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爬起来,拉开一条缝,见伞下的人是谢府大爷,赶紧把门打开,“大爷,您这是……”
    “找明亭。”
    谢而立跨过门槛,直奔内宅。
    内宅里,小裴爷拥着被子睡得贼香,忽然被人揪坐起来,懵懵的睁开眼睛。
    “大哥,怎么是你?”
    裴笑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嗡”的一震:“你被大嫂赶出门,投奔我来了?”
    你小子想什么呢?
    谢而立忙把事情简单说了说,然后狠狠心一掀被子,“起来,快点。”
    偏偏裴笑呆若木鸡。
    这事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棺材裂开,这不是死人有心魔吗?
    “大哥。”
    他咽了口唾沫,“这事找我没用,得找晏三合啊!”
    晏三合三个字,就像外头的闪电一样,劈进谢而立的脑海里。
    我家老丈人有心魔?
    “这怎么可能,人还没进棺材呢?”
    裴笑一下子被问住了。
    对啊,我家外祖母是进了棺材,棺材裂开的;
    静尘是入了土,棺材才裂开的;
    晏行是不是,他还没来得及问晏三合,但多半也是人进了棺材,棺材才裂开的。
    谢而立见他答不上来,忙道:“这样,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和尚、道士;我去别院走一趟,问问晏姑娘到底什么情况。”
    “大哥,晏三合这会不在京城啊。”
    “人呢?”
    “她……”
    裴笑不知道要怎么说,“哎啊,这事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去问五十吧。”
    他翻身下床,抄起衣裳往身上一披。
    “和尚道士僧录司里现成有几个,本来是明儿打算给沈老太医家用的,你这事儿急,我先尽着你用。”
    “等下。”
    谢而立一把揪住他,“晏三合不在,那李姑娘呢?”
    李姑娘的行踪,我就更不能对你说了。
    “她们两个称不离砣,砣不离称,李姑娘也不在京城。”
    裴笑弯腰穿好鞋子,一脸的认真。
    “大哥,我觉着吧,就应该是心魔的事儿,错不了。我尿急,先解个小手。”
    谢而立站了片刻,走到院外,冲等在屋檐下的卫临道:“我先回朱家,你去把老三叫到朱家来。”
    “是。”
    卫临刚走,裴笑从里屋走出来,打了个哈欠道:“大哥,走吧。”
    不多话,各自撑伞往外走。
    雨势丝毫未减,只不过是走到角门口这一点距离,裴笑的长袍就打湿一半,鞋子也湿了。
    “这雨,忒他娘的大了。”
    谢而立进进出出,下半身早就湿透了,想着这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天气,还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心里过意不去。
    “明亭,这事儿……”
    “姑爷,大姑爷……”
    雨中,一人一马疾驰过来。
    到了跟前儿,谢而立才认出这人,是朱家二爷身边最得力的小厮陈严。
    “你怎么来了?”
    陈严浑身被雨淋得湿透,翻身下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道:
    “二奶奶突然喊肚子疼,下身见血,二爷让我来请裴太医过去瞧一瞧。”
    啥意思?
    裴笑一怔,“大哥,朱府二奶奶有身孕了?”
    谢而立还没回答,陈严大声:“小裴爷,我家二奶奶四个月身孕了。”
    四个月出血?
    少见啊!
    裴笑:“来人,赶紧去把老爷请出来。”
    谢而立忙道:“明亭,你去忙你的,我带裴叔过去,辛苦你了。”
    是辛苦啊!
    但……
    裴笑拍拍谢而立的肩,一脸不以为意道:“谁让我和五十是好兄弟呢!”
    一刻钟后,谢府的马车从裴府离开,直奔朱府。
    到了朱府门口,谢而立亲自打伞扶裴寓下车。
    裴寓还不知道朱老爷棺材裂开的事。
    他看着门口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白灯笼,口气十分乐观。
    “二奶奶多半是急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十天前我给她诊脉,脉相是好的。”
    “那就借裴叔你的吉言了。”
    门口,早有二奶奶院里的丫鬟焦急地等着,见裴太医来,忙不迭的把人请进去。
    谢而立则独自往灵堂去。
    到了灵堂才发现,好家伙,第三副棺材也裂开了。
    谢而立不由心头咯噔。
    难不成老丈人还真有心魔?
    他拧眉看着三位心急如焚的舅兄,并不多一句嘴。
    他姓谢,不姓朱,虽然女婿是半子,但到底是外人,有些话轻易说不得。
    更何况,他家老丈人一辈子待人都和和气气,有心魔这事儿,说出去谁会信?
    老三天天跟着晏姑娘,知道的肯定多,等老三来了再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住得最近的朱家族人得了消息赶过来奔丧。
    朱老大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赶紧把人拦住,送客。”
    老管家汗都下来了,“大爷,这要怎么拦?”
    “就说是我卜算过了,是凶卦,不利宾客,明日再来。”
    朱老大看着朱老三,“你亲自去拦人,一个人都不要放进来。”
    “是!”
    朱老爷生病后,大儿子朱远钊子承父业,坐镇钦天监。
    钦天监老大算的卦,有谁敢反驳。
    族人们一听朱老大说“不利宾客”,立刻扭头就走,废话都不啰嗦一句。
    谢而立见大舅哥暂时控制住了场面,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在朱府,朱氏有自己歇脚的地方,是她从前做姑娘时住的院落,朱府大爷特意给亲妹子留着的。
    谢而立鞋子湿透,穿得很不舒服,得先回去换一双再过来。
    哪知刚走出院子,忽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着:
    “二爷,二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谢而立心头狠狠一跳。
    第464章 出血
    谢而立直觉不太妙,赶紧折回灵堂门口。
    还没跨进门槛呢,就听那丫鬟哭哭啼啼道:“二爷,二奶奶她……她滑胎了。”
    灵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朱老二:“你说什么?”
    丫鬟一边抹泪,一边道:“滑胎了,是个男胎,都已经成型了。”
    怎么会呢?
    朱老二身子晃了晃,整个人懵在当场,明明前些日子裴太医来诊脉时,还说母子均安。
    朱老二赶紧从自己怀里也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扔。
    三个铜钱,都是反面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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