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傆想到韩微在农庄时说的那些话,心也软了几分。
    这几日他夜夜留宿长乐宫,今日暗阁有事等着禀告,他刚拆了纱布就要回乾和宫,无法留下陪韩微。
    若是韩微心中没脾气,那反倒是怪了。
    楼傆神色柔和,伸手将要起身的韩微又拉进怀中。
    他摸了摸韩微散下的发丝,声线醇厚又不失温柔:“朕明日便来陪你。”
    韩微从未停过圣上这般说话,心中觉着不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鼻息间满是楼傆身上极为浅淡的龙涎香味,韩微顿了顿,也没挣扎,应道:“圣上以朝政为紧,臣妾无碍。”
    这几日她与圣上同床共枕,一开始颇有些不适应。
    以前侍寝时,她皆是睡在床榻外侧,以便第二日起身伺候圣上,可这几日不知为何,她睡着睡着自己就睡到床里头去了。
    圣上早上也不要她伺候,偶几次她醒得早,竟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圣上怀中,将她那点朦胧的睡意一下子都惊没了。
    可她见圣上面色,却是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反倒是习惯了一般,即便她睡前睡在外侧,第二日一早醒来时必定是在里侧。
    最为重要的是,圣上如今已完全清了炙火毒,与她同床共枕时却一次也未行那私密事儿,只将她搂得紧。
    现下是寒冬,韩微怕冷,圣上身体温热,韩微这才让自己忽视某处硬|邦邦的异样,就当是被大型暖炉抱着睡觉,倒也安眠。
    只是晚也被硬棍膈着,早也被硬棍膈着,韩微心中总还是有些怪异。
    今夜圣上要去忙朝政,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只是可惜没了大型暖炉,得让萤飞朝雨往被窝里多放几个小手炉。
    韩微说得真诚,说得善解人意,楼傆心中反倒是有些愧疚,一回乾和宫便吩咐李禄去库房寻了好些珍宝玩意儿送去长宁宫。
    御书房内,暗阁侍卫早已候着了。
    “圣上,微臣已将邺城王家全都缉拿,这是他们供出来的制药坊所在。”侍卫恭敬地递上清单,若非圣上提点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寻到突破口,顺着草药运送的链子找到邺城王家。
    邺城王家自知做的生意是无法摆在台面上的,故此狡兔三窟,他们废了好些功夫才寻到老宅所在。
    楼傆看着纸上满满当当的数十个制药坊,眼中满是凌厉寒意:“将这些毒药坊都给烧了,其余制药坊换成暗阁的人。”
    “是!”
    楼傆冷声:“将人命留着,好好问话。”
    再无坚不摧的铁桶,但凡有了个缺口,那便再也不复坚固。
    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关系紧密又繁复,楼傆放纵了他们三年,暗中扯出的线不少,就等着寻个明确的理由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先皇昏庸沉溺女色,征收赋税严重,楼傆接手时,朝廷内外已满是蛀虫,国库亏虚严重。
    楼傆用雷雳风霆的手段收拾了不少人,如今是时候彻底处理干净了。
    临近年关,要处理的政事不少。
    会试结束后不少学子出现身体不适,已严重影响到了后面的殿试。
    殿试一拖再拖,且如今年关将近,那些滞留长安的学子需要派人安置,且有折子呈上来说不少地方风雪交加,厚重的鹅毛大雪压垮了房屋、堵住了村庄进出的道路,灾情需要楼傆及时派人处理。
    楼傆忙到深夜才歇下。
    身体虽疲惫,他却毫无睡意。
    不过是十几日,他竟已经习惯了抱着韩微睡觉,如今怀中少了个软绵绵香喷喷的人儿,他觉得颇为不适。
    他干脆起身又忙了一会儿,直到早朝前才眯了一会儿。
    可就这短暂小憩,他竟又梦到了先前在农庄时的生活。
    韩微为他换药,贴心地喂他喝药,膳食也是亲自端进屋里。
    冬日的明媚阳光下,他看到韩微在院子里晒着草药的恬静模样,只觉得心中又胀又暖,只希望日子一直这般美好下去。
    故此下了早朝,他便吩咐李禄去长乐宫。
    李禄伺候着楼傆上御撵,提醒道:“圣上,最近白日里熙妃娘娘都在舒仁宫。”
    楼傆顿了顿,冷声道:“去舒仁宫看看良妃。”
    楼傆到了舒仁宫,并未让人通报,带着李禄直接走了进去。
    舒仁宫内药味浓重,李禄刚走进去便忍不住掩了下鼻子,悄悄偷偷一看,圣上却依旧面色如常。
    刚走近主屋,楼傆便听到韩微温柔询问的声音。
    李禄极有眼力见儿地将门悄悄打开。
    韩微正与良妃说着话,并未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姐姐,这几日可觉得好些了?”
