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娇夫人的药力着实够猛,云淡第二朝一直睡到危漠崖自行起身穿衣,才算是清醒过来了。他睁眼愣了片刻,想着连忙爬起身去洗漱更衣,一挪动却只觉得腰间和双腿皆酸软发颤得厉害,不得不停下来先顺口气。
    “你再躺会儿吧。”危漠崖背对着他,正坐在床沿低头扣着扣子。
    平日里即使晚上一起过夜,翌日也多半是云淡先起身更衣,像个寻常贴身侍卫那般候在屋外,到时辰了唤主子起床,或者守在门外直到主子出房门。更何况眼下在外头,没有惯常侍奉主子晨起的下人。现在自然是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再继续躺着,便仍是挣扎着要爬起来。
    “怎么了,不听话了?”危漠崖察觉身后动静,语气中稍带上了点怒意,微侧脸低声道,“我让你躺着!”
    “……是。”云淡不敢抗命,只能默默躺回去。
    危漠崖整理好衣裳,低头看着他,情欲消退后又是那般苍白沉默,波澜不惊。
    “闭眼。”危漠崖道。
    云淡顺从地阖上双眼,感觉到危漠崖稍稍倾身,伸手撩拨起了他散乱着的灰发,发丝在他指尖窸窸窣窣地纠缠着。经过昨晚,云淡本就还累得够呛,此时的安逸温柔,又是危漠崖少会赏赐给他的,闭着眼只闻耳边轻声而不见尘世纷扰,一时间,他竟又产生了些睡意。
    危漠崖见他呼吸渐渐放缓,无声地勾了勾唇,替他掖好被角,转身出了卧房。
    危漠崖独自一人出去,是要去单独会会华娇夫人。身为楼主,接任之后杂务繁多,楼内人心未定,人事调动亦未定,其实这趟仓促出行,确实是兵行险着了些。危漠崖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心里面有些事未能解决,急着要处理,才会这么大胆在此时离开风月楼总部。
    华娇夫人自是猜到他会来,备好了茶水早点。见危漠崖独自进门,身后却没有那侍卫的身影,她便一脸知晓一切地笑了起来。
    危漠崖见她笑得诡秘,只翻了个白眼,边坐下边道:“行了行了,你本事确实不错,本楼主这一次记住你的功劳了。”
    华娇夫人看破不说破地替他斟茶倒水,道:“那楼主大人,接下来是何种打算呀?”
    “风月楼最挣钱的,除了你这里,便是……”危漠崖毫不客气地开吃,脑子里也飞快转动想着事情,“镖局那边。”
    风月楼的镖局,明面上是镖局,实质上做的就是收买人命的生意。暗杀,绑架,恐吓,反正干的都是最见不得光的勾当,同时也是风月楼内武力最强的一个分支。风月楼镖局的当家是个中年汉子,年轻时就跟着老楼主混,称得上是一朝老功臣。危漠崖若要服众,其实最应该先拿下的就是他,但偏偏最难拿下的也是他。刀尖上求生存的人,都有那么点老套的忠肝义胆,对危漠崖这样骤然上位的新主,恐怕不会太服气。
    华娇夫人对危漠崖的心思略知一二,略微不安道:“镖局那边,恐怕这时候还不太欢迎楼主您吧?”
    危漠崖心里知道她说得不错,沉默片刻,又开口道:“他不欢迎本搂主也总是得去的,那边可有不少‘关键人物’。”
    “楼主,来日方长。消息传得也快,恐怕镖局那边气正在头上呢,”华娇夫人仍是劝道,“您若是要往镖局去,还不如先顺路去趟白道会,先搞定那帮老头子,不就是花点钱的事儿吗?”
    提到白道会,危漠崖便想起甄不移和小王爷二人,心里也想若是先去了白道会,算是给自己老友几分薄面,对华娇夫人的提议终是“嗯”了一声。
    二人又细议了一些楼内事务的细节,末了,危漠崖起身想要回房,华娇夫人又是一副笑得神秘的样子,对他道:“楼主,那宝贝,您还想要吗?”
    危漠崖愣了一愣,脑中又忆起昨夜云淡在他身下,因药性而尽情承欢的模样,那销魂滋味可够他一路回味到白道会了,口中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要”字,却终究是顿了顿,改口道:“也太磨人了点。下次吧。”
    回到卧房内,危漠崖本打算收拾收拾,即刻就启程往白道会去,却见云淡仍是躺着,睡得正熟,想必昨夜是真累坏了。他知道云淡向来浅眠,便没有靠近,只寻了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随手拎起一本书,翻开一看,不由得挑眉——春宫图。当然了,妓院里还能有什么正经书呢?危漠崖也无所谓,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饶有趣味。
    半晌后,云淡终于睡醒,一扭头便见到主子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一颗心直沉到腹底,慌忙爬起身,抓过衣裳随意套上。
    危漠崖见他慌乱模样,心里好笑,面上却淡淡的,只轻声道:“急什么?想睡就睡。”
    云淡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语气越轻,心里便越是有事情,一时也顾不上穿衣裳了,褴褛披着外衣就跪到他跟前,怯怯道:“属下知错,请主子责罚。”
    “罚你?罚你什么呢……”危漠崖扬了扬下巴,俯视着他,见他衣衫不整,身上隐约可见昨夜风流痕迹,脸色却还是一本正经,乖顺得让他根本无从生气。他眼珠转了转,忽地将那本春宫图翻开一页递到他跟前,“罚你下次用这个姿势?”
    云淡顺着看去,只见那书上画着二人正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交媾着,几乎将身躯整个倒立翻转,一时愣住,不知作何回答。
    危漠崖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未当真,见他发愣,便捏着人后颈拉近又是一通深吻,唇舌交缠许久,忽地又似是失了兴致,一把将他推开,不顾云淡几乎摔倒在地,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留下一句淡淡的“收拾东西,准备去白道会”。
    二人备好鞍马,驰骋上路。云淡是死士出身,并不精骑射,但也算控得住烈马,一路上都只稍稍跟在危漠崖后侧。危漠崖则是按着楼主接班人标准养大的,十八般武艺精通,便是让他在马上干起来,他都能做到。但与云淡出行,他却不着急,慢悠悠地驱着马,一边也用余光撇着后头的侍卫。二人皆不言语,你偷看我,我偷看你,就这么随意地行着。
    偶尔到了野外宽敞之道,危漠崖会放纵起来,扬鞭飞快向前驰着。云淡在他后方朝前赶,却只能见着危漠崖暗红衣摆顺风狂舞,衣袖里的大红绸缎若隐若现,背影挺拔,骏马飞奔,仅从后方瞧着,便觉得此人宛若修罗于世,大杀四方。若是正面看到,云淡脑中亦能想象,该是何种奔腾怒放,意气风发的模样。危漠崖长得俊美,是那种妖娆张扬的美,但高额和挺直鼻梁却英气十足。云淡心里一直暗自觉得,他主子本该生作女儿身,但无奈魂魄太强势,命里的硬气和强劲压过了阴柔,才成了这副叫天下男女皆折服的模样。当然这些话他是绝不敢说出口的。
    这个男人,似最暗的黑夜,又似最亮的灼日。云淡望着那马上的背影,眼中仍是波澜不惊,心里偏偏巨浪翻腾如同初遇。
    做他的人,做主子的人,是我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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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上的内容请自行想象……
    嗷,看回自己几年前写的东西真的是耻度爆表,不忍直视_(:_」∠)_
    不过cp果然还是很有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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