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去的?”
    “听说是十六。”
    “那他就只在私塾读了两三年的书。”
    “应该是。”
    “谁送他去的?”
    “没有人送,他把他娘的私房银子偷了,自个跑的,把他娘气得,听说足足骂了三天三夜,差点骂断气。”
    这话,让晏三合和李不言听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得不说,这陆时是个狠人啊!
    韩煦:“陆时进了京城,就没有再回来过,直到他娘偷人出事。”
    晏三合心中一动,“他娘偷人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真的,偷的是个在陆家采石的年轻后生。”
    “年轻后生?”
    “没错,那后生才十八。两人相好了有一段时间,还说好要找个机会劫陆家一笔银子,然后私奔。”
    韩煦:“陆家本来不打算张扬的,就是听说她要劫陆家,才发狠告到了衙门里。”
    晏三合:“袁氏后来的结局呢?”
    韩煦:“被沉塘了。”
    晏三合:“孩子呢?”
    韩煦:“还在她肚子里。”
    一尸两命?
    晏三合有些毛骨悚然:“那后生呢?”
    “打断了两条腿,后来也不知道去向。对了……”
    韩煦轻轻摇了一下头。
    “袁氏沉塘前,叫嚷着让陆家人小心些,她儿子将来做了大官,一定会替她报仇的;还说自己睡了这么多男人,活够本了!”
    晏三合呼吸一滞。
    说实话,她在听唐见溪聊起陆时娘偷人被抓,影响科举时,脑子里其实涌上来很多的念头。
    会不会是陆家正妻设的一个套?
    她会不会嫉妒庶子的出众?
    陆时亲娘会不会是冤枉的?
    到头来,统统不是。
    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如此恬不知耻呢?
    按理说,不应该啊!
    晏三合陷入深思的时候,最后一抹秋阳沉下去,李不言起身掌灯,顺便将冷茶换了热茶。
    咕噜!
    咕噜!
    李不言头一扭,“你没吃饭?”
    韩煦:“午饭没吃。”
    “怎么不早说!”
    李不言把茶盅放在韩煦面前,“要不先吃饭吧。”
    “想吃碗姑娘下的面条,不知可有这份荣幸?”
    “荣幸什么荣幸,听着酸死了。”
    李不言狠狠瞪他一眼,摔门走了,门外还传来她的不满声:“活得一点都不真实。”
    好一会,韩煦这才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落在晏三合身上:“有时候,很羡慕她。”
    晏三合心里装的都是陆时的事,随口问道:“羡慕她什么?”
    “能陪在姑娘身边,朝夕相处。”
    韩煦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身上压着重担,我也想在姑娘身边,做个下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使使小性子。”
    晏三合这才把注意力移到面前的男子身上。
    “我在你心里有那么好?”
    第373章 不详
    她在他心里,就有那么好。
    父亲死得突然,死后棺材怎么样都合不上,韩家堡群龙无首,有人想趁机分一杯羹,有人想趁机咬一口。
    是这眼前这个人,把自己一点一点从地狱里拉出来。
    “没有你的纵容,她敢这样吗?”
    这一问,把晏三合给问住了。
    很快,李不言端着托盘走进来。
    “一会就吃晚饭了,给你下得不多,你先垫垫。”
    她放下托盘,手指在韩煦脑袋上点了点。
    “以后别跟我们客气,饿了就说,累了也说,别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晏姑娘。”
    韩煦拿起筷子慢悠悠道:“我就说你太纵容她了。”
    李不言一个白眼翻过去:“你就是嫉妒。”
    韩煦不说话,专心吃面。
    行镖之人,吃饭都是三口两口,几乎一个眨眼,连汤都喝完了。
    韩煦掏出帕子擦擦嘴,又用茶水漱了口,才把话扯上了正题。
    “陆时十六进京,二十二岁拜在唐岐令门下,这中间的六年时间,韩家堡查不到他任何消息。”
    晏三合没有追问一句“为什么”,韩煦这人做事很沉稳,他说查不到,那就一定有查不到的理由。
    只是这六年时间,不长不短,陆时那时候在哪里?在做什么?
    “二十二岁住进唐家,二十九岁中探花,这中间的七年的时间,我们只查到一桩重要的信息。”
    “他因为生母偷情一事,不允许参加春闱,是唐岐令在曲江宴上替他说了几句好话,他才又苦读三年,高中探花。”
    韩煦有些吃惊地看着晏三合:“你是怎么知道的?”
    晏三合:“听一个陆时的故人说起过。”
    韩煦点点头,“不重要的信息有三个。”
    “哪三个。”
    “第一个,他住唐家后院,凡事独来独往,从不多和人打交道。同一院子的人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说这人既阴沉,又孤僻,极不好相处。”
    “第二个?”
    “唐岐令有三个得意门生,他排第一个,后面两个……”
    “我知道,褚言停和唐见溪。”
    韩煦毫不吃惊地看着晏三合:“那么三人号称岁寒三友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
    “知道。”
    “第三个信息是,他生母死后,他回了一趟六合县。
    韩煦:“这也是他十六岁离开后,第一次回去,也是唯一一次回去。”
    晏三合:“他回去做什么?”
    韩煦:“自己要求从陆家的族谱上除名。”
    “不对啊!”
    晏三合望着他:“对陆家来说,陆时是来历不明的野种吗?怎么他的名字还会在陆家的族谱上?”
    韩煦:“拜在唐岐令的门下后,陆家族人开了祠堂,自己添上去的。”
    李不言冷笑,“敢情这陆家的人也不傻啊!”
    晏三合:“除名的事,陆家人同意了?”
    韩煦点头:“当时没有人料到他会东山再起,很痛快就答应了。”
    “现在呢,陆家人后悔吗?”李不言问。
    韩煦看他一眼,“李姑娘,韩家堡只负责打听消息,不负责揣摩别人的心思。”
    李不言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肯定是后悔的,说不定肠子都悔青了。”
    “韩堡主。”
    晏三合:“现在陆家是个什么状况?”
    韩煦:“败落了,尤其陆时这一房,败落的最为厉害,儿孙也没有几个成器的。”
    这情形有点意思啊。
    陆家的好风水,似乎都被陆时一个人占了。
    晏三合又问:“袁氏的尸身是谁收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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