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还修着无情道。
    好像宋小河什么都不做,就能左右了他的思绪,控制他的行为。
    例如他本来不想参加这次的百炼会,原本都拒了守擂的邀请,却还是因为宋小河的一句遗憾去参加了。
    那日宋小河只是在跟他回去和与钟浔元逛街之中选择了后者,他便闷坐在房中许久。
    还有今日的宋小河,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没有来看他守擂,他便心神不宁,情绪低落一整日。
    沈溪山一旦被左右,被控制,那还是沈溪山吗?
    他握着剑往回走,行在僻静的道路上,心中想着,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折断了自由的双翅,让宋小河将自己锁困住了呢?
    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沈溪山,不会甘愿受任何人的束缚。
    他推开门,进了自己的房中,忽而感觉全身疲惫不堪,精神也被什么东西侵蚀一样,只想净身尽快躺上床好好休息。
    或许他最近的确是太累了,今日便早点睡吧。
    沈溪山想。
    房中寂静,他沐浴净身后换上干净衣裳,躺回床上,一动不动了。
    只是睡不着。
    到底是压在心头上的事太多,沈溪山毫无睡意,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夜色逐渐浓重,百炼会的第一日引起了无数人的躁动,这一晚长安灯火通明,千家百门的弟子皆在外面转悠,在夜市中玩闹,在场地上对练。
    与沈溪山相反,他睁眼躺着,等困意来袭。
    时至子时,沈溪山忽而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呼唤。
    “沈猎师……”
    他耳尖一动,立即就听到了这是宋小河的声音。
    消失了一整日,这时候出现了,沈溪山置之不理,仍旧躺着没动。
    声音近了,宋小河就站在门外,低声唤他,“沈猎师,你睡了吗?”
    沈溪山心说,没睡,睡不着。
    宋小河听不到回应,伸手敲了敲门。
    沈溪山就弹一缕金光附在门上,加了道禁锢,不想让她进来。
    宋小河倒也没有推门,只是在门外喊了几声后,没声了。
    她脚步远去,似乎是转身走了。
    沈溪山原本情绪还平静,听到这动静,顿时心头火大,嘴角往下沉着,表情一点都不掩饰了。
    过了会儿,他的窗子突然有了声音。
    像是有人从外面推一样,窸窸窣窣。
    沈溪山偏头看去,就见窗外隐约被照出一个光影,是宋小河的发髻。
    他起身,走到窗边一下就将窗子拉开。
    就见宋小河站在窗下,也不知是从哪里玩了才回来,手里提着一盏灯,白嫩的脸上蹭了些许灰尘,汗水将额前的碎发浸透,乖顺地黏在侧脸上。
    她眸光映着光,澄澈无比,玲珑透亮,显得相当漂亮。
    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特意去守擂的行为成了笑话,让他一整天的等待落空。
    沈溪山见了她,就气得牙痒。
    他弯眸笑道:“什么事?”
    宋小河见窗子开了,顿时面露喜色,仰头道:“沈猎师,你能不能跟我再去一趟师娘的小院?”
    她一张口,便是这句话。
    沈溪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宋小河或许根本就不记得今日是他百炼会开幕,是他守擂的日子,她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心里早已被怒火烧了个干净,沈溪山的面上却还是笑着的,“我没空闲,要睡觉了。”
    宋小河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眉眼怔忪,神色有些惊讶,但见沈溪山笑容温和,虽是拒绝,却也是温柔的。
    宋小河失落地垂了垂眼,有些无措道:“哦好,那、那我去找苏暮临。”
    她说完,便提着灯转身走了,从背后看去,她脚步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夜色中。
    沈溪山盯着她的背影,牙关咬得紧,心想着幸好她方才没说去找钟浔元,否则他真的会忍不住当场一拳把这窗子打得稀巴烂,泄愤。
    按理说,依照宋小河对沈溪山的关注度,是能够发现他情绪的不正常的。
    但现在的宋小河没时间。
    昨夜她睡到一半被师父叫醒,一张传送符给送去了千里之外。
    倒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被梁檀传到了不知道什么野山林里,宋小河为了赶回长安,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停歇。
    她还没学会御灵飞行,幸好手上戴着的戒指能将棉花召回,宋小河分了点灵力给它,它就变得相当庞大。
    她骑上去后,棉花疾跑如飞,脚踏祥云一般,最重要的是它还认路,不用宋小河费心寻路,它自会往长安而去。
    宋小河连吃东西都在棉花的背上吃的,饶是如此赶路,她仍是费了七八个时辰,重新回到长安时,已是深夜。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梁檀。
    可想而知,这个老头在做出昨日的怪事之后,便消失了,房中也无他的身影。
    宋小河惴惴不安,第一个便提灯去找沈溪山,她知道沈溪山的主意多,而且有一件重要的事,她现在必须要去师娘的故居确认。
    只是沈溪山拒绝了她。
    宋小河想到此,心头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振作精神,前去找苏暮临。
    她知道那樱花林中有迷阵,虽说上次看见沈溪山如何破解了,但要她自己去恐怕未必成功,带上苏暮临更为保险。
    说来也巧,苏暮临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刚回来,正走到门边就被宋小河给遇上了。
    他也是有些慌乱的模样,见到宋小河后赶忙将脚步调转方向,几个小步跑过来,问道:“小河大人,你去了何处?今早我去找你的时候,见你房中没人。”
    宋小河道:“说来话长,你先随我来,路上说。”
    苏暮临点头,又道:“正好,我也有事与小河大人商议,不如叫上沈溪山一起?”
