉得闻人惊阙是抱有目的才与自己成亲的,或是单纯想?搭伙过日子?,已经不重?要?了。
    江颂月上前,在?闻人惊阙肩上重?重?推了一把,怒斥道:“你无耻!”
    闻人惊阙的身子?被她推得后仰了下,稳住后,慢条斯理道:“难道不是你先瞒骗我的?何来我无耻之说?另外,我当时未揭穿你,难道不是在?顾及你的颜面?月萝,你怎么好怪起我来了?”
    平心而论,若是第?一次这样做就?被拆穿,江颂月不会?生气,只会?羞耻地找借口与他分开,离得远远的。
    要?么就?此不再相见。
    要?么过个十天半月,等心里的羞耻劲儿过了,再去找他重?修于好。
    但之后,一定会?更加小心,再不敢在?他面前瞎糊弄。
    就?是因为他一再假装不知,让她掉以轻心,她才敢越发大胆随意,一步一步地走向丢脸的无尽深渊。
    江颂月憋着心火,恨恨道:“那?你现在?告诉我做什么?难道你觉得现在?让我知道,我就?不会?生气了?”
    闻人惊阙沉默了下,反问:“不是你自己问的吗?你既问了,我当然要?如实回答……否则,我能假装一辈子?的。”
    说的没错。
    江颂月又是一阵气闷。
    郁气盘绕在?心口,她发泄不出来,想?骂闻人惊阙一顿,却找不到由头。
    归根结底,这一切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倘若她打?一开始就?真诚地、不带任何小心思地对待闻人惊阙,哪至于在?今日被他一口气揭穿?
    可这些小把戏,怎么能与他将轻贱两人的婚事相提并论!
    江颂月气得脑袋发晕,扶着床帐深深吸了两口气,又推了闻人惊阙一把,然后挤开他在?床榻边坐下。
    抚着心口缓和片刻,这口气终是忍不下来,她瞪着闻人惊阙道:“你真会?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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