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吕律和陈秀玉专门去帮着陈秀清割了一天稻谷。
    周翠芬、蒲桂英赵美玲等人来帮忙,那也是人情,该帮的都得帮一下。
    两个屯子的几家人,像是约起来的一样,一家家轮流着帮忙收割。
    好在,天气一直晴朗,事情很顺利的做完。
    吕律和陈秀玉,也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等着收玉米了。
    几个女人闲不住,继续往山里去采摘榛子,捡山核桃、打松塔,有的事情忙。
    榛子和松子,吕律除了一部分用来吃,其余的是为了喂养飞龙时和谷物配比做饲料而准备,至于山核桃,这玩意儿,里面的果仁很香,但坚硬得一铁锤下去能迸飞老远的外壳,想要吃痛快了,是个难题,现在这年头,还不适合收购,只能说是弄一些来尝尝罢了。
    陈秀玉等人进山后,吕律在将稻谷在院子里晒好,他将那枚铜胆和铁胆带上,还有平日积攒的一些小动物皮毛带着,前往区上。
    收购站给两颗熊胆称重后,给吕律的收购价格比他预料的还要稍微高一些,那些小动物的皮毛也卖了两百多块。
    猎杀那跌膘的熊瞎子所得的铜胆卖了一千一百多块,这得跟梁康波平分。
    陈秀玉拴了炮卵的熊瞎子杀了后得到的铁胆,卖了八百多块,该分给周翠芬他们的已经分了。
    这些钱带回去,应该能让这段时间入不敷出的陈秀玉稍稍安心一些了。
    注意到这笔钱的,除了一帮子在收购站卖山货的看见外,还有早早守候在一边的吴彪。
    在吕律接了钱朝着他走来的时候,吴彪立马迎了上去。
    “要是我会打猎就好了,你干这事儿,比我卖枪还赚钱!”吴彪羡慕不已。
    “怎么说你这也是军火生意,比我这泥腿子强多了,真不知道你咋想的!”
    吕律微微一笑:“牛皮收到了没有!”
    “收到了,才第三天我就收到了,就等着你来拿了。让我等那么多天,我都开始怀疑你不是不打算要了,咋隔了那么长时间才来?”吴彪有些不满:“可得请我吃顿中午饭才行。”
    “这段时间,忙着收庄稼,来不了。想要让我请你吃饭,简单,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吕律面色严肃地说道。
    “啥问题啊?”吴彪微微皱了下眉头。
    “就是上次找你买半自动那人,后来有没有再来找你买枪?”
    吕律可没忘记李庆翔。
    “就这啊?那天下午的时候,他又来过一次,一千四百块钱,从我这里拿走了一把半自动,没要子弹!”
    吴彪随口就说了出来。
    这年头枪支买卖很常见的事情,经常能看到有人挎着枪走动,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并没有啥保密不保密一说。
    吕律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玩双管猎枪李建民都不允许的事情,现在居然又买上半自动了。
    至于子弹,林场都有自己的保卫部门,以李庆翔林场场长之子的身份,想要弄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从那天看到李庆翔来买枪开始,吕律心里一直都不踏实,这些日子,他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提防着。
    看来,在去燕窝岛的时候,还得先将这件事情给弄清楚才行。
    “你问这个干啥?”吴彪反倒觉得好奇起来。
    “我就好奇你究竟有多黑……你卖人一千四百块钱,黑得不得了!”吕律撇撇嘴。
    吴彪被吕律说得一愣:“有的地方都卖到一千五了,我已经很实诚了,也就是卖枪给你,干的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行了,不是要我请客吃饭吗?走吧!”吕律催促道。
    “可是这时间还早啊!”吴彪抬头看看天空,才早上九点钟左右,再看看卖山货的人,他有些犹豫。
    “不去啊?是你自己不去的!”吕律笑了起来:“我家里一堆子事儿要做,可不能一直在这等着。”
    “去……为啥不去啊!难得从你这里薅到点油水!”