    “不必。”宋小河道:“他要休息了。”
    说完,她提着灯转身,带着苏暮临从飞花苑离开,前往樱花林。
    路上宋小河倒是没先说自己去了何处,也没问苏暮临要与她商议什么事,而是问道:“沈猎师今日的守擂可还顺利?”
    苏暮临道:“我并未去看,不过听闻无人攻下擂台,想必是顺利的。”
    宋小河顿了顿,又问:“那他今日可有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苏暮临就说:“怎么会,那沈溪山今日守擂一整日,出尽了风头,那么多人赞誉追捧,听说结束后有家望族的嫡女还想邀他赏月来着,怕是太受欢迎,应付那些莺莺燕燕累着了吧。”
    宋小河听言,想起沈溪山在仙盟时就总是众星环绕,若是他不高兴,自然会有人排着队嘘寒问暖,还轮不到她去忧心。
    想着想着,她笑了一下,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因什么事忧心呢。”
    许是看出宋小河眉眼中有些落寞,苏暮临想了想,忽而出了个馊主意,“小河大人,依我看,你不如将沈溪山绑了,寻一处隐秘的山头将他锁在里面,免得他在外面这般招蜂引蝶,管他修不修什么无情道呢。”
    苏暮临所出生的魔界向来是以强者为尊,喜欢就去抢,赢了便能得到,输了是死是活皆自负,是以觉得这种做法很是寻常。
    宋小河倒是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随后义正词严地拒绝,“少胡说八道,沈猎师肩负人界道途,岂能是我说绑走就绑走的?”
    苏暮临心说,龙神大人投胎成了人之后,心性也慢慢被凡人同化了,管那些杂七杂八的做什么,喜欢就抢才是正道。
    但他不敢说出来,怕挨宋小河的龙拳。
    两人又并肩走了一会儿,宋小河想起来先前的事了,问他,“你方才说有事跟我商议,是什么事?”
    苏暮临险些也忘记,赶忙道:“我今早去寻小河大人时忽而闻到了一点魔族的气息,很微弱,若非因为我本身就是魔族,恐怕也是闻不到的,我想着,这里汇聚了人界那么多仙门的弟子,若是当真有魔族出来危害将是大祸,于是赶忙寻着气味去找。”
    “当真是魔族?”宋小河心头发紧,问:“你没闻错?”
    “没有,今日一整天我都在寻找那魔族的踪迹,但是气息太过微弱了,总是若有若无,所以我跟着跑了一整日。”苏暮临道:“只不过最后还是让我跟丢了,不过我能确信一定是魔族,且就在钟家城内。”
    宋小河紧皱眉头,顿时感到慌张起来,心里本就压着其他事,再加上听苏暮临说有魔族,她很难稳住心绪。
    进樱花林前,宋小河改变了主意,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不必跟我一同去了,现在立即去找沈溪山,将这事说给他,他应该知道如何应对。”
    正如苏暮临所言,这里汇聚了人界千百仙门的弟子,若是魔族趁这次机会迫害凡人,那么人界将会损失惨重。
    更将会有无数无辜的性命牺牲,宋小河自知帮不上什么忙,就让苏暮临赶忙去通知沈溪山。
    苏暮临听了之后便道了一声小河大人自己小心,之后飞快跑去找沈溪山。
    宋小河就自个进了樱花林中。
    樱花林中有迷阵,宋小河果然解不开,她用火符尝试烧了几张之后,仍旧像是在原地打转。
    迷阵困住了她,这下她不仅找不到师娘的小院,还出不去了。
    宋小河心里着急,头上又出了汗,一边擦着一边在林中乱转,走到后来精疲力竭,抱着灯盏席地而坐。
    她从昨夜到现在没停歇,没睡觉,力气本就耗得所剩无几,再加上心中急躁,在方才破迷阵的时候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便是用灵力补充身体,也觉得疲惫不堪。
    便想着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待恢复些体力再去寻路。
    师父的反常和消失,沈溪山的拒绝与冷漠,还有苏暮临所说的魔族气息。
    出现在师娘小院中的梁颂微,所有事情交织在一起,产生的各种情绪像一张网罩住了宋小河,她慌乱而不知所措,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呢?
    正当她的情绪失落到了最低谷,想要落泪时,忽而轻缓的脚步声响起,一双祥云金纹的锦靴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宋小河猛一抬头,就见沈溪山站在她面前。
    樱花飞舞,月影婆娑,沈溪山低头看她,面容被灯盏照亮,隐隐勾勒出他漂亮的眉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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