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话音刚落,简翊安被忍不住咳了起来,喉间被堵得厉害。宫晏见状也伸手轻拍了下简翊安的背,还贴心安慰了一番。
    “你......”
    “我知道,殿下又想说我姑娘家不要总说这些,可殿下不也一直避着这件事吗?”
    宫晏一手撑着脸,盯着简翊安纠结的脸看。情之欢喜,多半也都在情事之中。宫晏行走江湖也瞧过不少不太正经的话本,他也不在乎简翊安是男是女。
    宫晏本就只是个随性的江湖中人,自小无拘无束惯了,也顺心惯了。
    当然,他想睡这位三皇子殿下,这也是事实。
    宫晏稍稍眯起眼,掩住眸中显有的贪婪。就算如今进了宫日日穿着华服端着仪态,他依旧是那个粗鄙的江湖人。
    “我......”
    宫晏看着对方的唇缓缓张口,不知要吐出什么话来。
    不会又会和以往一样推脱?
    宫晏的耐心有限,他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明白了。”
    简翊安缓缓说道,但不等宫晏弯了眉眼又继续道,“但我得......准备一下。”
    这话是宫晏没想到的。
    “准备什么?”宫晏好奇开口。
    简翊安听到这话也是面露无奈,踌躇一会儿才答道:“准备一下才不会受伤。”
    此话说得含蓄,但宫晏一下便明白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宫晏终于是露出了无比舒心的笑来。
    “确实。”
    宫晏笑得叫简翊安心底发觑。
    宫晏伸手轻拍了下简翊安的肩膀,认同了简翊安所说,“是该好好准备一下,殿下。”
    ......
    两人的谈话虽然很轻很轻,但颐尚荷走后阿木却是走到了简翊安身侧。他低着头,看着简翊安那双仿若羊脂玉般的手。
    “有什么事吗?”
    简翊安不明白自己这个傻傻的小厮像根木头一般杵在自己身边是想做什么,瞧着叫人心烦。
    听到简翊安问自己,阿木一下便抬起头来,本该木讷的双眸如今却是充斥着慌乱。
    他在犹豫,在这无休止的煎熬之中。
    见阿木迟迟不开口,简翊安便没了耐心,他起身甩了甩袖子,只是抛下了一句“收拾干净”便离开了。
    望着简翊安全然不知的背影,阿木站在那许久都不曾挪动一寸,只是看着,和当年一样,看着对方无数次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阿木终是惨然一笑。
    伸出手来瞧了眼自己掌心满满的血痕,阿木的眸色最终又恢复了那般木讷神情,乖乖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
    这些时日,风灵实在是觉得无趣烦闷,趁着这月末的春风放起了风筝,只是这重华殿实在是有些小,放着放着便飘到了外头,最后又落到了那宫墙之外。
    趁着四下无人,风灵轻功一跃便攀上了宫墙,谁想不等她再跃下,一只手便已经举着风筝递向了她。
    “这是你掉的是吗?”
    男人的声音很是温柔,叫风灵一下便有些拘谨了起来。
    她好像记得对方是谁,这不是那体弱多病的太子吗?
    风灵会点医术,一眼便能看出这男人活不长久,其身子伤了根本,这些年似乎也只是拿药在续命。
    “是我的。”
    风灵答得坦诚,等她答完简淮羽便将那风筝抬高了些,想要递给她。
    见状风灵便趴在墙上伸手去拿,等好不容易拿到,风灵刚想离开,却只听男人突然捂住胸口一阵剧烈咳嗽,随即竟是当着风灵的面吐出一口鲜血来。
    风灵愣了一下,盯着这太子苍白如纸的脸瞧了一会儿。
    “你没事吧?”风灵还是好心问了句,这毕竟是太子,又不是什么无关轻重的小人物。
    简淮羽挥了挥手,像是想说自己无事,奈何实在是装不了,一个字都没能成功吐出。
    风灵见状便有些急了。
    这太子总不能死在这吧,那她不就完了?
    想到这,风灵赶紧跳下围墙,伸手扶住了简淮羽。
    “哎,你怎么样啊?”
