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好多人都给陆尚做工,他们复述的时候,便隐去?了那些腌臜话,只说王氏又被打跑了,再偷偷打量陆尚的神?色。
    陆尚轻笑两声,转说起?村里的庄稼。
    众人见他不欲多谈,也只能收起?八卦的心思。
    一直到天黑,这?趟货才送到,陆尚每人多给了两文的辛苦费,又一人给了四个包子,赢来?一片道谢声。
    去?平山村招工的事暂时还没有着落,陆尚便没跟他们透漏。
    只是?他明天要去?给姜婉宁看一看书信摊,过两天还要去?平山村一趟,中间有个三五天时间不在,便需要这?些人全程负责送货。
    陆氏物流刚起?步,他承担不起?一点损失。
    便只能跟这?些人说好,他不在时的工钱翻倍,但要是?中途出了一点差错,或者是?货物有一点不达标,往后?就再也不找他们做工了。
    在高价工钱的利诱下,众人拍着胸脯作保,叫他尽管放心。
    陆启更是?主动?请缨:“陆大哥你放心去?,我给你盯着,保准不出一点差错!”
    “行,那我就托付给你了。”陆尚拍拍他的肩膀,对其委以重任。
    安排好了观鹤楼的送货后?,陆尚总算能全心去?准备书信摊子和?平山村招工的事。
    第43章
    赶到这天出去?支摊, 因着是提前定好的,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叫人措手不及,姜婉宁提前一天买好了菜和蛋, 又准备了两张字帖留作功课。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她和陆尚一起出发。
    等?到书肆门?口的时候, 却见旁边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了。
    黄老板帮忙拿了桌椅出来,又见陆尚跟来, 凑上来寒暄两句,随后看写信的客人多起来,便自觉停止交谈。
    陆尚虽不?通文字, 可?裁纸这样的简单事还是能?做到的, 便是研墨的活儿?他依葫芦画瓢也弄得差不?多, 两人配合着, 效率更是提高了几分。
    后头?他看等?待的人又多又乱, 又指挥着排了个长队, 那些单纯看乐子的, 也一律往街边站,别阻了旁人的道路。
    当然他也没?忘最重要的——
    “咱家的写信摊子要换地方了,换去?了衙门?后头?的无名巷口, 离县衙就两条街, 以后大家要是有需要, 可?以去?那边找。”
    “辛苦夫人给认识的人说一声,下次您来给您优惠!”
    有亲人好友在远方的人本就不?多,会寄送书信的更是少之又少,陆尚也没?搞什么吸引客人的手段, 只要叫人知道有这回事就好。
    今天来写信的人比之前只多不?少,主要还是因为前日看热闹的太?多, 口耳相传着,能?画小人画的书信摊子的名声也就打出去?了。
    姜婉宁一下午都没?停笔,而这回有了陆尚帮忙裁纸收钱,她也少了许多操心,到了申时三刻,急需代写的人就都接待好了。
    剩下的有些看天色太?晚,约定了下次再来,还有的原是想等?一等?,转头?却被陆尚劝了回去?。
    以至等?姜婉宁落笔,她的桌前已经没?了人。
    正这时,陆尚捧了一盏清茶过?来:“阿宁快喝点水,这半天可?是累坏了……你先喝着,我再去?给你端。”
    姜婉宁尚没?觉出口渴来,但?被他这么一说,还是喝了两盏才停。
    黄掌柜从书肆里出来,他也听?说了写信摊子要换位置的消息,对此他很是惋惜:“书肆门?口不?好吗?咱这过?路的百姓还是挺多的,人一多照顾生意的也多,你换去?住宅区,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多人了。”
    再说姜婉宁摆摊这两天,进书肆看书买纸笔的人都翻了一倍。
    陆尚没?有戳破他的小心思,笑说道:“不?劳您挂心了,书肆离家还是远了点,我想着还是挪到家附近比较好。”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姜婉宁,担忧也好,强势也好,一律是他的想法,黄掌柜虽是惋惜,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天从书肆离开时,姜婉宁又带了二?十张黄纸和两盘墨,又挑了两杆兔毛笔,黄掌柜没?收钱,而是请她下旬再多交一张字帖。
    这些纸笔的价值是超过?一两的,姜婉宁思量片刻后便同意了。
    回家时正好在街口碰上庞大爷,两个小孩坐在车上东瞅瞅西看看,碰上姜婉宁后第一时间却说:“姨姨我们都把功课做好了!”
