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刚走到石亭,她竟看到韩雅与张淑仪扭打在一块儿,俩人头上的首饰掉了一地,明亮的月光下还能看到地上有不少一团团黑色的东西。
    再一看,韩雅头顶竟都被薅凸了一小块。
    她披头散发地尖叫着,整个人像个疯子。
    张淑仪有采悦护着,只是发髻没了形,凌乱了些,看着倒也还好。
    与韩微一样震惊的还有皇后,她甚至都怔愣了一秒,这才出声呵斥道:“还不快停下!成何体统!”
    后边跟着的一众妃嫔命妇们齐齐惊得嘴巴都要合不起来了。
    张淑仪一贯没规矩,这是宫中众所周知的,如今跟人打架也不稀奇。
    但韩雅好歹是伯府嫡女出身,竟像是市井泼妇一般与人打了起来。
    还打得自己如此狼狈不堪,形象全无,简直是令人震惊。
    众人又好奇又鄙夷地眼神落在韩雅身上,她这才反应过来,周围多了好些人。
    身材肥壮的嬷嬷们上前拉开两人,韩雅额前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视线,却挡不住众人宛如实质的嘲讽之意。
    韩雅拨了拨头发,哪知匆忙间越拨越乱,她甚至听到了周围人的讥笑声。
    “姐姐,你没事吧?”耳边传来关慰声,韩雅扭头看去,却见韩微小心翼翼地扶着张淑仪坐下,拿出帕子温柔地给人擦拭额角的划痕。
    韩雅脸部抽动,她才是韩微的姐姐,韩微敢装作看不见她,竟不赶紧上前来替她整理仪容!
    张淑仪愤怒的表情在看到韩微那一刻便烟消云散,指着地上一处碎玉片,委屈地哽咽道:“她竟还想抢我的玉镯!我不给,她就想砸!”
    韩雅:我不是,我没有!
    她刚想开口,一抬头却撞进周围人鄙夷的眼神中。
    韩雅这十六年来都将矜持贵女的形象维护得很好,甚至坊间都传她可与入宫前的良妃相比,称她为小周盈。
    众人虽嫉妒她嫁入侯府,但也觉得勉强算是郎才女貌。
    哪知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玉镯,竟也如此贪心想要?
    韩雅浑身狼狈,还被人泼了脏水,心中一口血差点呕上来。她又气又羞,浑身发抖,再也呆不下去。
    顾不得礼仪,她双手捂脸,哭泣着跑开。
    济广伯夫人脸色铁青地站在人群里头,周围本围着她的命妇贵女们都悄悄挪开了距离。
    身边甚至有人故意讽道:“快去看看吧,别你女儿新婚未到,人先疯了!”
    济光伯夫人僵硬地向皇后告退,这才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掩面快步走开。
    作者有话说:
    来更了!祝大家端午安康~
    昨晚实在是太困了,写了一点撑不住了,明天解决嫡姐!
    第37章 37
    皇后看着眼前还埋在韩微怀里哭泣的张淑仪, 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得亏太后已经回宫,不然定要大发雷霆。
    她让太医上前查看, 见张淑仪没什么事, 这才转身带着笑说道:“俩人到底是年轻有活力。”
    她四两拨千斤地说了几句,硬是把两个互相干架,恨不得薅秃对方头发的女人说成了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的好友。
    皇后一向沉稳, 在众人心中威望不少, 再者今日是宫宴,涉及后宫妃嫔, 万一闹大了影响皇家声誉,再被圣上知晓, 她们如今站着的几家人都讨不到好。
    连韩雅母女二人都离开了, 她们这群看戏的, 是皇后娘娘说什么应什么。
    当晚散宴回到府中, 各府皆亮了大半夜的灯。
    诸位官员微醺着回家, 被逼着听夫人兴奋地、绘声绘色地讲了一整夜。
    第二天上朝时大家放眼一看, 入目已有妻室的官员皆两眼发青,精神萎|靡。
    众人因此怨念积生,互相聚会时便会聊起此事, 以至于事情过去好些日子了,坊间依旧流言不止。
    济光伯夫人刻意提前敲打过下人们,让众人把嘴都瞒严实了, 万不能在大小姐面前闲言碎语半句。
    哪只挡住了府内流言, 却挡不住成亲当日府中来来往往的众多人群。
    韩雅梳着妆, 听着底下婢女战战兢兢地将流言转述给她, 气得一把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洒落在地。
    “阿雅, 你这是做什么?!”大夫人刚一进门便看到满屋狼藉, 精心准备多日的首饰珠翠全都被洒落在地。
    韩雅气得脸上厚厚的脂粉簌簌下落,露出脂粉下憔悴粗糙的脸。
    “贱婢!”她狠狠地甩了转述的婢女一巴掌。
    对方细腻的脸庞立即红肿了起来,清秀的模样瞬间变成了不堪入目。
    韩雅心中郁气这才缓了一些。“拖出去发卖了!”
    婢女闻言当即哭天喊地,明明是韩雅让她念的!
