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完全没意见。
    沈骆洲说车一会儿来,杜启白他们以为是打车软件上喊得,没想到沈骆洲直接从车库里提了自己的另一辆车让司机开过来,他们坐上去之后还是懵逼的。
    纪岩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任何一个男人对车都毫无抵抗力:“我天,我坐在这都感觉自己不配。”
    寡言的李不群点头附和:“加一。”
    司机被逗笑了,热情的跟他们聊天:“你们是小少爷的朋友,哪有什么不配的。车上还有饮料零食,饿了随便吃。”
    “好嘞,谢谢叔叔。叔叔,问你个事。”杜启白跟他打听沈家哥俩的事。
    一说到这个司机就来劲了,使劲地夸他们两个有多优秀多聪明,感情有多好。杜启白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感叹附和司机,就差手里拿一把瓜子吃。
    这兄弟俩得多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对方?他想,起码得家世相当,不然都没有底气。
    沈舟然不知道他们那边在聊什么,本来还想着有舍友在跟他哥聊天会不会有点尴尬,但现在这里还是他们两个人,就自在多了,此时正一边哼着调子一边翻班长在群里发的各种通知。
    开学总是要忙一些。
    沈骆洲听了半天:“这是你下周公演的歌?”
    “对,我改编了下。”
    沈舟然一聊到自己的专业话就多,跟沈骆洲说自己变动了哪里,在哪里融入了古典乐器,又在哪里强化了歌曲的层次感。
    沈骆洲在旁边听着,正好是个红灯,他转头看沈舟然。
    沈舟然似有所觉,立马侧目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满天繁星。他弯了弯眸子,露出一点笑意:“大哥不会觉得我说这些有点无聊吧。但我跟你可聊不来什么金融证券。”
    “怎么会,毕竟在我抓着你分析股市行情的时候,你也没掉头就跑,”沈骆洲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问他,“排练累不累?你最近每天晚上都回家很晚。”
    “啊,这个啊,”沈舟然移开目光又很快移回来,“是有点累,但还好。”
    “是吗。”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沈骆洲转移话题,不再往下询问,开始说起其他事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聊天。沈舟然暗暗松了口气,他真的不会说谎,幸好大哥没看出来。
    等到了法餐厅,看着菜单上不下三位数的菜品,就连一块小蛋糕都要199,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其实……我们随便找家店就行。”
    “这太贵了,让舟然出这么多钱,我们也、也不能安心接受啊。”
    “对啊对啊,我们也没做什么就……这一顿下来得人均四位数了吧。”
    沈骆洲从他们坐下起就开始观察他们的表情,此时微笑开口,声音沉稳有度,比刚才少了份疏离:“请不要在意。小乖跟我说,他之前的态度很不好,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作为大哥没管教好他,是我的失职。这顿饭就当是表达我们的歉意,希望各位能够原谅。”
    杜启白三人都已经默认沈骆洲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大佬了,听说商学院那边现在还把他的名字挂在荣誉墙上。这样一位平时要仰视的人物突然给他们道歉,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没有往心里去。”
    “舍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更何况小,呃,舟然平时都有好好道谢。”
    ……原来以高冷出名的音乐系男神的小名叫小乖吗?
    有、有点可爱。
    “对啊,”杜启白大喇喇摆摆手,“舟然说他家里出了点状况,可能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我们也能理解。”
    沈舟然:?他说的不是家里出事吧?
    旁边有略带深意的目光扫过来。
    沈骆洲没有反驳,让他们先点餐。看大家不敢点,问了各位的忌口后直接让餐厅上了套餐。
    很快,琳琅满目的前菜摆了满满一桌,摆盘精致,造型小巧。
    前菜炫完又很快上主菜、冷盘、热盘等等,是个吃货都忍不住。
    沈骆洲看着他们动筷,摩挲着装了气泡水的酒杯,说:“小乖被家里人养得性子骄纵,可能以后也有麻烦三位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有超级好吃的法餐不说,沈舟然的大哥还对他们特别客气,客气到简直拿他们当平起平坐的商业大亨对待,纪岩他们已经完全被糖衣炮弹腐蚀,一个劲地应声。
    “肯定的,舍友就该互帮互助。”
    “舟然其实很好,我上次的演唱会门票就是他送我的!”
