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弄的吗?”张阿姨从厨房那探出头来,“我刚刚开了下洗碗机。”
    “不知道。”温存叶说着走进了厨房,“洗碗机功率有那么大吗?”
    段丹眉咽了咽口水,明明身处于光明之中心脏却依旧狂跳不止,因为她看见,自己怀中抱着的东西,是沙发上的一个抱枕。
    这玩意很柔软,即便不热乎,也不至于冷的像冰。
    更重要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伸手去捞抱枕啊,是抱枕自己跑到她怀中的吗?
    段丹眉鸡皮胳膊起了满身,她望着身旁两只手都乖乖放在自己腿上的段文骞,也不觉得抱枕会是段文骞扔的。
    段丹眉惊魂未定,喘了两口气后和段文骞说:“骞骞,刚刚停电了。”
    “妈妈别怕,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你的。”段文骞扭了两下屁股靠近段丹眉,握住她的手说,“你害怕吗?那今晚我陪你睡,你就不用害怕了。”
    “我害怕什么,不用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一双小手又暖又热,段丹眉狂乱的心跳渐渐慢下,心想那声尖叫,或许是张阿姨叫的吧?
    段文骞却不死心:“可我真的梦见你撞……”
    “够了!”段丹眉大喝一声,不让他叫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瞪大眼睛道,“大晚上的说这些,你是故意的吓妈妈的吧?!”
    段文骞被段丹眉突如其来的生气吓住,他愣了几秒,刚要辩解:“妈妈,我不是……”
    “你该去睡觉了。”段丹眉把段文骞揪进卧室,“害怕你就找张阿姨。”
    段文骞扒着门问:“那你呢,妈妈?”
    段丹眉道:“我有你温叔叔陪呢。”
    见她态度强硬,段文骞清楚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便满脸失落的躺去床上。
    段丹眉也去厨房把温存叶拉了出来:“陪我。”
    温存叶挑眉:“你不是还要加班呢?”
    段丹眉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很轻说:“对,你在旁边陪着我吧。”
    温存叶很少见段丹眉展露这样柔弱寻依的姿态,他抱住段丹眉语气暧昧道:“眉眉,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我们两个生的。”说完,他又强调,“我一直很想要个女儿。”
    “我哪有时间生啊?不要赚钱了?”段丹眉叹气,揉着额角烦恼道,“你炒股收益又不稳定,骞骞马上就要上小学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一个孩子就叫我头疼了,再生一个怎么养?我如果生了个女儿,肯定是要富养她的。”
    温存叶闻言顿了顿,双眼中闪过一次难以察觉的暴躁,又很快消失,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段丹眉耳畔低声说:“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就是觉得咱们家的钱也够多了,你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我心疼你。”
    来自爱人的甜腻情话谁不爱听?段丹眉每天在外辛苦奔波,回到家就是想轻松些,她和上一任老公也就是段文骞的父亲离婚,就是因为那个男人软饭硬吃,天天和她吵架。
    段丹眉不介意养男人,但她不想养个祖宗,她连自己的儿子都没那么软乎的伺候过,一个前夫,他配吗?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一家过的幸福就好了。”
    所以现在被温存叶好言软语哄了一番,段丹眉就把停电时的恐惧抛到了脑后,她本就是个胆子大的人,不然能撑起一个家吗?
    入睡前,段丹眉还在想她今晚骂了儿子,也很久没有陪段文骞玩过了,那明天买个新玩具给他吧,她还记得段文骞一直想要高达的手办呢,这孩子喜欢的都是些鬼东西,她不多挣钱怎么养得起?
    第二天清晨,段文骞被保姆张阿姨叫醒吃早饭时,屋里又只剩下温存叶和他三个人了。
    段文骞没见到妈妈,还因着性格像段丹眉异常火爆,故直到温存叶把他送到校门口时,他仍旧臭着一张脸。
    温存叶与他相反,心情貌似不错,瞥了眼段文骞难以掩饰的黑眼圈,慈父一般关心道:“骞骞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一大清早就板着脸呢?”
    段文骞不高兴时谁都不想理,重重“哼”了一声把车门砸上,背起书包走向学校。
    温存叶热脸贴了冷屁股,笑容便有些僵,段文骞却巴不得他生气去和段丹眉告状,这样段丹眉说不定就会早点回家了。
    再说了,段文骞连生父都敢直接甩脸色,何况温存叶只是他继父?