    屋内婢女们跪了一地,听见声响也不敢抬头。
    而大夫人看也不看叠声求饶的婢女,只挥挥手,便有护卫将人拖了出去。
    中秋宴上张淑仪着实对韩雅下了狠手,以至于她到如今都浑身发疼夜不能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大不如前,只能靠着脂粉掩盖。
    秃掉的那一处隐隐作痛,如今也只得用发髻掩盖住。
    大夫人看了眼韩雅的脸,赶紧招呼道:“还不快给小姐重新梳妆!”
    她命人又取出几套新的珠宝首饰,让巧手的婢女用珍香阁的月季胭脂细细涂抹。
    “莫在发脾气了,”大夫人让仆从把传话的婢女关入柴房,继而语重心长地说,“马上就要成亲了,暂且忍忍,入了侯府,她们嫉妒都来不及!”
    韩雅点头,努力忍住心中怒火,等她成了侯府夫人,看那群人还怎么说!
    待梳妆结束,迎亲的队伍也到了。韩雅以团扇遮颜,出门坐上八抬大轿。
    热闹的迎亲队伍绕着长安城走了一圈,这才回到永安伯府。
    即便是坐在新房的床上,韩雅激动的心情也难以平复。
    她焦急又欣喜地等待着与长安第一公子的新婚之夜,哪知等了半宿都尚未等到许宴归来。
    屋内空无一人,她一天下来也没吃什么膳食,饿得饥肠辘辘。
    她想开门唤人,却见门外空无一人。
    韩雅往边上走了几步,竟不知怎么得走到了许宴书房。书房门口站着一个小童,见到她过来明显整个人紧张崩紧,找遍各种借口、死活不让韩雅进去。
    可他越是遮掩,韩雅就更是好奇,
    韩雅当即整理了下自己仪容,这才不顾阻拦推门进入。
    “啊啊啊!”
    她刚进入一会儿,屋内便传出刺耳尖锐的尖叫声。
    永安侯夫人刚送完宾客回后院,哪知刚走到长廊重,竟见到自家的新婚媳妇尖叫着从书房跑了出来。
    若不是身上还穿着红艳华贵的喜府,这般披头散发的模样定是要被她当成疯婆子赶出府去!
    联想到今日长安城中的传言,永安侯夫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成何体统!”
    她脚步匆匆地走过去,这一走近,竟看到韩雅满面惊慌,满手鲜血!
    “怎么回事?”永安侯夫人眉眼一跳,撇开眼去。不好的感觉在心底冒出来,弄得她心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听着永安侯夫人质问的语气,韩雅突然间抬头,露出狰狞仇恨的面容来:“好一个永安侯府,许宴身为世子竟在成婚之日做出这般苟且之事来!”
    “哈哈哈哈哈哈,”她连笑几声,恶狠狠道,“牡丹花下死的风流事,我定要让人传遍整个长安城!”
    她本以为许宴是与宾客往来累了,喝醉了酒怕打扰她便在书房睡下。
    韩雅满心欢喜娇羞地推了下许宴,哪知整个人竟直接从榻上跌落在地,衣襟大敞,露出痕迹斑驳和潺潺流血的胸口来。
    猝不及防间,她被尚且温热的血溅了一脸。她匆忙上前堵伤口,却一抬头看到榻上还躺着一位女人。
    永安侯夫人气得直发抖,只当她是在胡言乱语,赶紧让人把韩雅制压住,颤抖着身子走进书房。
    为了世子爷在读书时能够小憩休息,书房内摆有一张软榻。如今软榻下的红布被鲜血氤成暗红色,软榻上躺着赤|裸的女人,瞪着双瞳,死不瞑目。
    而永安侯唯一的儿子、世子就倒在地上,胸口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我儿!!”永安侯夫人凄厉地大喊一声,顿时整个人晕倒在地。
    *
    济光伯夫人尚未入榻,只刚卸了钗镮,就见婢女连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惊慌失措喊道,“夫人!夫人!侯府把嫁妆退回来了!”
    大夫人一惊,披了件衣服就快步走了出去。哪知刚走到门口,就见济广伯被一队府兵压着出门。
    唯有侯府与亲王才有资格拥有府兵。
    济广伯屈辱地被人压着,看到她出来,脸色更差了,忍不住怒斥道:“你教的好女儿!”
    大夫人被眼前场面惊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踉跄着上前:“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赶紧上前去拦人。“我们与侯府才刚结亲!”
    “教出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还有脸问?!”永安侯府的总管板着张脸,从怀中掏出一信封摔在地上,哼了一声,“休书收好!”
    总管看也不看济广伯夫人惊骇的面容,对府兵说道;“带走!”
    手下的人将一箱箱的嫁妆随处乱丢,济广伯府正厅内乱做一团。
    大夫人被府兵拦住,只得眼睁睁看着济广伯被强硬带走。
    她彻夜未眠,四处打探消息才得知韩雅竟在新婚之夜杀夫,如今人已经被关入了刑部大牢!
    永安侯子女稀少,仅有许世子一子,其余皆是几个女儿。如今世子一死,爵位便无法再传承下去。
    永安侯夫人痛失爱子,放话绝不会放过济广伯府。济广伯夫人四处奔波,却无一人肯出手帮助。
    一夜之间,济广伯府竟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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