    吴彪扫视了卖山货的那些人,他在这儿呆的时间不短,发现大都是些熟面孔,知道他们的用枪情况,估计应该没什么人会买,果断的答应:“你等着,我先去给你将两张牛皮拿来。”
    他说完,往巷道里快步走了进去。
    吕律等了十多分钟,见吴彪再次出现在巷道里,他快步迎了进去,将他带来的两个袋子打开,里面的牛皮展开看了下,确实是很好的黄牛皮。
    “我办事儿,你放心!”吴彪咂咂嘴,很不满愿意吕律这不放心的样子。
    吕律笑笑,将牛皮重新装袋后,从怀里掏出二十四块钱,数给吴彪,这才提着回来绑在追风背上,领着吴彪一起去田友诚的馆子去吃饭。
    第364章 挺会捡便宜
    请吴彪到田友诚的馆子里吃了一顿饭,吕律滴酒未沾,也没有过多耽搁,吃饱喝足,结了帐,跟吴彪分开后,吕律又去了一趟理发店,剪了一个精神的寸头,这才骑着追风往回赶。
    路过洄龙屯,他看到梁康波和杜凤娟两人正在院子里围堵家里的公鸡。
    “梁大哥,你们这是干啥呢!”
    吕律一勒缰绳,让追风停了下来,笑着问道:“弄得鸡飞狗跳的。”
    “在院子里晒谷子呢,结果,关着的公鸡跳出来了,到处挠,弄得稻谷到处都是。兄弟,你来得正好,赶紧进来,中午杀鸡吃,就吃这只鸡了。”
    梁康波停下追逐,冲着吕律笑着说道。
    “我就不进来了,可不能让这大公鸡因为我遭殃。我刚从区上卖东西回来,在区上跟人吃过饭了。梁大哥,那熊胆今天被我卖了一千一百零八块……”
    吕律说着,将已经分好的钱拿出来,从梁康波家的栅栏上递进去:“这是你的那一半,收好!”
    梁康波微微愣了下,没有立即去接这笔钱:“兄弟,这钱我还是觉得我不该要,你自个收着吧……”
    “痛快点!”吕律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是想让我将秀玉说的那些话跟你再重说一遍?别磨磨唧唧的,赶紧接着。”
    梁康波苦笑着摇摇头,深深呼了口气,将钱接了过去:“兄弟,进屋喝水!”
    “改天再说吧,我院子里也晒着谷子呢,得回去经管一下。得空到家里来坐!”
    吕律微微一笑,双腿一夹马腹,继续往自己的草甸子走。
    杜凤娟伸着脑袋朝着外边大路看,一直到看不到吕律,才回头看着梁康波手头的钱:“当初因为咱们家那小瘪犊子打棚鸡的事儿,他找上门来,我这心里还一直记恨着,还好当时被你骂了几顿,现在想来,连我都觉得自个头发长见识短了,真是把这大兄弟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梁康波冲自家媳妇儿笑笑:“早跟你说了,不是那人都不会上门跟咱们说这种事儿。钱财上从不斤斤计较,真有事儿也是真敢上,为人豪气仗义。这样的人难得啊。反正我是服他了。还有秀玉,那姑娘也是相当明事理,敢想敢做的人,以后啊,你可得多走动走动。”
    “嗯呐!”杜凤娟也是很认真地点点头。
    吕律一路回到草甸子,将马鞍卸了,让它去草甸子吃草,冲着围过来不断在身旁扑腾的六条狗,挨个揉揉脑袋,这才进入自家院子。
    用木耙子翻搅了一下晾在院子里尼龙布上的稻子。
    吃过早饭进山的陈秀玉,中午是不回来吃饭的,吕律自己也吃过,倒也不用张罗饭菜。
    剪了寸发,那满脑袋的碎发清理不干净,粘在身上和衣服上,会把身上弄得很痒,他回屋子,取了肥皂,到小河边给自己洗了头,顺便就着清凉的河水,将上身也擦了一遍。
    把衣服翻转,使劲抖了抖,重新穿上,吕律将肥皂和毛巾送回屋子,给自己冲了一碗蜂蜜水喝过后,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有些无所事事。
    想了想,他先去蜂场查看了一下黑蜂的情况,又往草甸子深处走了一圈,看看里面养着的鹿和獐子,草甸子里的一切都挺好,他这才取了两张牛皮给赵永柯送了过去。
    苞米一收,转眼就入冬了,进入了打猎的好时节,给狗子们准备的防护背心也得早点摆弄起来,到了冬季,可是需要它们出大力气的时候。
    一路领着元宝它们,巡查着栅栏的情况,吕律到了赵永柯的草甸子时,看到陈秀清也在,站在一旁看着赵永柯赶着马犁地,他不由笑道:“清子,你咋也过来了?”
