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唐之未待嫁闺中有蹊跷,是不是真和唐岐令有关,暂且不知;
    二、唐岐令很受学生爱戴,学生中不乏有情有义者;
    三、唐岐令的学生中,有一个叫岁寒三友的,我们必须找到他;
    四、李三是个幌子,背后的人不是岁寒三友,而是另有其人。”
    小裴爷冷静接话:“就凭一个岁寒三友的别号,只怕不太好找。”
    “岁寒三友是松、竹、梅。”
    晏三合:“唐之未书画俱佳,一定是受益于父亲唐岐令,唐岐令这人应该是个书画全才,你们说可对?”
    四人虽不知道晏三合想说什么,但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既然是书画全才,既然能教女儿,那也一定会教学生。”
    晏三合试着往下推演,“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岁寒三友其实是三个人,其中一人擅长画松,一个擅长画竹,一个擅长画梅?”
    谢知非觉得这个思路极为新颖,联想到自己的父亲,道:“很有这个可能,我父亲擅长画山水,故别号山水野翁。”
    小裴爷:“既然是三个人,那人为什么不自称松翁、竹翁、梅翁,岁寒三友代表了三个人,他有什么资格代表,这说不通。”
    晏三合听着微微皱起眉,小裴爷说得没错,确实说不通。
    “那你想一个说得通的。”谢知非冲裴笑冷哼一声。
    “我……”
    裴笑一噎,变脸道:“谢五十,你硬要和我抬杠吗?”
    谁有那个闲功夫?
    谢知非看着小裴爷的神色很鄙视,但一转头,便换了一脸的柔色,“晏三合,你继续往下说。”
    晏三合也一噎。
    她不明白一个人是怎么做到无缝变脸的?
    “我们直接打听唐岐令太敏感,怕引起别人怀疑,但打听唐岐令的学生,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知非:“徐老半娘说他的学生都落魄了。”
    “落魄了,那就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晏三合看向李不言:“不言,你……”
    “这事交给我。”谢知非出声打断她,“我有打听的渠道。”
    晏三合头皮刺啦麻了一下。
    主动去水月庵调查的是他;
    主动来教坊司查案的是他;
    主动以色相诱的,也是他。
    这会他又要主动打听岁寒三友……
    活了十七年都没有涌出来过的陌生滋味,这一晚上呼呼呼直往外冒。
    李不言一看晏三合的脸色,故意噗嗤一笑,“三爷,你最近积极的都让人有些瞧不明白了。”
    瞧不明白就对了。
    谢知非的目光都在晏三合身上,根本分不出一丝去看李不言。
    “后面衙门里的事情估计会很忙,我没太多时间,趁着现在有空。”
    “嘿!”
    李不言笑道:“三爷这话,我听着有些受不住啊!”
    三爷这时才给了她一个“我管你死活”的表情,“晏三合,你说句话。”
    晏三合咬了咬唇,所答非所问:“郑家的事,我也会尽心。”
    好像不这么说,愧疚感就不能消下去;
    好像不这么说,五个指印就不能视而不见;
    好像不这么说,心跳的速度就不能慢下来。
    到此刻,晏三合才明白了一点,自己对这个男子其实早就乱了方寸。
    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乱了方寸?
    是因为情吗?
    情这个字从脑子里浮出来,晏三合像是被什么灼烧了一下。
    那个长着桃花眼,笑容浮面,醉了会撒娇,会要人哄着的风流纨绔……
    我?喜?欢?他?
    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浮现在脑海里,最后连成一句话……晏三合感觉自己四经八脉的血都烫起来。
    这世上,什么事都抵不过一个“悟”,她从前没往这方面想,诸多事情发生在眼前,都能视而不见;
    但一旦“悟”了,就如同解人心魔一样,寻着蛛丝马迹找过去,总能找出被人忽略的真相。
    晏三合一时间恍惚起来,总觉得的这是一桩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明明这个人曾经是她十七年来最讨厌的。
    第299章 怂样
    谢知非见晏三合直勾勾地看着他,偏偏两只眼睛的瞳孔都是虚的,魂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我这头的情况说完,晏姑娘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那个老妪是怎么一回事?”
    他话落的同时,伸手在她膝盖上轻轻一点。
    “啊?”
    晏姑娘神经一紧。
    他刚刚说什么?
    是在问老妪是怎么回事吗?
    晏三合心慌地看了裴明亭一眼,“小裴爷,你来说下。”
    小裴爷随着马车越驶越远,心里头已经开始发怵发麻,正想找些话说说,正愁插不上嘴。
    于是就把怎么遇到的老妪,怎么发现的不对,怎么关山见秋月……,统统绘声绘色讲出来。
    “所以。”
    谢知非一脸震惊,“我们现在去的地方是乱坟岗?”
    小裴爷翻个白眼:“能不能不要把乱坟岗这三个字说得那么响亮?”
    谢知非:“为什么?怕招鬼?”
    “你个王八蛋,能不能别说那个鬼字。”
    小裴爷咒骂一声,身子拼命的往晏三合那边挤。
    瞧你那怂样,有哪有一点配得上我家妹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谢三爷自己都狠狠惊住了,目光有些泛冷地看着裴笑。
    一息;
    二息;
    三息;
    小半盏茶后,裴笑被他看毛了,伸出脚,狠狠踢过去:“你个王八蛋干什么,我脸上有黄金还是怎么的?”
    你脸上没有黄金,但你脸上写着四个字:乘龙快婿!
    谢知非酸酸的收回视线,掀开帘子冲外头的朱青道:“速度快点!”
    “是!”
    ……
    乱坟岗,又名乱葬岗,是京城北郊的一个土岗子。
    因为白骨累累、杂草丛生,以至于整个土岗子阴气森森,连野狗都不敢靠近。
    马车在远处停下来。
    李不言掀帘跳下去,冲黄芪一招手,“走,咱们两个去瞧瞧。”
    黄芪舌头打着颤,“姑,姑,姑娘,我,我肚子有点……疼,要不你,你……”
    疼什么疼,不就是怂吗?
    还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李不言一摔帘子,一个人往乱坟岗去。
    谢知非:“朱青!”
    “是!”
    朱青赶紧跟过去。
    李不言察觉,回头不解地看了三爷一眼。
    三爷无声叹口气:你这搅屎棍懂什么?这叫爱屋及乌!
    晏三合闷了一路,也想下车透口气,刚伸出一条腿,谢知非已经先跳了下去。
    站定,转身,他伸出手。
    “扶着我再慢慢下,你的脚还不能吃太多的劲儿。”
    晏三合:“……”
    这一瞬间,她无师自通的发现,眼前这位谢三爷果然对她也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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