    温存叶也清楚这小崽子的脾气,只能咬牙忍下,片刻后,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又勾起一抹诡笑。
    气鼓鼓在座位上坐下的段文骞并不知晓这些事,他的同桌和前后几个同学却明白段文骞今天心情不好,要离他远点,不然又要被段文骞揍了。段文骞这家伙的妈妈还护短,被叫到学校里后根本不会骂段文骞,段文骞虽然说他回家后被妈妈教育了,可谁信呢?他要真被教育了,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呢?
    等段文骞气稍微消了些,小孩子心性上来想和大家一块玩耍的时候,就发现所有同学都避着他,不带他一块玩。
    段文骞环顾了一整圈教室,结果就见全班唯有沈秋戟一人盯着自己瞧,不会躲着他。
    段文骞立马懂了:沈秋戟想和自己一块玩,那他就勉为其难和沈秋戟玩一会儿吧。
    “沈秋……”
    段文骞朝着沈秋戟开口,没把人名字叫完,沈秋戟就先他一步道:“你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做噩梦了呀,没睡好。”段文骞听完还喜滋滋地摸了把自己的脸,觉着连沈秋戟都开心关心他了,那等段丹眉回家,也一定会关心他的。
    沈秋戟原先想详细问问他做了什么噩梦,然而这家伙虽然有黑眼圈,精神状态却很好,偷乐的傻样不像是遇到了怪事的状态,就暂时没贸然开口。毕竟段文骞和他同龄,普通小孩要是撞邪遇鬼了,绝不会是他这副样子。
    于是沈秋戟收回目光,埋头在桌上继续画画。
    段文骞凑过来看了一眼,好奇道:“你在画什么?”
    沈秋戟道:“蛋白粉。”
    “什么东西?”段文骞听不懂,他也不关心这个,在沈秋戟旁边坐下后悄咪咪问,“沈秋戟,你妈妈平时对你好吗?”
    沈秋戟头也不抬道:“不好。”
    段文骞想着段丹眉昨天骂了他,今早也不见人影,就赌气道:“我妈妈对我也不好,她肯定是不爱我了!她现在只爱温叔叔!”
    沈秋戟说:“你妈妈昨天不是才来学校接你的吗?今天也送你来上学了。”
    他今天早上又看见那个身穿红色半裙的女人跟在段文骞身后,陪他一起走到教学楼前了。
    “啊?”段文骞挠了两下头,“我妈妈昨天没来接我啊。”
    沈秋戟笔尖骤停,倏地抬头望着段文骞的眼睛,重复问道:“你妈妈昨天没来接你?”
    “没有啊,昨天是温叔叔来接我的。”段文骞如实回答他,说完还来气了,“我妈妈从来不接我放学,我上学也是温叔叔或者张阿姨送,她都不管我的!”
    沈秋戟攥着笔不说话。
    段文骞刚刚听沈秋戟说他妈妈对他也不好,还以为自己这些话能引起他的共鸣,谁知沈秋戟声都不吭一下,几秒后又再度低头,起笔在纸上画着他看不懂的东西,画了一遍又又一遍,直到上课铃响了还在画。
    段文骞回到座位上,杵着下巴想妈妈,放学前沈秋戟却来找了下他,递给他一个黄色的三角状物体,上面还有些红色的线条。
    “这是啥呀?”段文骞一边问,一边想把这东西拆开,看看那些红色线条画了什么。
    沈秋戟本想说是“护身符”,转念又觉得他要是说了实话,段文骞肯定不会听,就瞎编道:“可以让你妈妈对你好的东西,拆了就没用了。”
    段文骞停下拆符的动作,欣喜又狐疑:“真的有用吗?”
    要是真有用的话,沈秋戟为什么不自己用,这样他妈妈就会对他好了。
    沈秋戟继续胡编乱造:“有用,我没和我爸妈住,和我七叔一起住,用了这个东西,他对我好得不得了。”
    “哦。”段文骞收下了,还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行吧,我先试试,要是好用的话我拿钱和你买,你多给我一点。”
    沈秋戟道:“行。”
    放学时,沈秋戟还特地观察了会儿,果真没再看到那个身穿红色半裙的女人出现在段文骞身边晃荡了,亲眼看着段文骞的继父把他接走,这才走向路边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拉开车门坐上去,对驾驶座的柳不花道:“大哥,你不用来每天接我,我能自己坐公交车回家,油钱贵。”
    他坐公交车就三块多,柳不花开这种烧油的跑车来接他,来回用掉的汽油绝不止三块了。
    柳不花闻言壕气万丈道:“我缺那点钱?”