    韩微接过怀菱递过来的药碗,小心地吹了吹,见着不冒热气了,才放到良妃跟前。
    良妃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不少。“微微,你将药放着吧,我自己来。”
    韩微冲她笑了笑:“无碍。姐姐身子体弱,先天亏损治疗不及时,又用了那药性相克毒副作用巨大的方子导致的,如今才刚好,定是没什么力气。”
    她将一颗蜜饯喂给良妃,眨巴眼睛笑道:“日后有着你锻炼的日子。”
    良妃所用汤药要在膳前用,一碗汤药用完,正好粥也变得温热。
    李禄觉得自己周身越来越冷,他却不敢摩搓双手取暖,他身子愈发躬了下去,心中颇为疑惑。
    熙妃娘娘与良妃娘娘和睦友爱,圣上为何脸色越来越差?
    吓得他都不敢大喘气,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楼傆看着韩微亲自吹凉了粥食喂给良妃,又拿帕子仔细地替良妃擦着唇角,脸色逐渐变黑。
    韩微先前照顾他的时候,从未亲手喂他吃过饭、没有在他用药后亲手喂他蜜饯、更没有细心地注意着是否噎着及时拿茶水。
    他本以为韩微照顾他已是体贴细心,哪知今日见了才知道,真正的体贴入微竟是这样的!
    两者对比起来,韩微对良妃的照顾那才是真正的照顾!
    他那样又算得了什么?
    他都站在门口这么久了,韩微竟丝毫没有注意到。
    怀菱正欲出门更换暖炉,哪知一转身竟看见圣上站在门口。
    她吓得匆忙跪下:“参见圣上,圣上万安!”
    韩微闻声,一抬头就看见昨日还对她说话温柔的男人面沉如水地站在门口,漆黑的眼眸中情绪翻滚,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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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77
    李禄在一旁都要哭了, 圣上的脸色可真吓人呀!
    后宫娘娘们和睦这不是君王们都盼的吗?圣上怎么这副表情?
    韩微愣了一下,正欲起身行礼, 可她还未出声就看到楼傆沉着脸大步离去。
    李禄慌忙地看看熙妃娘娘, 又慌忙地看看圣上快要消失不见的背影,只好赶紧追了出去:“圣上!”
    他着实纳闷儿,圣上不是说来看良妃娘娘吗?
    怎么就在门外看了一眼, 都没进去说两句话就走了呢?
    良妃懒懒地躺在床上, 丝毫没有起身的意向。
    她看着一脸茫然的韩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姐姐笑什么?”韩微有些担忧, “圣上是生气了吗?可他为何要生气?”
    良妃笑吟吟地看着韩微:“你觉得呢?”
    韩微皱眉,极其认真地想了想:“是因为我没听到通报声, 接驾慢了?”
    “你确定?”
    良妃见她表情不似作假, 似是真的不知圣上为何阴沉下脸。
    良妃轻笑出声, 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这么看来, 楼傆这段时间虽夜夜留宿长乐宫, 但并没有得到微微的心啊。
    没想到圣上也有求而不得的一天。
    韩微见她笑得开心, 神采奕奕的样子,只觉得更困惑了:“圣上这些日子都没来瞧过你,今天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走了, 姐姐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良妃:“他又不是来看我的。”
    “什么?”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良妃笑着说道,“我与圣上之间没什么情分, 他没什么理由亲自过来看我。”
    韩微拧眉, 有些生气:“可姐姐你是良妃。”
    良妃娘娘还为圣上协理六宫, 帮着皇后操持宫中事务, 劳心劳力, 圣上应当过来看一眼。
    良妃:“确实是妃位没错, 但这是因为我身后的家族封的。”
    韩微与后宫其他的妃嫔不同,若是一般人,恨不得她早些去了,巴不得圣上一步都不要踏入舒仁宫,一眼也不要分给她。
    良妃虽然身体常年虚弱,但她眼睛看得清,心也想得通透。
    后宫这么多妃嫔,几乎没有人不醉心圣上。
    圣上他剑眉星目,高大魁梧,通身的雍容贵气没有一个世家子弟能够比得上。
    而这满身的贵气中,又饱含了百战沙场的冷冽肃杀感。
    即便圣上不怒自威,不经常来后宫,甚至性子喜怒无常,但只要他将态度稍微放柔,很少有人能够抵抗他的魅力。
    良妃心中忍不住苦笑,她只不过是因为这幅身子,所以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清醒罢了。
    而如今,她只想着安稳地活下去,与韩微德妃等人一同聊天聊地,赏花赏月便够了。
    良妃想到圣上离去前的眼神,顿了顿,给韩微解释道:“他给我协理六宫的权力,一方面是让我有能力自保,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制衡世家。他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又何必非要他亲自探望。”
    “圣上虽然不来后宫,但这后宫的事哪一件能瞒得了他?”良妃指了指床旁摆着的空药碗,“若是圣上不允诺,你当这些品相良好的药材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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