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一踉跄,怎么会这样?她以前对老大老二也是掏心窝子的好,就连他们的婚事也是她想尽办法给攀的高枝。江秋是最小的又条件最困难,她多帮衬一下怎么了?
    江医生见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没救了。
    他去局子了解情况,江秋天天在杭影厂闹事,还砸坏了杭影厂的摄影设备。杭影厂要求赔偿,江秋不愿意也没钱,就被扭送局里了。
    一问设备价格,竟然要五千多,还是进口的。这五千多还是二手的价格。
    出了局子,江医生就让江母去邮局把他们的棺材本取出来,“我就一个要求,把人赎出来后,就送到乡下去。”
    江母支支吾吾,在江医生的逼问下,才说出了他们的棺材本只剩下了一千多块钱。
    江父不信,吃饭有粮本,就平常用用哪用得上棺材本?再说,他们每个月都有工资,两人的工资一百多,怎么至于就用上棺材本了?
    江父勒令江母将家里的存折拿出来,待得看到存折中只剩下九百多时,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他很想两眼一闭倒下算了,可他不能倒!他不如蒲老院长有福气,虽然继女将他气倒了,但是亲生女儿争气,他老来有靠。
    可他,生了三个儿女无所依。他要是晕倒,一个都指望不上。
    江母交代了钱就是不知不觉地用了,老大老二结婚都给了一千二,江秋结婚她也给了这些。
    后来,方楷夫妻俩为了那么点工资天天吵架,她为了一家安宁,就没少拿钱出来。方楷刚上班,一身行头就要买新的。这事传到老大老二耳里,也要走了一笔。
    再加上江秋天天抱怨方楷没用,方楷又抱怨江秋不知节制,她为了小夫妻和谐,没少买老鳖这种滋补的。
    江父强压下上涌的火气:“所以,现在没钱了,那怎么赔?”
    “要不去借一点?”
    “怎么借?我不是副院长了,工资65一个月,不吃不喝要还5年。谁家那么宽裕,能拿出几千块钱来借人?”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小秋的死活啊。”
    江父深吸一口气,“钱,你给了老大老二一笔,你自己去把钱要回来。我去找方楷。”
    江父见到方楷,挑明了让他给钱。毕竟江秋是方楷的媳妇,江秋入狱,方楷这一辈子也完了。
    方楷不依,江父就要去找杭影厂领导私了,用方楷的工资来抵账。
    方楷咬牙答应去借一千五,前提是要跟江秋离婚。
    江父答应了。
    江母去老大老二家拿钱,两人推三阻四说没钱,江母最后一狠心说要去他们单位闹。
    两人才黑脸说去借钱,前提是要断绝关系,登报的那种。
    江母为了拿回两千元钱,一咬牙答应了。
    再加上自家的九百,剩下的钱,江父找蒲老院长借了。
    江父在局子里见到江秋,让她签离婚协议,要不然方楷不给钱,她就不能出来。
    江秋在局子里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她为了出来爽快地签了字。
    可等出来后,方楷找她去领离婚证,她就反悔了,扬言她生是方家人,死是方家鬼,再比她她就去喝药水。
    方楷可不管这许多,拿着离婚协议就要去办离婚证。
    江秋听说后,追到民政局拿着农药瓶就吨吨吨地喝。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赶紧将她送去医院。
    等江秋送到就近的医院,医生直接判了死刑,江秋这才怕了。“求你们给我送到省一吧,我爸是省一的副院长,他能救活我的,上一次就是他救我的。”
    江秋被送到省一后,急诊医生皆是摇头,只是勉力试一试。
    江父和江母闻讯赶来。
    急诊医生拍了拍江父的肩膀,“老江啊,这几天就依着孩子吧。”
    江母攥着江父的手,“老江啊,不可能出事吧?第一次都没事,这次怎么会有事?一定是刚刚那个医生医术不好,你去救咱们女儿。”
    江父步履沉重地走进了急诊室。
    江秋已经被推去洗胃,检查单上显示很多器官开始衰竭,药都已经用上,但是依旧不能组织器官走向半衰期。
    江父远远地看到江秋抱着肚子打滚,声音从嘶哑的喉咙里传出来,那声音就跟厉鬼一般回荡在急诊室里。
    他想不到别的办法,唯一想到的只有换血,搏一搏最后一线生机。
    江母与江秋同血型,听说要换血,她咬牙应了。
    一边输血,一边抽血。
    江母在抽了500毫升的血后,脸色惨白,眼皮子耷拉着,要不是硬撑着,早陷入了昏睡。
    “不能再抽了,再下去你也有危险。”
    江秋一听不再给她输血,急得怪叫。“才抽着这么点血又不会死,昏迷就让她昏迷好了!不救我,我才会死啊。”
    “失血过多会死的。”
    “我妈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吗?现在我用得上她了,就把她的血都换给我好了,她一把年纪死了就死了。”
    江母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小秋,我是是你妈啊,你怎么能让我去死……”
    “你就该去死!要不是因为你纵着我,我也不能嫁给方楷,不嫁给他,我怎么会喝农药,我怎么会死……”
    江母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下,昏了过去。
    急诊医生忙组织抢救,护士长冲出急诊室找阮棠汇报。
    阮棠正在急诊室外,召集医护们献血。
    江秋见到医护们排队给她献血,又埋怨医护们不早点来,又指挥江父让每个人都多抽一点。
    阮棠作为院长,总不能召集医护们献血,还让他们受委屈,这不是让人心寒吗?