    沈秋戟:“……”
    哦,对不起,穷的人只有他。
    柳不花做了谢印雪的干儿子后,谢印雪直接就把自己的银行卡给他用了,随便他刷,再加上平时沈家节假日打来的各种“孝敬”,柳不花钱那是真的多的没地花。
    可他的话刺痛了穷鬼沈秋戟的心,柳不花从后视镜看到沈秋戟阴沉沉的脸色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意识间的炫富之举对沈秋戟来说太扎心了,立马清了清嗓子补救道:“我开车来接你,是为了方便带你去买新空调的。”
    沈秋戟勉强信了。
    他今天心里有事,重点也不在这里,回到明月崖后就直冲谢印雪的卧房,找青年说:“师父,和我一起拍照的那个同学好像被鬼缠上了。”
    沈秋戟最近就和一个同学拍过照,且谢印雪当时见了后就点出了那张合影的怪处,因此一听沈秋戟这么说,谢印雪就猜出了他说的到底是谁,不过谢印雪更想知道,沈秋戟为何如此笃定。
    他问沈秋戟:“是那同学告诉你的,还是你看见了?”
    “是我看见了,她穿着一条红色的半裙……”
    沈秋戟给谢印雪仔细描述着他所见的女人模样,最后道:“师父,她和您在照片上看到女鬼,是否一致?”
    “一致。”谢印雪颔首,“只是有一点不同,她不是穿的红色半裙。”
    沈秋戟被谢印雪这前后矛盾的话弄得有些愣神,又听青年说:“去把你们那张合影照拿来。”
    沈秋戟依言照做,跑回自己房间里将合影翻找出。
    而在拿到合影照的那一霎那,他就明白谢印雪“她不是穿的红色半裙”一句为何意了——照片中站在土墓旁的那个女人,穿的是条雪白的连衣裙,可白裙的下半部分,却被殷色的鲜血完全染湿,远远望去,就像是穿了条红色半裙。
    然而解决完了这个问题,沈秋戟心中却有了新的疑惑——这张照片他之前看,除了他和段文骞以外,他在上面是看不到第三人的,为什么现在却能看见了呢?
    他将心中困惑告诉谢印雪,谢印雪垂着眼睫,摇头说:“你本门天赋不太好,但命格特殊,不惧邪魅,诸邪不侵,难以见鬼,为何现在能见了,师父也暂时不知。”
    这就是谢印雪和柳不花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让沈秋戟见鬼的真正缘由:那些鬼根本不敢靠近沈秋戟!
    换句话来说,沈秋戟就算真开了阴阳眼,那些鬼不来,他开了和没开又有什么区别?
    谢印雪就不像沈秋戟,他虽动动手指就能捏死那些小鬼,然而他身体孱弱,更是个早该死去的人,他如今还不死全靠陈玉清以命换命给他硬续了几年阳寿,在那些鬼怪看来,谢印雪不出手时病态恹恹,和快断气的人没什么两样,又怎么可能会怕他?不缠在他身边等着他咽气后抢占这具身体都算好的了。
    “你们的合影是在哪里拍的?”谢印雪先不深究沈秋戟能见鬼的缘由,捡重点说,“我去看看。”
    沈秋戟也觉得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正如谢印雪所说,他本门天赋不行,画了一节课的符好不容易才成一张护身符,段文骞拿着那张符,今晚肯定不会出事,可区区一张辟邪符不能保他一世,要从根源上解决此事,就得去找照片上的女鬼坟墓所在之处。
    因为段文骞会被她缠上,就是从这张合影开始的。
    事不宜迟,谢印雪立马叫了柳不花过来,开车在沈秋戟的指引下,前往那天他和段文骞吃饭的海鲜饭店驶去。
    因着入冬太阳落山早,三人到那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海鲜饭店的后山花园黑黢黢的没点一盏灯,山上夜风呼啸似游魂野鬼嚎哭更显阴森可怖,他们三人却似散步一般,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柳不花还举着手机四处乱拍,口中念着:“听说夜晚对着黑暗处瞎拍照,有可能拍到鬼呢,怎么我什么都没拍到?”
    沈秋戟联想到自己和段文骞的经历,给他出馊主意:“你对着自己自拍吧,也许拍完就发现鬼其实站在你背后。”
    作者有话说:
    我又回来了,又断更了好久……很对不起追文的宝贝们,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是卡文,我几万字的纲到结局到番外都写完了,但是我前段时间因为病严重焦虑,脑海里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吃了半个多月药现在心情又平静下来了,
    新的一年我努力从不断更开始!也继续补更新,这是126的,我一定一定会努力把所有欠的更新都补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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