    “稻谷收起来了,暂时没啥事儿做,我本来是想过来问问律哥进不进山,结果到了才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到赵大哥这里来了。谁知道,看到我过来,赵大哥立马逮着我教他犁地了……明明都会了,他愣是不信。”
    陈秀清憨笑着说。
    吕律看了眼赵永柯的草甸子,有半数已经被开成地了,这可是不小的面积。
    两口子打定主意在这儿扎根,对土地这事儿,显得非常热衷且认真。
    “赵大哥,你这是准备将这片草甸子给全部开成地?”吕律问道。
    这片草甸子,也就一个半足球场的样子,大概十五六亩,若是也像吕律那样,将边上的的小山从山脊上围起来,还是很有些面积。
    “我倒是想,可我阿玛说,要留一半养点东西,我再开上两天就差不多了。”
    赵永柯笑着说道:“地太多了也不好,种出来的粮食够吃就行,不然的话,乌娜堪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那想好养什么没有?”
    吕律对这个问题,一直挺好奇。
    “我阿玛啥都想养,前两天还从山上抓来一只跳猫子,结果,喂了一天后嫌麻烦,第二天就被他烤了给赵逸和赵茹吃了!”
    赵永柯自己都说得笑了起来。
    吕律和陈秀清也被逗笑了。在山上直接打猎和弄回来养着,那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赵团青在打猎上很有耐心,可在养殖上,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他在撮罗子里看了一眼,又看看四周,不见赵团青的身影,不由问道:“赵老爹进山去了?”
    “他去嘉荫了!”
    “又去嘉荫干哈?”
    “你和清子不是要两匹鄂伦春马吗,这事儿我本来想叫上清子往嘉荫跑一趟,回来把事情一说,我阿玛不放心我挑的马,就自己去了,我估计他主要还是想往嘉荫那边去找他那些老友,这都去了五天了,要是买马的话,早就该回来了。”
    吕律笑笑,自己这师傅,就不是个在这草甸子呆得住的主。
    不过,有赵团青出马,吕律相信,他一定会给自己选来一匹很好的鄂伦春马。
    他将装牛皮的两个袋子放在赵永柯的撮罗子旁边,看着在新翻出的土地上抖着草根的乌娜堪说道:“嫂子,我是来请你帮忙把这两张黄牛皮鞣制成皮革,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乌娜堪抬头看了看吕律,笑着点点头:“你放那儿就行。对了,你送来的狍子皮已经鞣制出来了,等过几天,我过来给你和秀玉妹子量下尺寸,给你们做苏恩。那两张熊皮还得再等等。”
    “不急,你慢慢做就行!”
    鄂伦春人的皮毛鞣制,大部分都出自妇女之手,没有后世的那些各种化学原料添加的工艺,纯靠手工鞣制,这是一个非常复杂且细致的活。
    对于这方面,吕律多少有些了解,但真正让他去做,他也自认做不了。
    首先就是将生皮鞣成熟皮。
    鞣皮的工具有两种。一种是带齿的鞣皮工具叫毛丹,一种是不带齿但有刃的工具叫贺得勒。
    鞣皮的时候,将生皮涂上煮熟捣烂的狍肝,掺杂锯末在发酵后,将皮子顶在膝盖上,用毛丹刮去皮板上的污垢,用贺得勒反复鞣皮子,直至柔软为止。
    别说熊皮之类,单是一张狍子皮都需要不少时间,而且非常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而事情,还不仅仅如此,后续的工序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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