    “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就算大哥你不说,我们也会对他好。”
    纪岩已经改口跟着沈舟然喊大哥了。
    沈舟然吃了口被红酒炖得软烂的牛肉,突然明白大哥为什么选择法餐厅了。
    之前他从未表达过想住宿或者跟舍友多多接触的想法,所以大哥对他的三位舍友只是维持疏远客气的距离。但他现在有了这种想法,大哥就会开始帮他打点好一切。
    沈骆洲有点遗憾,这家餐厅的红酒都是珍品,他也放了几瓶在这里,但因为开车不能喝酒,只有气泡水。
    但这顿饭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从那三个男大学生的行为举止来看,都很磊落坦诚,没有任何面对这些的妒忌尖酸,看来人品不错,可以让小乖结交。
    正想着,手边多了个碟子,上面是切好的酸菜香肠。
    “很好吃,快尝尝。”沈舟然小声对他说。
    他点法餐从来都是固定的那几样,这次要不是大哥换成了套餐,他都不知道这家的酸菜香肠这么好吃。
    沈骆洲在他催促的眼神下叉了一片香肠:“味道很不错。”
    自己的安利被正向反馈了,沈舟然心情很不错,又把自己的油封鸭切了一半给大哥尝。
    至于什么用餐时手肘不得搁在桌上,要从最外侧开始用餐,不能讲话等等用餐礼仪,那是在外人面前端着用的,现在沈舟然并不想遵守。
    等吃过饭后,沈舟然跟舍友们分道扬镳,他要去继续排练。杜启白这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那么多人看他,懊恼自己这个10g冲浪选手竟然被时代抛下了,赶紧问餐厅要来纸笔让沈舟然给他签了个名。
    “这我可得好好保存,以后就贴在床头,每天看一遍,不,看十遍。”杜启白深情地望着to签,手捂胸口。
    沈舟然想到那副场景,眼皮跳了跳。
    从市中心到郊外的产业园走内城高速要两个小时,沈骆洲把他送到,看着他进去,喊了声:“小乖。”
    沈舟然回头,发丝掠过脸颊。
    “什么都没有你身体重要,明白吗?”沈骆洲看着他,认真又温柔地叮嘱。
    好像还是被大哥察觉了。沈舟然小指挠挠脸颊,“嗯”了声:“知道了。”
    “进去吧,下午我来接你。”
    沈骆洲目送他离开,这才回车上。
    他把遮阳板拉下来挡住正午骄阳。现在回去,一来一回四个小时没了,全都折腾在路上,不如找找附近有没有咖啡厅之类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没找到咖啡厅的沈骆洲把车停在路旁,跟红底黄字的“m”招牌对视良久,认命地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下一秒,角落儿童乐园的笑声瞬间刺破耳膜直抵大脑,穿透性堪比x光。
    沈骆洲深吸一口气,把迈出去的半只脚缩回来。
    还是在车里待着吧,他面无表情地想,自己果然最讨厌小孩子了。
    毕竟不是每一个小孩都像小乖那么懂事听话,不吵不闹,还会追在身后喊大哥。
    “沈老师。”
    “沈老师你来了。”
    沈舟然推开门,跟自己的组员挨个打了招呼。
    “沈老师,看,我新研究出来的招式。”卫浅兴奋的喊住他,撩剑后舞了套剑花,做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舟然求夸奖,身后好像有条尾巴在不停地摇。
    “好看。”沈舟然很给面子地鼓掌。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我会点翻身了,而且能翻好多个!”容咏义一脸兴奋地在偶像面前卖力表现。
    “这么厉害?那容老师一会记得教教我。”沈舟然也点头给了他回应。
    “会的会的会的!”容咏义激动得脸蛋红扑扑,本来就偏幼态的脸看上去年纪更小了。
    “还有我还有我!”
    顾瑾他们都凑过来,围着沈舟然展示自己的绝活。
    起初他们也觉得沈老师难以接近,人冷话少,但接触久了发现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一个人,能无形中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不会让他们的话落在地上。
    但他们也知道,沈舟然在对着镜头当着全国人的面说要拿第一的话后,身上肩负的重担并不轻,他只是从不表示出来,所以大家也想给他减负,让他开心点。
    一旁的编舞老师看他们之间的氛围,也被感染了,在大家自觉去练习的时候对沈舟然说:“你们真的是气氛最好的一个组了,组员们也都很努力。我有时看了都觉得他们对自己太狠,但他们说不想让你失望,这么久了从来没松懈过。”
    要是说之前自己还对沈舟然大放厥词,并要求他改编自己舞蹈有所不满,现在已经完全心服口服。就凭大家现在拧成一股绳背水一战的毅力,和沈舟然的领导能力,他就相信这一组的成绩不会差。
    “嗯?跟我关系不大,是他们自己想明白了自己要什么。”沈舟然放下包,拿出保温杯喝了几口水。莹润水珠沾湿了指尖,又被他一点点拭干净。
    编舞老师摇头失笑,不去反驳。
    沈舟然大概不知道,他就像一根坚韧挺拔的青竹,在历经风雨后有涤净凡尘的清雅,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他,从他身上汲取力量。
    如果要问起众人为什么那么拼命,连多睡一会觉晚来十分钟都恨不得自裁谢罪,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舟然。
    他身体太弱了,弱到即便删减了很多力量型动作,但一场舞下来往往嘴唇苍白,脸泛红晕。那么不爱出汗的人,却全身湿的像脱水一样。
    别人说先算了,他就只是摇头,云淡风轻说一句:“我知道自己的极限,现在还没到。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而他的极限,就是一下午过后累得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一次大楼里的学员都去做游戏录特别版,大楼里空无一人,灯全关了。詹悦辰忘了拿东西,回了一趟教室,发现里面还有人时吓了一跳,打开灯才发现是沈舟然。
    沈舟然被灯光刺得眼睛分泌出泪水,闭了闭眼。詹悦辰赶紧关上,问他怎么还不走,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太累了,走不动。”沈舟然坐在地上,倚靠着镜子,声音像飘在云端似的虚无,“啊,不过没关系,我家的门禁十点钟,还有两个小时呢。就说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好了。”
    自那之后,詹悦辰越发拼命的训练,吃饭也在想动作。别的组员知道后,也跟他一起卷了起来,简直就是往死里卷。
    “那我们也开始吧。”沈舟然侧头看向编舞老师,鬓边碎发滑下,在空中轻轻荡了荡,又被他挽到耳后。
    “好,”编舞老师拍拍手,引起大家注意,“我们从头放一遍音乐。沈老师,你先站过去。”
    乐曲由柔和推向高潮,节奏铿锵有力,需要很强的力与美的结合。
    编舞老师看着c位的沈舟然。
    他在得知一个没有任何舞蹈基础,甚至体力也支撑不了六分钟高强度演出的导师选择了唱跳而不是纯vocal,当时头都大了,认为自己遇上了职业生涯最大的挑战,并不是很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反对。
    但沈舟然对此只是笑了下,没有生气,反而问他能不能依自己的想法再改编下舞蹈。
    自己当时觉得这人太不识好歹,关公面前耍大刀。
    而现在……
    编舞老师看着穿花拂叶在六人中游走的沈舟然,已经开始期待灯光舞美下的一公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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