    “姐姐你快去?检查噢,我写得可?认真了——”
    “我也很认真好吧,我写的要比你写的更好看!”
    “才不?是……”
    刚才还手牵手好朋友的两人,当即争论起来,最后怒哼一声,同时抱肩背过?头?去?,谁也不?理谁了。
    几个大人笑得不?行,姜婉宁只好说:“好好好,我回家就看,我相信大宝和亮亮,你们肯定都用功了。”
    这般,才算把两人重新哄高兴了。
    庞大爷隐约觉出两分别扭来,可?一时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异,他跟陆尚和姜婉宁打了声招呼,赶车从此地离开。
    等?他走远了,姜婉宁眉间浮现一抹忧色:“怪我没?跟他俩交待好,在外面还是少与?我说话为好,刚刚他俩只说叫我看功课,也不?知庞大爷会怎么想,万一发现了什么……”
    陆尚听?完她的担忧,却是不?屑一顾:“发现便发现吧,都是早晚的事,再说叫谁教书有关系吗?他们两家孩子在你这学了将近一个月,就说有没?有学到东西吧。”
    “要是他们只因你是女子便不?愿送孩子来了,那我反倒觉得,这学生不?教也罢。”陆尚说着,在姜婉宁背后轻抚两下,“阿宁放宽心,既然你没?有错处,那就什么都不?用怕。”
    姜婉宁欲要反驳,可?话到了嘴边,又觉没?甚意思。
    她甩了甩脑袋,再抬头?便挂上了笑容:“夫君说的是。”
    两人进门?才发现,陆奶奶已经做好了饭,她蒸了一锅鱼肉馅的包子,只是没?掌握好火候,好多鱼肉都被蒸散了。
    “我看厨房里的鱼都蔫了,就怕再放一晚上就死掉不?新鲜了,便给杀了蒸了包子,这还是田大姐告诉我的,谁知道没?弄好。”陆奶奶捧着失败了大半的鱼肉包子,声音里满是懊悔。
    谁知姜婉宁尝了一口后,惊喜道:“好好吃呀!”
    陆奶奶的懊恼止住,颇有些不?敢置信:“婉宁是说这包子吗?”
    姜婉宁又咬了一大口包子,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想法,等?把手里的包子吃下去?大半后,才肯定道:“是呢!奶奶蒸的包子可?真香,这鱼肉馅就是要散着才好吃,鱼的鲜味全浸到面皮里去?了,我今晚要吃三个才行。”
    “好好好,吃三个,吃得越多越好!”陆奶奶笑得睁不?开眼,忙把剩下的半屉包子端过?来,一股脑全推到了姜婉宁跟前。
    她高兴地坐到姜婉宁身边,看她吃得香,心里更是美得不?行。
    陆尚看她三两句就哄好了老太?太?,也是不?禁露出笑来。
    至于这包子到底好不?好吃,人家老人家辛苦了半天做的饭,他们这些白吃的,哪来的底气挑三拣四。
    饭后陆尚去?洗刷碗筷,姜婉宁这把她要支个书信摊的事给陆奶奶说了一遍,陆奶奶不?懂什么帮不?帮助的,但?在她心里,能?写字的都很厉害,这替别人写字,一定是更厉害。
    她唯一担心的:“尚儿?同意了吗?”