    阮棠无心跟个喝农药的计较,直接跟阮父讲明白。
    “我们医院的a型血全都来了,江副院长,他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跟江秋有什么交情。一是冲着你,二是因为大家有集体荣誉感,为了我们医院的零死亡率。”
    江父被这一声“江副院长”给喊得低下了头。
    “感谢大家。”
    “我都知道的,我也是省一的医生。”
    江秋换了血后,器官还是避无可避地走向了衰期。
    江父果断地给她办了出院,要带她回乡下。
    江秋吼着叫着不走,她要见方楷。
    方楷怎么可能会愿意见江秋,他的工作都差点儿被江秋给影响了。
    江秋回乡下的第三天,人就没了。江母被江秋刺激得不轻,天天傻坐在家门口,一口一句,“阿秋,我是你妈啊。”
    江父回城,将两人的工作给卖了。
    卖了钱,将蒲老院长的钱给还了。又给了当初献血的医护一人买了一大包红枣,还有一斤肉。
    剩下的钱,也足够他们回家养老了。
    江父说,他打算回乡下做个赤脚医生,每天有十公分可以赚,要是年头好,养活自己没问题。
    江父走的时候,阮棠和蒲老院长去送了。
    阮棠:“我办公室的电话,您也知道,要是有困难可以打给我,我能帮得上会帮的。”
    蒲老院长:“老江啊,保重。”
    江父一一应了,摆摆手坐上车走了。
    蒲老院长看着江父的背影,叹息:“儿女都是债啊。”
    “小棠啊,娃娃要从小开始抓起。”
    阮棠煞有介事地点头,她的小娇娇心里承认能力有点弱,要不然前世也不能听到自己不是徐彦亲生的就冲出家门……
    这世,她一定要好好培养小娇娇的承受能力。
    阮棠抚着肚子,难得地,这回小家伙没给她半点回应。
    第231章蒲夏冰生了儿子?
    江父走了。
    阮棠的预产期又近了,院领导提出了要尽快选个新的副院长。
    眼科主任彭康平的呼声最高,他是最早加入阮棠实验室的,因为研制出了叶黄素,他和眼科的同事没少被采访报道。
    最重要的是,医护们觉得彭康平家事少,他媳妇包圆圆又是个和善的,与人都能处得来。
    通过投票,彭康平毫无意外地被选上了。
    省一有史以来最年轻院长班子形成了。
    院领导对年轻的院长班子十分有信心,相信在阮院长的带领下,省一一定会迈向一个新高度。
    自从阮棠上任以来,大刀阔斧进行了改革,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最显著的是,因为有厂医合作,省一招了不少返聘医护,他们终于一个个不用当驴使了。也能腾出时间来学习。
    阮棠并不知道院领导对她寄予了那么大的期望,她又开始了痛苦的背书生涯。
    她从外科跨科到内科,这就是一深渊大鸿沟。
    用庄老的话说,神经科和精神科本来不应该分家的。
    这直接导致了阮棠做梦都在背书。
    “先考虑常见病的常见症状。”
    “再考虑常见病的少见症状。”
    “然后考虑少见病的常见症状。”
    “最后考虑少见病的少见症状。”
    季南烽觉得阮棠还没学会,他要先疯了。
    天天晚上就背这四句话,他觉得自己也快要撑不住了。他离睡觉说这四句梦话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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