    风灵一边问一边顺势给对方搭了个脉,没想到这把脉把出来的结果叫风灵惊愕了一瞬。
    在她看来这位太子早该到了弥留之际,活到现在算是对方命大。
    “你别死我面前啊。”
    风灵急的团团转,她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这太子。
    眼看着简淮羽的气息就要断去,风灵咬了咬牙,竟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蛊虫反手划开了这太子的掌心,眼睁睁看着那只浑身金黄的蛊钻了进去。
    “真倒霉啊。”
    风灵一边骂着一边掏出一支短哨,放进嘴里吹了起来,伴随着哨声,男人突然眉头紧皱,浑身青筋暴起,张口想要痛喊却被风灵一下捂住了嘴。
    过了很久很久,风灵才放下了手中的哨子。
    望着怀中面色稍稍红润了些的男人,风灵只觉得心疼不已。
    “世上唯一一只黄金蛊,便宜你这小子了。”
    第41章 故人
    这日风灵又要爬上墙去瞧外边的风景,谁知刚探出头却被突然出现的韶梅给一把抓住带回了重华殿内。
    “你做什么?!放我出去!”
    风灵趴在韶梅肩头有些气恼,反正这重华殿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这些天少出去,宫里头守卫多了许多。”
    韶梅将风灵放下,好心提醒了一句。
    “为何?”风灵好奇问了句。
    韶梅指了指外头,答道:“南燕的使臣来了,还来了位公主,皇帝很看重这回南燕使臣的到来特意加强了宫里头的巡逻,其中也不乏一些高手,就你那三脚猫的轻功还是少出去为好。”
    “什么叫我那三脚猫的轻功?韶梅你会不会说话?”
    风灵有些不服气,觉得韶梅是故意吓唬自己,谁料这时宫晏从屋外踏入,笑着应和了韶梅所说:“这宫里最近是多了很多高手,其中甚至有几个熟面孔,风灵你虽然不怎么在这江湖中抛头露面,但最好还是别让他们瞧着你。”
    宫晏在江湖的时候很少带着韶梅和风灵他们出去见别人,导致外人一直以为这天下第一是独来独往的性子,风灵也曾埋怨过宫晏出去玩不带着自己什么的,宫晏倒是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至少这小丫头不在身侧,耳边都清静不少。
    “你俩怎么回事?我又不弱。”
    风灵瘪着嘴,不高兴了起来,但又不敢违抗宫晏所说,冷哼了一声就跑出去找阿木玩去了。
    对于风灵这样的性格,宫晏也只能无奈一笑,等对方完全走远,宫晏才看向屋内另外一人。
    “怎么?外边又出什么事了?“
    韶梅一直被宫晏安排在外帮他处理一些琐事,因此进宫的次数并不多,可近几日却是来的愈发频繁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江湖上有人很想主子你,若是主上你再不出面这江湖可就要乱套了。”
    韶梅自知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不能帮主子做决策,但这江湖她也是熟悉的。
    江湖和宫里其实也差不多,宫里人人都觊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那江湖便会有人一直紧盯着那天下第一的宝座。就算所有人都知天下第一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做的,可先前每年前来问剑又或者要和宫晏决一死战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很可惜,来的人全都失败而归。
    问剑失败尚可留一命,若是决生死便只能活一人。
    韶梅跟了宫晏很多年,她将这一切看到眼里。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
    可如今天下第一再也不挥剑了,这又何曾不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悲哀。
    “主上,韶梅斗胆再问您一句。”
    韶梅想了许久,稍稍低下头,恭敬道,“您是不是真的想留在这宫里?”
    “我?”
    宫晏听到这问题有些意外,毕竟自从来了这便从未有人这般问过他。
    留在这宫里吗?要是放在以前宫晏定是不愿的。
    可如今他不愿又能怎样?似乎一切都已经是身不由己。
    他孤傲惯了,如今却只能顺着那人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怎么想的你难道看不出?”
    宫晏觉得韶梅这般聪慧,不比风灵那笨丫头,怕是早早就已经看出了点什么。只是如今才大着胆子问他罢了。
    “可是......主上,你若留在这,你便不是你了。”韶梅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
    这世间总会有这么多变幻无常之事,早知今日,当时那避水山庄的大小姐让宫晏替她嫁入这皇宫的时候她就会尽力阻止。
    “主上,江湖应当远离朝廷,您这样是犯了大忌,若是被人知道整个天下都会大乱的。”
    “我知道,韶梅。”
    宫晏听到这话,也是不住叹了口气,这世道箍束太多太多,任凭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其中,“只是这天下甚是无趣,而我也不是个好人。”
    想到这,宫晏像是想到了什么,哼笑一声,接着便转身朝屋外走去,口中开始哼那民间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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