    姜婉宁说:“夫君也是支持的,前两次的摊子是支在别处,我也是跟夫君商量后,才决定搬来巷子口。”
    “到时您要是有什么事了,到巷子口就能?找着我,晌午晚上我也能?及时回来,就省得您操心做饭了。”
    “哎做几顿饭是无妨的,我总不?能?待在这儿?啥也不?干,你和尚儿?都有大本事,自去?忙你们的,这家里啊,趁着我还在,也给你们帮帮忙。”
    陆奶奶摆了摆手,她自乔迁宴后就想提出搬回陆家村,可?现在听?着小夫妻俩都要出去?忙,这忙一天回来只怕连口热乎饭都没?有,她只是想想就觉揪心,那想走的话是怎么都提不?出来了。
    等?陆尚回来后,祖孙三个又坐了一会儿?,随着天色渐暗,也相继回了房间。
    诚如陆尚和姜婉宁说过?的,把写信摊子开到家门?口会多了许多方便,旁的不?说,只路上要费的时间就缩减了大半。
    姜婉宁计划两天一出摊,对于不?去?的那一日,她也有了新主意。
    她从家里找了一张老旧的桌子,把桌子搬去?了巷口不?碍事的地方,从上面立了之前的招牌,又在招牌上挂了另一张纸——
    急事请入内寻找。
    纸上画了一个流汗的小人,小人走过?长长的巷子到达一处宅子外,宅门?一打开,便是写信人了。
    除了流汗小人没?有脸,剩下的无论宅子还是巷子都画得栩栩如生,只要仔细瞧上一眼,定能?找到她家来。
    而姜婉宁在代表自己的小人手上又画了纸和笔,含义明显。
    对于她的举动,陆尚很是赞赏,只考虑到陌生人上门?许有隐患,他便琢磨着家里是不?是养条看门?的大狗。
    姜婉宁思量后也说:“是该谨慎些,那我便先把纸扯下来,若有人真有急事,肯定会在桌前等?着,我早晚都会出门?,总会看到的。”
    “也好。”
    等?把写信的桌椅收拾好后,陆尚便要出门?了。
    他这回是要去?平山村,看能?不?能?给物?流队招些长工来。
    只是想到他们那常有豺狼,陆尚又从家里寻了把斧头?,斧头?前些天才打磨过?,至今还没?用过?呢。
    他怕多说会引姜婉宁的担心,拎着斧头?来不?及打招呼,便从门?口偷偷溜走了,等?姜婉宁再发现,家里早没?了他的影子,只院里的圆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歪歪扭扭并不?熟练的字——
    明日归。
    再说陆尚这边,他到了城门?口问了一圈才发现,城门?七八辆牛车,竟没?有一辆会经过?平山村。
    有个矮矮胖胖的大爷劝他:“后生你要不?是平山村的人,可?不?要过?去?涉险哦,他们那遭了狼,这些天死了好些人嘞!”
    这话叫陆尚面色更加凝重,可?迟疑良久,终究还是摇头?拒绝了。
    从塘镇到平山村,若是走路要走上整整一天才能?到,陆尚是过?去?招人,可?不?是想把自己小命折腾在半路上。
    他只好再回镇上,去?车马行找熟悉的管事租了一匹驴车,选了车马行里最小的一辆,两天只要二?十文钱。
    只是说及他要去?的地方,整个车马行竟没?一人愿意驾车。
    就是那管事都心有戚戚:“陆老板你真要去?平山村?他们那这段日子闹得可?厉害了,我倒也不?是心疼这驴车,就是怕你遭什么不?测。”
    整个塘镇内外,无论是镇上的车马行,还是周边村里赶车的百姓,都知平山困境,可?便是这样了,仍未曾听?过?丁点关于官兵支援的消息。
    陆尚扯了扯嘴角:“管事不?用担心,我要是真回不?来了,你这驴车的钱就去?我家里要,你上次不?是也去?过?我家?”
    管事不?禁讪讪,摸了摸后脑,转去?后面寻了一把长砍刀来。
    “罢了罢了,陆老板便去?吧,我这刀也借给你,等?你来还我。”
    陆尚没?有推辞,连着他的斧头?一起丢进车里,而没?有车夫驾车也罢,他跟着送了这么多天货,赶车的本事还是学到了几分。
    管事好心,叫行里赶车最好的老汉教了他两招妙计,等?陆尚掌握得差不?多了,便独自赶着车离开。
    平山县实在太?偏,陆尚半上午出发,一路边问路边赶车,硬是到了傍晚才抵达村子,又在村口被放哨的村民给拦下。
    只见村口竖起了围栏,半人高的围栏上缠满了带有倒刺的藤蔓,围栏顶端还竖了尖枪和刀刃,后面放哨的百姓足有二?十人之多。
    “来者何人!”
    “此处可?是平山村?”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陆尚从驴车上跳下来,退后半步表示并无恶意,然后大声喊道:“我是塘镇来的商人,听?家中?夫人说平山县百姓欲寻其他生计,便来看看有没?有要做工的,想在此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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